“云霄,你到书房来。”季天明冷着脸说。
“爸……”季晨曦话还没说完,季天明已转身入内,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
凌云霄再强烈的欲念都消退了,放下身前遮挡的抱枕，牵过她的手，在手里握了握，暗示她不用担心。
他往楼上走，季夫人从楼上下来,经过时,他仍是礼貌地称呼了声苏慧阿姨。
苏慧皱着眉头,脸色说不上好,冷漠地从他身边掠过，走下楼。
凌云霄来到书房门前，转头看眼楼下客厅的晨曦。
晨曦正抬头望着他，面露担忧。
他轻扯嘴角，让她安心,然后转身推门而入。
季晨曦的目光一直跟着凌云霄,甚至都没留意母亲什么时候来到跟前的，直到凌云霄消失在门后，收回的目光恰好对上母亲严肃的眼神。
她顿时心虚,“对不起妈,我不知道您和爸……”
两人确实是今天回国，只不过苏慧发消息给季晨曦时，输错了航班日期。
苏慧态度冷冷道:“你不用对不起我跟你爸,这句对不起，跟你自己说。”
季晨曦垂下脑袋，“我……”
见她懊恼，当母亲的又于心不忍，揉了揉她的头发，叹气道:“小曦，你这是记吃不记打吗？”
才被男人伤成什么样？这么快又被凌云霄迷得神魂颠倒，甚至还把他带到家里来。
来家里就算了，还……
凌云霄是什么人，手上握有多少声.色场所？能是正经人？
出于对女儿的保护，苏慧现在是完全不看好凌云霄。
楼上。
凌云霄来到书房里面，反手关上门，望着坐在书桌后的季天明，扯了扯嘴角，“季叔。”
季天明没有回应，兀自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盒子，抽出一根烟咬在唇边。
放下烟盒，他又拿起旁边一盒特制火柴，盒子打开，却发现用完了。
季天明轻不可察地叹口气，推上抽屉，正要将唇边的烟取下，一簇火苗在眼前点亮。
他神情一怔，凌云霄半弯着腰，含笑帮他把烟点上。
他抬眸望着他。
金属打火机在手里熟练地转了两下，凌云霄将它轻放在桌上，笑说:“送给叔叔了。”
打火机正面雕刻着一对雄鹰翅膀，翅膀中间印着一个英文字母——L，显然是独家定制。
季天明不吃这套，吸一口烟吐出来，在烟雾中冷哼一声，“我还是习惯用火柴。”
“没关系。”凌云霄笑了笑，并没有再收回那只打火机，双手背向身后，身姿挺拔地负手而立，“就当是纪念品。”
季天明再次表情微怔，惊讶于他的好脾气。
这可是凌氏太子爷！天之骄子。两家又是世交，凌云霄这个人在外名声有多霸道嚣张，目中无人，他还是知道的。
没想到，此刻却愿意放下身段。笑对他的冷眼冷语。
但，那可是自己的女儿！
季天明扶正差点动摇的原则，冷着脸道:“你不必讨好我。”
他狠抽了两口烟，“你就跟我说，怎样才能放过小曦。”
凌云霄闻言摇了摇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季叔，您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唯独这个，恕难从命。”
季天明被他强势的态度惹恼了，眉目倒吊，咬牙问:“堂堂凌氏太子爷，想要怎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是小曦？”
付文卓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了，离婚后再没在她脸上看到过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受到伤害。
“因为我喜欢她。”凌云霄不疾不徐的话语，却是掷地有声。
季天明摇了摇头，显然不信。
凌云霄看出他的疑虑，反问:“她是您的女儿，难道您不认为，她值得被爱？”
“……”
季天明突然被问住。
“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凌云霄眼睫轻动，眸光犀利，“如果我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我不需要等到现在，十二年前，两家联姻时，我只要点头，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凌太太。”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我此刻，也不需要站在这里，跟您争取一个允许我和她在一起的机会。”
他把季天明所有的顾虑都一清二楚地说了出来，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我跟您一样心疼她，所以，我将用余生疼她，爱她。”他垂眸，语气难得柔软，却一如既往坚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季天明隔着烟雾，反复将他打量了不知道多少遍，后重重地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站起身，双臂撑着书桌边缘，盯着凌云霄目光如炬，“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让小曦掉一滴泪，我打断你两条腿！”
这是松口答应了？
凌云霄欣喜，抬眸看向季天明，扬唇一笑，两指在额前做了个类似敬礼的动作，自信又帅气，“欢迎季叔随时监督。”
楼下。
季晨曦一边听着母亲的苦口婆心，一边时不时抬头望向二楼书房的方向。
也不知道爸爸和云霄哥谈得怎么样了。
苏慧见她心不在焉，气得戳她脑门，“我说的什么你到底听见没有？”
真是恨铁不成钢！
“小曦。”楼上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伴着脚步声。
季晨曦抬头往上看，快步走到楼梯口去迎他。
苏慧则看向自己的老公，“老季。”
言外之意，想知道他们达成一致没有。
季天明的脸色，显然没有叫凌云霄上楼时那么难看了，从最后一级台阶上走下来，先是侧过身，心平气和地跟凌云霄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
他还要跟自己的夫人沟通一下。
凌云霄颔首，又跟苏慧礼貌道别后，这才抬腿离去。
季晨曦见父亲态度软化，紧步跟上凌云霄，“我送送他。”
“诶！小……”苏慧就要拦下，季天明先一步揽过夫人的肩，“由她去。”
苏慧难以置信地睨他一眼，“老公你……”
季天明揽着她上楼，慢慢跟她说。
出了门，季晨曦偏头望一眼身侧的男人，问他，“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怎么两人从书房谈完回来，爸爸对他态度转变这么大呢？
凌云霄笑了笑，牵她的手步下门前台阶，“说了太多，小曦如果想知道，以后我再一句句复述给你听。”
“好。”季晨曦愉快答应。
车就停在门前，凌云霄牵着季晨曦的手来到车旁，临上车前，转身看着她，认真地向她发出邀请，“明天开始，和我约会吧？”
季晨曦略略挑眉，“约会？”
凌云霄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笑问:“你爸妈都不会反对了，你不打算跟我交往试试？”
他俯身凑到她耳畔，轻声暧昧道:“先感受一下做我女朋友的快乐，满意的话，记得给我转正。”
季晨曦眨眨眼，下意识问:“那要是不满意呢？”
凌云霄偏头往她耳尖上亲一下，霸道不讲理道:“没有这个选项。”
吻落在耳朵上，湿湿热热的只觉得痒，季晨曦忍不住笑着躲开，嘴角的酒窝显现出来。
凌云霄眼神直直地望着，感觉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答应我，以后多笑笑。”他情不自禁捧着她的脸，亲吻她左边的酒窝，“小曦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季晨曦被他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用手推了推他，“快点了，回家了。”
凌云霄又在她右边脸颊亲一下，见她害羞躲开，这才作罢。
他坐上车，车窗放下来，笑着跟她说，“我明天过来接你。”
明天恰好是周末，倒是方便了二人约会。
“好。”季晨曦笑着跟他摇摇手道别。
次日清晨，凌云霄如约过来接季晨曦。
季晨曦特地打扮了一下，挑了条漂亮的裙子穿在身上，踩着高跟鞋优雅美丽地从别墅里走出来。
凌云霄抱着一束玫瑰，靠在黑色跑车车门上，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抬头看过去，稍稍惊艳了一下。更多的是为她对这次约会的重视而感到开心。
在他光顾着惊艳和开心的时候，季晨曦已经来到他面前，被他盯得脸有些红，低头错开他的视线，望向他怀里的花，害羞地岔开话题，“送我的吗？”
“当然。”凌云霄笑着将花送给她，又绕过车头，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季晨曦含笑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数着怀里的花。
一如既往是十一朵，香槟玫瑰。
凌云霄帮她关上车门后，回到驾驶位。
季晨曦从玫瑰上抬起头，笑问他，“你准备带我去哪里约会？”
凌云霄低头扣上安全带，抬眸笑对她的眼，“先保密。”
提前说了确实就没有惊喜感了，季晨曦也就不再继续追问，满怀期待接下来的约会。
凌云霄重启车子，储物盒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扫过去一眼，见是父亲的电话，只好拿起接通。
“怎么这次在大陆待这么久？什么时候回澳门？你霍叔的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了，准备介绍你们认识，你抓紧……”
“爸。”凌云霄叫停他，转头看身边的季晨曦，她正低头嗅怀里的玫瑰花香，鲜花配美人，赏心悦目，他眉眼间都渡上浓浓笑意。“不用再给我介绍对象，我马上就要有女朋友了。”
季晨曦听到凌云霄喊那头爸，又提起女朋友，先是僵了一下，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电话那头的人先是一愣，后问:“你说的这个，马上就会有的女朋友，是谁？”
凌云霄伸手牵过季晨曦的手，亲昵地在手里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把玩，藏不住地笑意说:“您认识的，晨曦。”
就这样被介绍给了长辈，季晨曦下意识紧张地握紧了一下凌云霄的手。
那头先是沉默，后男人浑厚不满的声音传过来，“她离过婚，甚至……”
凌云霄眼皮一跳，立即挂断了通话。
他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季晨曦睁着大眼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凌云霄心猿意马地盯着手机屏幕，“信号不太好，断线了。”
晨曦就在他身边，任由那头说下去，他不敢保证会不会被她听到。
他思考再三，推开车门下车，“我下去回个电话。”
凌云霄的父亲，赌场风云人物，一代枭雄，脾气出了名的火爆，电话重新连通后，他气急败坏地厉声质问:“凌云霄！你竟敢挂老子电话？！”
凌云霄往汽车后面走了很长一段，回身确认距离安全了，这才放心地跟那头沟通，“以前你也很喜欢晨曦的，不是吗？那个时候还希望凌家和季家联姻，希望我娶她。”
凌老爷子嗤笑一声，讥诮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现在的她，离过婚不说，还为那个男人怀过孩子！”
凌云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那又怎样？！她还是她！”
凌老爷子差点被气得撅过去，“你是中了什么邪了？！啊？堂堂凌氏太子爷，跟一个二婚女人在一起，你是想笑掉谁的大牙？”
凌云霄挑眉不服道:“她不只是马上要成为我的女朋友，将来，我还要娶她。”
“你休想！凌云霄我告诉你，只要你姓凌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得逞！”
“只要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包括您！”
父子两个脾气有得一拼，这通电话越讲战况愈发激烈。
“就算你娶了她，我们凌家也绝对不会承认她！”
“如果您希望我终身不娶，那么，请便。”
凌老爷子:“……”
终生不娶？那不是要凌家绝后？
狠还是小的狠，竟然用这个威胁他。
人老了，期期盼盼就想抱孙子，否则也不至于天天想着给他介绍对象，催他结婚。
“嗨呀！”凌老爷子重重叹口气，“当年就是你妈走得早，没给我多留一个种，只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从父亲口中听到母亲大人，凌云霄一下找到了说服他的突破口，“您当年也就只娶了我妈一个，不是吗？我对小曦的心，就跟您对母亲大人的心是一样的。”
“当年爷爷若是想要拆开您和她，您什么心情？”
凌老爷子:“……”
那头想了半天，没有想到有力反驳的话，艰难地挤出一句，“你就是欺负老子年纪大了，说不过你。”
虽说还未松口，但听他语气，到底是软化了，凌云霄笑了笑，“年纪大了就好好退休养老，修生养性少操心，以后我跟晨曦给你生个孙子孙女什么的，一起孝敬你，你说好不好？”
一听到有孙子孙女，凌老爷子彻底放弃了坚持，嘴上还是故作不耐烦地丢过来一句，“哎呀我懒得理你的事！”
说完挂了电话。
凌云霄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动作却是倏然僵住。
“对不起。”季晨曦就站在几步之遥，看着他说。
距离这么近，他说什么，显然都被她听得一清二楚了，即便听不到另一头的话，也不难猜出大概。
所以她才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引起了他和自己父亲的争吵。
才让她稍稍打开了一点心门，凌云霄生怕她得知父亲不同意而退缩，上前紧紧抱住她，“不要对不起，小曦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
季晨曦由他抱着，虽然没有推开，但也没有回应。
凌云霄心急如焚，生怕她下一秒推开，将她抱得更紧的同时，抚着她头发哄着:“想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换成其他的吧。”
被他抱得那样紧，季晨曦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心情，缓缓抬起手，轻抱上他的腰，“什么？”
她这个带有回应性质的动作，让凌云霄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他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比如，我爱你之类的。”
季晨曦和他四目相对，久久没有说话，就这么近距离在彼此眼中看着对方小小的倒影。
张了张嘴，还是没能马上把那句话说出来。
眼见着凌云霄眸中期望的光一点点褪去。
季晨曦倾身过去，攀附着他肩膀，在他唇上快速亲一下。
他都为了她不惜跟父亲对着杠了，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亲完有点害羞，她马上要转身逃走，凌云霄突然搂住她的腰，将她捞回身前亲她。
缠绵热吻过后，他抵着她额头，气息微喘，将压在心底里多年的话说与她听，“我爱你小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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