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电影院,白饶才知道贺屿天已经点了片子。
白饶看了一下海报,诧异道:“你点了恐怖片?”
毕竟拿恐怖片吓对象,用吊桥效应投机取巧获取放心的这种套路人尽皆知,白饶狐疑地看着贺屿天。
他想要做什么?
“恐怖片才有意思嘛,”贺屿天强行解释:“而且我想看这部片很久啦!据说超好看的!真的,你一定要试一试!”
倾其全力,用尽了毕生演技。
白饶迟疑着点了点头,对此将信将疑。
他还对贺屿天开窍抱有一丝希望,毕竟有一句老话说得好,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但是贺二少的近期表现让他不敢恭维,也不敢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上面,因为期待落空的感觉实在糟糕透了,他不想再有过多的体验。
但实际上,白饶不知道的是,贺屿天对于这部影片的了解仅限于片名。
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看恐怖片。
贺屿天小时候看恐怖片被吓到,好几天睡不好觉,总觉得又一些超脱科学的东西在跟着他,阴森森地盯着他,在他耳朵边吹气,遇上打雷下雨的天气时,更是让他恐惧不已。
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这玩意,他从来不干这种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事儿。
看什么恐怖片,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打架不够爽?
不过当时被吓到,是因为他那时候胆子小,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一百多斤的大人了,虽然没再接触过恐怖类的东西,但是贺屿天相信自己再一次面对那玩意时绝对面不改色。
怕?怎么可能?!
有什么好怕的?
贺屿天买了可乐和爆米花,而且心机地每一样只买了一个,可乐里跟上次一样插了两个吸管。
还是同样颜色的,保管分不清哪个是谁的。
他买之前没问白饶想不想吃,进场以后倒是开了口:“要不要吃爆米花?”
白饶摇头拒绝:“我不——”
话没说完,一小捧爆米花被塞进嘴里,猝不及防。男人温热的手指摩擦过嘴唇,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撤开了。
白饶被塞了满嘴的爆米花,含都含不住,就鼓着腮帮子看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平常吃饭都是小口小口细嚼慢咽的,像这样把食物撑满口腔的状态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白饶知道他现在的形象不是很好,肯定与他平时的形象大相径庭,他有点羞恼,想要开口说贺屿天,但他又怕一张嘴喷出几粒爆米花来——那岂不是更尴尬。
他只得恨恨瞪了贺屿天一眼,鼓着脸快速咀嚼嘴里的食物。
甜腻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因为贺屿天给他塞的很多,所以这种甜味饱满而充实……他竟然感觉还不错。
贺屿天托着腮歪着头看身旁努力吃饭的白总,他平日里带着冷峻味道的双颊被食物撑得鼓鼓的,总是矜持抿起的薄唇被迫嘟起,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怕白总真的炸毛,他好想捏一捏他的嘴巴,看看是不是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软乎乎。
白饶的眼睛淡漠而漂亮,被遮在金丝镜后面,即使是显露出情绪,也是淡淡的。
但现在因为羞恼惊讶,他有些狭长的眸子睁得很圆,再加上本就有的清澈味道,好像一只被吓到的小兽一般,让人忍不住逗弄,看看他到底能可爱到什么地步。
又被白总瞪了一眼,贺屿天“咳”了一声,为自己恶劣的言行感到不好意思,然后拿起可乐自己吸了一口,递给白饶:“喝一口可乐,来。”
白饶面无表情地继续咀嚼爆米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要是平时有人敢这么对他,那他这种行为一定就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他能捏着可乐瓶子滋对方一脸。
但是在他对面的是贺屿天。
白饶乖乖低下头,咬住吸管,就着贺屿天的手吸了一口。
冰爽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很新奇,也……有点喜欢。
贺屿天像个欺骗小孩儿的怪蜀黍,一手捧着爆米花,一手拿着可乐:“要不要再来一口?”
白饶撇开了头,不再理会这个投喂上瘾的家伙。
电影很快就开始了,贺屿天期待地看了白饶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白饶听着声音渐起的恐怖音效,转头看了贺屿天一眼,金丝镜片下的双眸眼波流转。
正巧对上贺屿天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心思各异。
白饶其实并不怕这玩意,他之前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恐怖片,大概是上高中的时候,写作业都是开着片子一边看一边写。只是后来觉得都是一个套路,千篇一律,一点新颖也没有,就慢慢不再看了。
渲染恐怖气愤地背景音乐幽幽的,细微地骇人,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心胆像是被一根极细的丝线吊起来,摇摇晃晃,要落不落。贺屿天咽了一口唾沫,指尖微微发凉。
镜头随着女主角的身影,在狭窄阴暗的小巷间穿梭,静谧可怖,只剩下女主踩踏落叶嘎吱嘎吱的声音,每一帧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贺屿天呼吸短而急促起来。
忽然从一旁窜出一个带着斑斑血迹的鬼脸,露着反光的獠牙狰狞地笑!
卧槽!!!!
贺屿天被吓得整个人一抖,赶紧“刷”地低下头,根本不敢再看那玩意一眼。
他扭头去看白饶,发现白饶上身挺得直直的,似乎很僵硬,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可以看出他和平时的不同来,似乎非常紧张。白饶的手握成拳,紧紧地,搁在腿上,细看会发现他有点颤抖。
白总也在害怕?
贺屿天伸出手臂揽过白饶的肩,他的肩膀瘦削,搂着很舒服:“白饶,你是不是害怕了?”
白饶摇摇头,倔强道:“我不怕。”
贺屿天根本不信。
这拙劣的演技可骗不过他。
白饶这样子明显是怕的不行。别的小朋友被吓着了,就吱哇乱叫地往男朋友怀里钻,蹭着人家软乎乎地要抱抱求安慰。
而他们家这个,就算吓得脸都白了,还是一声不吭,不肯暴露自己的软弱之处,也不依靠别人,只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但是这样的才真的让人心疼。贺屿天将人搂在怀里,感受白饶顺势靠过来,脸埋在他胸前,小幅度地蹭了蹭,好像是一只钻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兽,被人挖起来抱在怀里,才哭唧唧地诉说自己的惊慌。
白饶这是真的害怕了。
这在贺屿天的预料之中,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现在美人在怀的得逞感到开心,摸了摸白饶的脑袋,又握住他的手:“不怕了,我在这呢。”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被电影第一幕吓得浑身一抖、恨不得钻到椅子下面的样子了。
白饶光明正大地靠在男人怀里,被他抱着,感受男人带来的安全感,这让他感到非常舒服,恨不得一辈子也不离开。
对方的下巴抵着自己的发顶心,轻轻地摩挲,尽力去安慰自己,试图打消自己的恐惧。
白饶鼻尖蹭了蹭他,心里有一点内疚,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安慰,但是他抵抗不了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的诱惑,这让他根本无法抗拒。他陷在这个骗来的怀抱里,感受男人的关心和温暖,无法自拔。
忽然手被握住了,白饶的掌心感受到一片冰凉,他诧异地看着握着自己手的大掌。
男人的手一般都是温热的,由于自己的手温度较低,所以男人手起码要比他的暖和,总是好像一个小暖炉一样,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凉?
白饶看了一下正在上映的阴森画面,握紧了男人的指尖。
贺屿天埋着脑袋,压根不敢看电影画面,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怀里人身上,白饶一握住他的手,贺屿天就立刻反应过来。
白饶又害怕了。
他将人搂地更紧:“要不咱们别看了?出去走走,怎么样?”
贺屿天现在相当后悔,他在心里反复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脑抽,选了这样一部变态的影片。两个人都害怕,只能抱在一块儿,一起瑟瑟发抖。
还是赶紧撤比较好。
白饶推辞:“我没事的,你不想看完吗?”
“害,没什么意思,这个片子也就那回事儿。”
白饶捏了捏男人冰凉的指尖,唇角勾了勾。
是吗?
两人就这样出来,白饶手被男人牵着,他掌心传递来的温度渐渐回升。
“贺二少,这个影片叫什么?咱们以后回了家自己再看一遍。”
白饶抬头问贺屿天,男人扭着头眼神四处找海报,然后报出了名字。
贺屿天帮白饶理了理刚刚在自己怀里蹭的有些乱的发丝,问他:“为什么再看一遍?你难道不害怕吗?”
白饶摇摇头,淡道:“没关系的,你喜欢这部恐怖片。”
却害怕至此。
“而且你期待已久了。”
却想不起来名字
“等以后我不怕了,我想和你一起看完。”
但到时候就不一定是谁抱着谁了。
贺屿天回想起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面色僵了僵。
还是别了吧,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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