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举其实没什么解释的地方。
他也没有找到沈翼杀姚先明的证据,唯一准备妥当的,是证人。
他有很多村民作为证人,证明当时沈翼杀了姚先明,并“亲眼”看到他用刀子刺姚先明。
所以他道:“太后娘娘,圣上。微臣不想再就此纠缠,请允许微臣上证人。”
“当时在现场,有许多村民,看到瑾王刺杀世子。”
张鹏举决定釜底抽薪。
直接上证人。
大家神色有了一些变化,如果有证人,那此事瑾王爷真说不清楚了。
很多时候,说不清楚就已经可以定罪了,又不是大理寺审案要明确凶器、动机。
叶文初问他:“上证人,你确定吗?那你让证人们说一说,当天晚上瑾王爷是如何杀了世子,是用刀还是用剑?”
“瑾王爷赤手空拳,是抢了哪个黑衣人的兵器,杀的世子?”
叶文初拂袖,告诉姚文山:“我们上山,瑾王身侧只跟随高山。可世子出事前,高山被围困在另一侧,瑾王则足足被十四个黑衣人围困。”
“我想,那些村民既然看到所谓的瑾王杀世子,那么也看到了瑾王受伤的过程,毕竟个个眼睛都尖。”
“所以,我才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张二爷,他要杀瑾王,却在乱的过程中,世子被人误伤,这一点如果国公爷信民女,民女可以帮您查明。”
“刀伤的方向,刀伤的厚度等等,都可以做一个精确的推算。但最后不管是什么误会还是有意,张鹏举都是这些祸害的源头。”
姚文山想到儿子的死,心也冷了下来。
“张鹏举要杀瑾王,他没有失败,瑾王九死一生留下一条命。但可惜,世子却……”
她说着叹了口气,对姚文山道:“我不知您要不要问责张鹏举,但瑾王一定会问责他,否则,这九死一生岂不是白受了。”
她叙述完,姚文山扶着椅子的扶手,静静的看着张鹏举。
他比别人知道的多,所以叶文初说的在他这里的可信度反而更高。沈翼没机会杀人,而姚先明腰间的伤也确实不像是故意为之。
姚先明上坟山,确实是临时起意,是因为他也想借机要沈翼的命。
“你血口喷人,捏造事实!”张鹏举反驳,就算是最后一口气了,他也决不能认罪,他不是一个人,他六安侯府还有几十口人命。
“我捏造什么?”叶文初问他。
“你捏造我所谓的三层目的。”
“张二爷,你是将这里的人都当成孩童吗?你说不是就不是了?”
“这三层目的,离开这个殿,我就能给你找出证人证据!”叶文初转过来对圣上道,“圣上,就是这个恶人,他壮大易冷阁,带着男人鬼混,就是他冲冠一怒为蓝颜,阻拦我们查案,就是他卖掉了做种子的粮食,用霉变的稻子糊弄百姓。”
“更是他,胆大包天,想用死士趁乱谋害当朝王爷,重伤王爷更间接害死了国公府世子!”
“这样道貌盎然、枉顾人伦、目无朝廷、百姓、职责的人,该死!”
张鹏举撑着起来,指着叶文初:“是你,你才该死!”
张鹏举继续循环往复的辩解,但整个殿内都没什么声音,过了很久,圣上哑声道:“前两项的指控,你实打实辩解不了,这最后一项……你谋害瑾王不提,导致世子殒命,实在是罪该万死。”
“你不杀他,他却因你而死。”
圣上的话,是盖棺定论。
张鹏举最后的挣扎,他对姚文山跪下来,道:“国公爷、真没有!”
“圣上说的没有错,”姚文山痛苦地吸了口气,将谋害沈翼的罪轻飘飘地带过去,“你确实间接导致了世子的死。”
姚文山重重叹了口气。
叶文初看向袁为民那边,袁为民正抬眼看她,主动和叶文初有了一次眼神交流。
袁为民出列:“微臣以为,应该严惩张鹏举,无论从三层目的的哪一层,都不该轻拿轻放饶了他!”
“混账东西,一石石皇粮养出你这种臭虫!”圣上将茶盅砸在张鹏举的头上,“来人,将他关押去宗人府!”
因为姚文山和太后都没有开口定罪,所以有两三位官员,打算上来求情,重查。
他们没什么心思,不过是喉舌,看脸色行事。
而姚文山的意思,当然是想完成儿子未完成的事,让沈翼死。
不管儿子是不是沈翼杀的。
但现在没理由,叶文初说得很周全,完全没有反驳的地方,所以,杀沈翼只能等!
圣上看那些官员,心里就拱火,沈翼忽然道:“太后娘娘,上次交上来的忏悔信,要不拆开查一查吧?”
“怎么说?”太后一愣。
“易冷阁那种地方,藏污纳垢,在里面那玩闹的人,依微臣看根本不用给重新做人的机会,拎他们出来处置了,至少也要好好教育以防这些脑子混沌的人,再生事!”
太后皱眉,那不是得罪半个朝堂的人?
不但她皱眉,刚才那两位蠢蠢欲动想来捞张鹏举的官员也歇了,怕引火烧身。
“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易冷阁的事,不再问了。”太后对沈翼道,“事情说清楚了,你好好休息,如今世子不在了……多少事可能要你来接手,你要辛苦了。”
沈翼摆手:“微臣身体欠佳,恐还要再养一养。眼下微臣能将手中现有的差事做好,已经竭尽全力,多余的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又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先养着吧。”说着,喊姚文山,“陪哀家去仁寿宫里说说话,哀家一想到世子,心里就难受。”
姚文山应是,扶着太后走了。
圣上拂袖,让朝臣都散了,想留沈翼说话,但张公公又在不方便多言,他只提点了一句:“你好好歇着,晚上朕去看你。”
“恐要下雨,您就别出宫了。”沈翼对圣上道,“等过几日微臣在入宫给您请安。”
圣上欲言又止,点了点头。
大家都散了,圣上下令将六安侯满门关去了宗人府,并传信给姚文山,说他想到张鹏举害死姚先明就生气。
决不能轻饶了六安侯一家。
姚文山没拦着,虽说六安侯是自己人,但他看张鹏举也膈应。
叶文初的话他听进去了。
仁寿宫里,太后对姚文山道:“你要振作起来,也要让家里人都振作!”
“朝堂不能没有你。”
姚文山哽咽:“姑母,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会振作,全心全意辅佐圣上!”
“这才对。”太后叹气道,“国公府不能没有世子,你看,你是立先阳还是立宏儿?”
姚先阳是跟着叶文初以及沈翼后面进宫的,他在仁寿宫待了有一会儿,此刻在侧殿正要出来,但听到这里,鬼使神差地停下来。
“先阳冲动没脑子,宏儿太小了。”姚文山低声道,“所以,我准备先立先阳,反正我还在,不出意外再主事二十年肯定没有问题,那时候宏儿也长大了,我再将先阳废了,让宏儿做世子。”
太后听着觉得有道理:“从大局看,是对的。宏儿这孩子聪明,未来可期。”
姚先阳不行,养着他当纨绔就行了。
“是。”姚文山又想到了姚先明,“去的太突然了,若是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去坟山。”
“那破地方也不吉利。”太后想到最后一次见姚先明时他的神态,也是心痛如绞,对门外的嬷嬷道,“把宏儿带来。”
姚宏穿着孝服出入内宫,这是不合规矩的,但他是姚宏,没有人敢说他。
“乖孩子。”太后怜爱地抱着他,“往后听祖父的话,好好读书,要变得比你父亲还要出色才行。”
姚宏应是。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对姚先明的不舍和喜欢,全部给了姚宏,好一会儿太后让人将姚宏抱走,她转过来对姚文山道:“哀家准备,过几日让瑾王来,以安抚伤势之名正式提一提婚事。现在订婚不妥当,但他需得摆出个态度来才行。”
姚文山点了点头,他找不到机会杀沈翼,那就先控他在手里,做他女婿是个好的选择。
“开年后再定吧,不然对先明不敬。”但还可以再等等,要是沈翼死了,姚纪茹岂不是成了二嫁。
太后颔首。
宫外,叶文初陪着沈翼回了瑾王府。
在临江王的要求下,临江王妃今天没有亲自下厨。
轿子抬进来,沈翼由乘风扶着进门,乘风这几日瘦了还很乖巧,因为主子受伤他太内疚了。
不但他,季颖之也瘦了好几斤,轮廓都立体了。
沈翼不让叶文初说,他的伤是她有意刺的,说了,该减肥的就不减肥了。
“父亲,”沈翼进门坐下来,“轮椅好了,一会儿就送来。”
临江王正要问他们案子的事,却不料听到这个事:“我能坐?”
“试试。”叶文初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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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时间线写的不清楚?
可以反推,今年是平顺15年,那么圣上登基十五年了。沈翼今年二十二,圣上在沈翼七岁那年年底登基,而他爹是沈翼七岁上半年瘫痪。
六岁那年张鹏举打沈翼,姚先明当时是八岁或者九岁,张鹏举比沈翼大六七岁。
(希望我没有算错时间线,一遇数字就错,我是毫无信心。)
大周周末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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