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圣贤庄。
一间凉亭内,伏念与卫庄对坐,两人各自执子,卫庄执黑子,伏念执白字。
棋盘之上,黑白二气厮杀不休,黑子攻势凌厉霸道,且棋势变换多端,攻防兼备,白子稳扎稳打,棋势之中有一股堂皇的天地正气。
这不仅仅是两人棋艺的比拼,更是两人之间道的比拼。
两人如今刚刚下到第二盘,第一局是伏念输了。
而第二盘,伏念虽然暂时没有落败的迹象,但也处于下风。
如今的伏念在棋之一道上还不是卫庄的对手,虽然上一局也仅仅只是差了半子而已。
但半分之差,足矣决定胜负生死。
张良立侍与二人身侧,一头黑发及腰,潇洒不羁。
他看着眼前棋局,眉头微皱。
因为他在站在大师兄的角度推演棋局。
这倒不是因为他和伏念的关系更为亲近之类的关系,而是他想要站在劣势方考虑。
站在优势的一边,即便胜利了又有什么意思?
但很遗憾,他找不出卫庄棋道之中的破绽。
或许是他的棋艺不似未来那般高超吧,如今,面对卫庄的攻势,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平局。
不知道大师兄接下来会怎么办。
忽地,他感知到了什么,抬起头一看远处,木桥之上,迎风走来两人。
张良一见来着,对着两人的方向微微一笑。
是魏言师叔和颜路师兄啊。
不过他却并未开口,因为两人隔着还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前开口打扰伏念师兄了。
卫庄则颇为淡定。
他早已感知到来者,却同样并未开口。
在棋之一道上,他和张良早已较量过许多次,如今他也大致摸清了伏念的水准。
但他们俩,乃至刚刚赶到的伏念,都不是他今日真正的目标。
他今日真正的目标,乃是魏言。
他很想看看,这个天才少年,在棋之一道上,是否也有着那般可怕的天赋。
窥一叶而知秋,从一个人的棋力,棋势之中,或许能够窥见更多其他的东西。
其他不会被表露在外的东西。
至于魏言是否会隐藏,他不担心,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如果对方选择隐藏,那么他大可顺势拿下胜利,这也让他一扫之前被打败的局面。
他很佩服魏言,佩服他的实力,也佩服他的心胸,境界,乃至天赋。
但这都不带表他会轻易认输。
来日方长……
田言也跟着颜路,两人不久就来到了伏念与卫庄较量的凉亭中。
张良刚要拱手见礼,田言则是摆摆手,表示算了。
卫庄撇了一眼她和颜路,又重新将目光投回了棋盘。
韩非,张良皆是棋道高手,私底下他们也曾经一起切磋过一二,但要说在棋之一道上他卫庄碰到过的最棘手,最难缠的对手,那莫过于他的师兄盖聂。
较量的次数不多,但输多赢少。
不知今日能否在寻到一个在棋道上也能让我追逐的对手?
有这样的对手可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卫庄撇了一眼魏言。
但也仅仅是撇了一眼,就马上收回了目光。
看似轻松,可实则伏念也没那么好对付。
伏念下棋很稳,同时他又十分擅长在生死一线之间博弈。
田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棋盘,并不言语,对于卫庄的目光置若罔闻。
因为她看不懂。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同时和卫庄,伏念,张良,颜路四个人一起下盲棋。
因为她有坚持和努力。
感知到师叔到来,素来最重礼的伏念却并未第一时间起身行礼。
当然,田言也没那么在乎。
他额头上的冷汗蹭蹭的往下流,但他自己毫无反应,任由汗水划过他英俊,充满威严又不失儒家温和气质的脸庞。
实在不是他目无尊长,他也不是这样的人,而是注意力太集中了。
表面上虽然还能算得上平静,可实则心底里已然是叫苦不迭。
在纵横十九道间和纵横家博弈,真心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棋道并非卫庄最擅长的。
虽然已经输了一盘,不过伏念在这一盘中留了后手。
和眼前的卫庄平个局……应该没问题?
忽地,田言的脸色微微一变。
“魏言师叔莫非看出了什么?”张良看着脸色一变的田言,在心底暗暗道。
围棋少年成才者比比皆是,师叔年少英才,天赋奇高,会围棋,且是围棋高手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
师叔也从来没说过他不会围棋啊。
颜路看向一旁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的“魏言师叔”,什么也没有说,微笑着摇了摇头。
但其实田言什么也没看出来。
脸色微变只是单纯的因为有人在这个时候发来了交易申请。
她并未回应对方的申请。
不久,伏念和卫庄两人之间的对局结束了。
伏念起身,卫庄也起身。
“我胜不得卫庄先生。”伏念拱手,对着卫庄一礼道。
这一局,平了,一胜一平。
平的那一局已然是他的超常发挥了。
“魏言师叔,伏念失礼了。”伏念转头对着田言拱手一礼道。
“无妨。”田言点了点头对着伏念道。
“不知魏言先生可懂得棋道?”卫庄对着眼前一身白袍的“魏言”道。
“在下刚刚学习围棋不久,不敢言“懂”,只是知道基本规则而已。”田言平静的对着卫庄回答道。
这可是大实话,只是她比较坚持和努力罢了。
“魏言先生谦虚了,不若与我对弈一盘如何?”卫庄神采奕奕的对着田言道。
对方是天才,他就不是了吗?
武道和文学天赋,对方确实惊人,可不代表他所有天赋都是那般惊人。
卫庄是这么觉得的。
田言不知道卫庄怎么想,但即便她知道了,也只会对着卫庄道一句:你觉得的对。
“顾所愿,不敢请尔。”田言分别看了看张良,伏念以及颜路一眼,随后对着卫庄点点头道。
“请指教。”卫庄剑眉星目之间满是严肃之色。
“请指教。”田言平静的道。
看着刚刚伏念和卫庄下的棋局,田言一挥衣袖,滂湃的内力将一枚枚棋子摄起,而后分黑白两色,归于棋篓之中。
好吧,这玩意其实叫棋笥来着,不过她那么叫叫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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