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顾庭昀一早来拜年。
沈涟漪连忙招呼客人,随即偷偷叮咛四叶：“上去将小姐请下来。”
唐娇昨晚守岁睡得晚,今早叫了两次都起不来。沈涟漪也是有些无奈的,原本想着也没什么,反正家中客人也不需要她招呼,睡一会儿补一补觉也好,但是现在看来又不行了。
顾庭昀浅笑坐在沈家的客厅，沈青为他斟茶，客客气气。
顾庭昀含笑：“新一年不知有何打算？我听说你在接触外滩后街那家酒店,其实总的来说，位置不算是顶好。”
沈青自然也觉得差了几分，不过细细想来,他们家阿呦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位置如若特别好,价格自然也是惊人。成本高了，压力大。
但是现在就不同,接触的人不多,那家又频临倒闭,总归是更好谈不少的。
之前他不敢露出自己的意思,现在倒是不怕的。
“位置虽然算不得极好,但是也是很方便的。而且他有他的优势。”
沈青不欲与顾庭昀说的更多，简简单单的应付了几句。
顾庭昀看出沈青的意思,他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杯子，浅笑一下,不再过问。
每个人做生意都有自己的想法,他未必就必然比人家强。倒是不好指点江山。
顾庭昀过来得早，倒是没有什么旁人过来拜年，两人都不说话，现场倒是安静了下来。
沈涟漪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又催了催唐娇。
等到唐娇下楼就看到一楼安安静静，她清脆道：“七爷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倒是个嘴甜的。
顾庭昀立时就扬起了嘴角，带着些笑意，心情很不错。
他掏出红包递给她，微笑：“大吉大利。”
唐娇毫不犹豫的接过，倒是不客气的。
她轻声道：“一早就收红包，真好呢。”
沈涟漪在她身边默默吐槽，一早你都收了好几个了。
沈青与沈涟漪分别给她包了红包，收一收红包哪里还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唐娇笑盈盈的坐在了顾庭昀的对面，随即伸手就去端茶杯，沈青制止她：“尚且没吃早饭，喝什么茶。于身体不好。”
唐娇微微嘟唇。
她轻声嘟囔：“可是我很困呀，喝一杯早茶也无甚吧？”
沈青是个惯孩子的，到底是由着她。
唐娇笑盈盈的饮茶，感慨：“喝茶提神咧。”
顾庭昀表情十分平和，他只看唐娇一眼便是低头微微抿茶。只是在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倒是眼神闪烁了一下，未曾言道更多。
“先前答应请你吃饭，不如哪一日看你们有空，来我府上小坐？我为你们露一手。”
顾庭昀清浅的笑，带着些亲近的意味儿。
这也算是两人说好的，拖到现在，委实很久了。
唐娇求之不得。
她轻声道：“那敢情儿好，就这么定了。”
她笑嘻嘻的抬头看向沈青，问道：“舅舅何时有空？”
随即又道：“舅舅这几日都应该有空吧，不如定在初四？”
这样问了起来，沈青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但是总归不忍心拂了唐娇的意思。点点头，算是应了。
其实他与顾庭昀交往是有些不得劲儿的，毕竟想到这人要拐走自家的小外甥女儿，他哪里舒服得了？
若一般小子，又可详尽考察。
可是这人偏是顾庭昀，顾庭昀这个人的身份使然。
这事儿又不妥当了。
若是沈青来看，顾庭昀自然是好的，但是这样的人太过麻烦，他倒是希望他们家阿呦寻个简单的男子，过些轻松的日子。
上门女婿，未尝不可。
阿呦的性格必然能将人握在手中，可是如若是顾庭昀，便是就不能了。
沈青思绪颇多，不过面上不显，整个人安安静静的，本就是不多话的人，这下子倒是更是显得少言寡语了。
唐娇眼看大家都不说话，幽幽叹息，说道：“你们都不讲话，显得很尴尬耶。”
顾庭昀扬起了唇，唐娇立刻继续道：“那就这样定下，周四好了。”
顾庭昀颔首，说了好。
顾庭昀并未在沈家久留。大年初一，他其实还是颇为忙碌的。
“那好，既然如此，我先回去。”
沈家客人想来也不少的。
顾庭昀起身，唐娇看他表情，突然就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啊。”
顾庭昀挑眉，不禁觉得唐娇果然眼神犀利，他浅笑一下，说道：“我昨晚住在城隍庙。”
唐娇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在顾老大那里。
顾庭昀继续道：“我其实每年都要陪义父一起守岁的，如若我不过去。他就过来。”
唐娇点头：“那是应该的啊。”
顾庭昀伸手揉了一下唐娇的发，说道：“行了，小丫头一会儿也睡个回笼觉。我先回去了。”
唐娇跟着他一同出门，小手儿顺势挽住了他的胳膊：“送你一下。”
顾庭昀嘴角不经意的扬了起来，他心情极好，就知道小姑娘最明事理。
他轻声道：“前几日没找你是为了避免麻烦，有时候不必招惹疯子。”
不管是顾庭昀还是霍孝。
对于朱秀萍，他们都用了“疯子”这个词，唐娇有些不明白朱秀萍哪里发疯，远远看着，倒是很娇媚一个女人，倒是全然看不出疯在哪里。
当然，有时候有些事儿也未必放在面儿上。
大家都这样说，必然有其道理。
可是唐娇还是蛮奇怪的。
大抵是察觉唐娇的眼神不太对，顾庭昀沉吟一下，轻声道：“你知道她？”
唐娇笑问：“我为什么不知道？”
随即又试探道：“你们合伙做生意么？”
顾庭昀哪里知道唐娇的想法，根本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含义，只当她是好奇，不过倒是认真答道：“并不是。”
顾庭昀不知唐娇知道多少，倒是简单道：“她是三哥的女儿，来者不善。我是十三点了才会与她做生意。”
更多的话，顾庭昀不欲多说，只简单道：“与虎谋皮，我够不着。”
唐娇颔首轻笑，认可顾庭昀的话。
她微微靠近顾庭昀，回头一看，就见她娘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看她。
唐娇一下子起了顽皮的心思，更加靠近顾庭昀一分。顾庭昀立时扬眉，低语道：“你是怕你娘不昏过去是吧？”
唐娇十分无辜了，双眸亮晶晶的盯着顾庭昀看，轻声道：“我这不是想跟你说悄悄话吗？让别人听见可如何是好？”
这偌大的院子哪里有什么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顾庭昀倒是无所谓的，但是总归不能让未来的岳母对自己生出恶感。
他默默的将唐娇推后了一分，说道：“你离我远点，好好说话。严肃点。”
唐娇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顺势就拉住了顾庭昀的衣袖，摇晃起来：“七爷，求问，如何严肃。”
顾庭昀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好好走路，好好说话。好好……”
没说完就在唐娇戏谑的眼神里闭嘴了。
他道：“好了，送到这里就可以，天冷，回去吧。”
唐娇的小脸儿发白。
唐娇说：“本想和你说说悄悄话，但是我看你倒是不需要的样子。”
顾庭昀直觉唐娇是有话要说的，他看向唐娇的眼睛。
小姑娘的眼睛漆黑明亮的，真是当真让人觉得十二万分的讨喜。
他道：“你……想说什么？”
唐娇意味深长的笑，说道：“以后再说吧，来日方长。”
唐娇又不肯说了。
顾庭昀总是觉得唐娇似乎藏着什么心事，但是更多的又不知。
他揉揉她的头，低声道：“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给你惹麻烦，但是你的麻烦似乎全是因为我而来。”
唐娇笑了一下，低语道：“朱秀萍会对我不利么？”
直白的问了出来。
顾庭昀眼眸深邃的不见底，黑漆漆的，他道：“我不确定，但是料想疯子总是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
顾庭昀坚定：“我不会让你受到一分的伤害。”
唐娇笑了起来，点头说了好。
顾庭昀不曾再说更多，他顺势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真的很好捏，软软的透着乖觉。
他道：“回去吧。”
唐娇嗯了一声，眼看顾庭昀离开，他背影清减，给人十分孤傲之感。
其实说起来，唐娇又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了解顾庭昀的。
不过就算是不了解，她还是挺喜欢这个人的。
人大抵都有执念。
顾庭昀是她的？
轻轻咳嗽一声，唐娇掩着嘴进门，沈涟漪看她表情，想要问她刚才作甚，又想大年初一，总归不好说多说更多。
使使劲儿，忍下来了。
唐娇娇俏的笑了起来。
她又挽住沈涟漪进门，轻声：“娘亲别严肃啊，大过年的，笑一笑。”
沈涟漪吐槽：“吓都要被你吓坏了，还笑什么呀。”
唐娇嘟囔：“您就是想太多。”
两人进了屋子，沈青看了过来。
手中捏着电话，唐娇指指自己，“找我？”
沈青似笑非笑：“你想太多了吧？涟漪，找你的。”
唐娇哎了一声，嘟囔：“舅舅都变坏了。”
沈青失笑起来。
唐娇瘫在沙发上，做懒散状，眼看她娘的脸色微微的红润起来，仿佛是三月里的桃花，粉嫩鲜活。
唐娇哎呀一声，感慨道：“我猜，这电话是杨聪文老师打来的。”
沈青竖起了大拇指。
唐娇得意洋洋：“我果然是聪明。”
沈涟漪挂掉电话，并未反驳什么，低语：“他们父子等一下要来拜年。”
唐娇挑挑眉，嘿嘿一笑。
这一笑，沈涟漪更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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