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
周定轩直到回到家中还在想彩蝶的话,他原本不太明白,但是细细想来,竟是惊出一身冷汗,是呀,不管什么时候,终其一生,齐韵都是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的,如若真的想起,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一死。
皇上和太后不会让一个不安定因素留在身边,所以齐韵是怎么都不可以想起一切的,就算她放弃报仇,可是当时劫持太后的罪名呢。
四王爷是死了,他也带走了所有的罪名,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齐韵失忆的基础上,只要她想起来,那么他们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周定轩只觉得心惊胆战,周身寒冷。
“少爷,冯书过来了。”
周定轩身边的小厮过来禀告,冯书登门,必然是受到了周老先生的邀请,周定轩心里苦涩,但是却没有言语。
小厮不解。
“你下去吧,我想静一静。”
冯书穿过长长的厅廊,跟着总管来到周老先生的书房,老先生正在写字,见是冯书到了,立刻将笔放下。
“你来了,快坐。”
冯书不肯拜周老先生为师,周老先生反而是将他引为小友,两人相处的极好。
冯书也不拘小节,直接坐下,还言道:“您咋又找我了。”
周老先生白他一眼:“我怎么还找不得你了?”
他年岁越大,越是像小孩子,这么多年,也只两个看中的人,一则霍以寒、一则冯书,可是这两人却又偏是奇葩,真是奇哉怪哉!
“哪儿的话,您当然可以找我,只是近来尺余使团在京城,虽然我是九品芝麻官,可是也得多留心不是,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周老先生笑了起来:“你呀,说的自己还挺重要的。”
冯书立刻言道:“我确实重要呀,如若我不重要,您为啥要见我呀,您看,大家都喜欢我呢。”
他玩笑言道。
周老先生接道:“都喜欢你?
安宁公主也喜欢你?”
冯书被哽住了,脸红对手指:“您这么大岁数了,胡说什么。
我们是清白的。”
周老先生默寒:“没人说你们不清白,我只是问你,她喜欢你么?
你,喜欢她么?”
冯书继续对手指:“您还真是八卦,这和您有什么关系呀。
再说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事儿的。
谁能看上我呀,你看长相,看家世,看身材,看衣着,真是没啥出挑。”
虽然他挺自信,但是事关重大,他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虽然面对现实很让人伤心,可是,呜呜,他,他不能不说实话啊,这么老的老爷子问他,他在自吹自擂会遭雷劈吧?
周老先生幽幽叹息,言道:“想必你是知道的,轩儿曾经与安宁公主有过婚约。”
冯书竖起了耳朵,这事儿他听过呀,不过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说到底,是我们家负了公主。
当年老夫没有看好定轩,导致了后来的是是非非,若是没有定轩的背叛,未见得就有安宁公主的劫持,未见的就有四王爷之死,一切,皆是一个命。”
周老先生缓缓言道。
“四王爷霍乱超纲,煽动郡主劫持太后,一切都是明明白白写在纸上,不管是为了救女儿还是真的如此,科举试题泄露案却是板上钉钉。
周老先生又何苦将一切揽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儿与您本就没有关系。
若说周定轩,所涉及的也不过是道德,纵世人有想法,也上升不到更高一层,您何苦将一切都自揽上身。”
周老先生为冯书倒茶,冯书哪里肯,就要自己动作,却被周老先生按下,“太后看好你。”
冯书再次脸红:“是咩!”
“我知道说这话有些让人觉得恶心,但是我还是希望,如若真的能够与公主举案齐眉,你要好生待她。
不管是安宁郡主还是安宁公主,都是生性纯良之人,很多时候人之所以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儿,皆是因为时事铸就,定轩已经与公主无缘,我只想,若是可以,你能好好待她。”
周老先生语气认真。
冯书笑了起来:“您又怎么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我呢?
而且如若真的想好好补偿,倒是不如让周定轩虔心悔改,也许太后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毕竟,他们有着年少时的缘分。”
虽然这样说,冯书的笑却越来越少。
周老先生看他,半响叹息:“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么?
原本我想着,也许这是老天爷给这两个孩子机会,这样……也好。
忘却前尘,他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再也不记得那些伤心和算计。
一切总会过去的。
但是,一把冷水破醒了我,我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都不懂,直到刚才,我才明白过来一切,有时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冯书不解。
周老先生垂首:“荣庆公主,不足十岁的女孩子说,安宁时常见到轩儿,许是有一日真的会想起昔日种种。”
冯书依旧不解,这是啥意思?
他在脑袋里画问号。
那个小小少女说这个干嘛!
周老先生看他也是不懂,不禁感慨起来:“你看,你我都是不明白,但是她明白。
想起昔日种种,对安宁公主来说,真的是幸事么?”
冯书错愕,随即明白,那也意味着,安宁公主命不久矣。
这般想着,冯书终于变了脸色。
“轩儿身边的贴身小厮一直都是我的人,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却什么都知道。
我想,现在他也在矛盾吧?
相比于白头偕老,我相信,轩儿更希望安宁能够活下去,如同现在一般快乐的活下去。
这是我们仅能为她做的。”
周老先生叹息,继续言道:“我真的老了,已经看不清楚一切了,周家,轩儿纵有才华但是却不通人情世故,我想,许多人说富不过三代,可我想,不仅是这个,其他也是一样。
为何没有百年大儒之家,大抵正是因为,一代不如一代吧。
太平顺了,太平顺的生活只会让人不求上进。”
“周定轩很有才华。”
冯书虽然自己皮毛不通,但是也是知道的。
周老先生笑:“有才华又如何。
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才华这一项的,而且,有的是有才华又聪敏的孩子,像是荣庆公主。”
冯书言道:“是皇后教的好。”
“也许,也许是皇后教的好,也许是皇上教的好,也许是太后教的好,甚至是霍以寒教的好,轩儿教的好,可是这一切的背后,她自己的聪明是不是也很重要呢!当然,这一切今天都不是我们讨论的重点。
冯书,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愿意么?
愿意好好待安宁公主一世么?”
冯书看他,沉默下来。
周老先生也不说话,只等着冯书的决定。
半响,冯书终于开口:“我不会承诺任何东西。”
“呃?”
“因为,你们不是安宁公主的任何人。
我也不是她的任何人。
咱们谁都没有这个资格,没有资格为她要求什么,或者说自己能给她什么。
很多事儿,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
也许他朝我会在太后面前说这样的话,说我会真心待她一生,那是我确认我能做到,我确认太后有这个资格要求我,而不是你,也不是周定轩。
周老先生,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这样的问题。”
“我也不能么?”
周定轩推开了门。
冯书微笑:“不能,你该知道,你是最没有资格的。”
周定轩一怔,随即苦笑。
“齐韵的死活好坏,与你最是没有关系。
你还是好好的管好自己才是正经。”
言罢,冯书起身,准备离开。
周家爷孙二人都站在那里不言语。
冯书走到门口,回头:“公主的幸福是来源于自己,你们切莫将自己看的太重要。”
待到冯书出了周家,只觉得整个人更加清醒几分,他自然知晓太后的意思,虽然只是短短两次相见,可是如若真的没有想法,太后是断不会那么做的。
毕竟,这是一个男女大防的时代,他们也远没有尺余国那般开放。
太后当年能一力扶植齐祯上位便是说明她的不简单,一个不简单的女人怎么都不会做出莽撞的事儿。
想到齐韵单纯的笑脸,冯书又羞耻的脸红了。
就从第一次被召进宫,冯书就有这样一种感觉,那便是太后大概是觉得他这人还不错,比较适合齐韵,许是因着这样的事儿,他默默的更加注意齐韵几分,呃!没有谈过恋爱的男银就是这样的天真。
呃……越看越觉得齐韵好看呢。
再次羞涩捂脸,啊啊啊,肿么办?
肿么办肿么办?
周家家丁看冯书站在他们门口望天做娇羞状,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呃,想当年,自家孙少爷也是被传过有断袖之类的毛病的,那个……该不会……啊啊啊!天呀,不能多想。
快停下来!
冯书终于笑够了,遂吧嗒吧嗒往家跳。
他要好好表现,尊开心呐!
路人:好可怕,这里有一只深井冰!
…………
尺余国的人直到下午才起来,端敏十分嫌弃,不过想到齐祯的话,又觉得这些家伙也蛮拼的,如果一直想不到该怎么做,他们是不是就要一辈子都住在这儿了,真心给跪!
而尺余使团其实并不是不焦躁,就算留在宫里,他们也没有打定主意接下来怎么办。
而且他们彼此心里也都清楚,大家并不同一阵营,现在看起来是抱成一团,但是实际如何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齐祯也不提让几人离宫,反而是笑着差人带他们参观,尺余人囧,卧槽,大齐不担心他们过摸底么?
可是齐祯越是这样,尺余人倒是越不敢妄动。
不过虽然齐祯这样,但是他们也不能总归待在皇宫。
最先觉得不对的就是李毅之,这本来就不符合常理,就算是齐祯要迷惑他们,也不该这么做。
“主子,我总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
李毅之自然是要表一下忠心的。
二皇子不置可否,如今他是死看不上李毅之,如若不是念着他还有些利用价值,怕是立刻就要将此人五马分尸。
“这又哪里需要你说,我自己看不出来么。
只是,现在他为什么变了态度,要知道,之前他可不愿意我们靠边的。”
他们这次来大齐算是诸事不顺,二皇子自然也是有些划魂儿。
李毅之不解,不过还是建议:“我觉得,不如我们还是回驿馆吧?
也许,回驿馆倒是好过继续待在皇宫,不然一旦有个什么事儿,许是我们会被赖上也说不定。”
他能揣测的,也就是这一点了。
二皇子冷哼:“他又能赖我们什么?
搭上他们自己人,不怕丢人么?”
李毅之呃了一声,语气颇为艰涩:“好像……好像大齐皇帝还真是不怕丢人的。”
想到之前齐妃的事儿,李毅之觉得,这个皇帝绝对不是正常人,他不怕丢人呀,丢人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一个国家的皇帝都能做到不怕丢人,那还能有个好儿了么?
所以,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往更高端上揣测此人。
听了李毅之的话,二皇子也觉得一阵酸爽了,他说的确实没有问题,大齐皇帝就是这么奇葩。
“二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倒是不像你了呢。
我倒是觉得,将大齐皇宫的底迷摸清也是有好处的,再说,我们这可真是诸事不顺了,霍端敏是否真的能够预言还不可知,蒟蒻也不能嫁过来,你说我们不再这里多找些线索,难道就要打道回府么?”
“这些还不是你们从中搅合?”
二皇子冷言。
三皇子可冷笑了:“搅合?
我可不记得自己搅合了什么,我只记得,二哥做的更多呢。
怎么,你以为你包庇李毅之的事儿我不知道?
还将此事交予了老四,换来齐友若又有能有什么用,哼!”
四皇子眼都不抬一下:“我换齐友若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过我出马,总归是比李毅之自己登门讨要好,以为这大齐是他家后院么?
要知道,那时他可是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离开,说句不好听的,许是大齐皇帝不一定厌恶我们,但是却一定厌恶李毅之这样的叛徒。”
这是对着李毅之开火。
蒟蒻公主哪里愿意,“什么叫叛徒,李毅之本来就是我们尺余国人,你胡说什么。”
“尺余人?
我可记得,他母亲是大齐人,而且,他的户籍一样也在大齐吧?”
一时间,众人还真是吵成了一团,八皇子见他们这般,默默的出了门,只觉得整个人呆呆的,他原本就知道这些人是个什么性格,但是却也总是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切都会好的,真正有事的时候,他们兄弟一定会同舟共济,但是现在好似却并非如此的。
他们一样只在乎皇位,只想着怎么挤兑别人,挫败兄弟,他们哪里回想,他们父亲身体不好躺在尺余皇宫呢?
看着已经渐渐昏暗下的天色,八皇子拉了拉自己的披风,慢慢往御花园踱去,大抵这一生他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无助,迷茫。
宫人们见是他,见面俱是请安,但是八皇子却依旧毫无知觉的向前走去。
“八皇子。”
清脆的声音响起,八皇子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僻静处,待他看清身后叫他之人,正是荣庆公主,同样都是公主,他皇姐是那样一种性子,他原本以为,只要位高权重,怎么都是可以的,但是现在看来,又全然不是,大齐的公主与他们尺余,一点都不同!
“原是荣庆公主,这么晚了公主不休息?”
他仔细打量荣庆公主,见她身边除却宫女和侍卫,还有一只大白狗,那狗长长的绒毛,憨憨的对着他摇尾巴。
“我正准备带花花去皇嫂那里看宝宝们。”
这是她每天傍晚必须要做的。
“它叫花花么?
我看着,它倒是喜欢我的。”
八皇子蹲下就要摸它,谁知还没等碰到花花,花花立刻变了脸色,呜呜起来,看样子凶凶的。
八皇子不解:“它刚才明明还是好好的。”
彩蝶微笑:“那是因为你没有靠近他呀。
你靠近了它,它觉得你身上有不确定的气息,当然不会客气了。”
“什么是不确定的气息?”
八皇子不解。
彩蝶笑的更灿烂:“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一个小姑娘呢。
不过我想……许是尺余人的气息?
你知道的,你们和我们的生活习惯不同,花花自然是觉得不对。”
话虽这么说,彩蝶却不曾呵斥花花。
花花依旧警惕看他。
八皇子歪头想了一会儿,言道:“原来,是这样呀。”
彩蝶:“也许吧,其实我也不确定呀,这是我第一次养狗,我最笨,一直都不明白它的习性。”
“小姑娘就是这样的,对动物不甚了解,不过好像,好像小皇子小公主年纪都很小吧,你带着它过去,不怕吓到孩子?”
八皇子好奇。
彩蝶摸着花花的头,柔声:“才不怕呢,花花知道他们是自己家人呀。
而且如果一日不见他们,花花也要难受的疯掉的。
上次下雨我嫌弃泥泞没过去,花花都吃不下晚饭了。”
八皇子笑了出来:“倒是一条懂事儿的狗呢。”
彩蝶点头,“因为是我养的呀。”
停顿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狐疑的问道:“八皇子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再往那边走,可就是冷宫了,虽然冷宫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是往那边走还是挺吓人的。”
八皇子苦笑:“我不过是漫无目的,竟是走到了这边,不如……我送你去皇后那边?”
彩蝶想了想,言道一个好。
两人并肩前行。
“听闻你们开课了。
大齐真是奇怪呢,明明比我们注重男女大防,可是却又将男孩女孩放在一起上课。
你们不会觉得别扭么?”
彩蝶自然摇头:“当然不会,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呀,再说,我皇嫂说了,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龌蹉的事儿,我们是单纯又快乐的一代。
小时候有几个知交好友,长大了也能彼此扶持,就好比梦诗,就算她将来嫁人了,我也会一样保护她,我是她的姐姐。
子宁他们也一样,他们也会把梦诗当成妹妹。
我身边没有同龄人,这样觉得好快乐。”
彩蝶这般言道,真是刷新了八皇子的认知,他没有想到,人家竟然是这么想的,可是又一转念,便是生出一股子羡慕:“真好呢。
我小时候身边可没什么玩伴。”
彩蝶得意:“我皇兄也这么说耶,他经常特别怨念的羡慕我们。”
言罢,咯咯笑了起来。
八皇子看她灿烂的笑容,呆滞了一下,随即摇晃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喜欢你皇嫂呢。”
八皇子不动声色的打算套话,虽然这个小姑娘聪明伶俐,可是到底是个小孩子呀。
彩蝶认真:“那是当然的呀,如果不是皇嫂惩罚那些刁奴,我现在还在受欺负呢。
不过我也知道,皇兄也是功不可没。”
彩蝶微微扬着小脸儿,眼睛亮亮的。
八皇子呆滞的继续问:“怎么?”
“皇嫂都听皇兄的呀,如若不是皇兄授意,皇嫂怎么会在那里碰见我?
我都知道的,呵呵。”
彩蝶笑眯眯。
八皇子听了,沉默下来,是呀,虽然不过短短几次相见,但是他也感受得到,似乎皇后没有想得那么能干,是一个真正先知的样子,她更像是一直菟丝花,紧紧的依附在皇上和太后身边。
“你这样每天去,不怕打扰你皇嫂?”
这是试探第二发。
彩蝶咯咯笑:“皇嫂又没有事儿,她平常也很无聊哒。
我们能去,皇嫂很高兴的。”
八皇子垂首。
“好了,前边就是皇嫂的寝宫啦,我走了,你也要早些回去休息,天气很冷的。”
彩蝶挥手。
八皇子看她这般,微笑与她挥手。
待到回去,就看厅内只有三皇子一个人,看他风尘仆仆,三皇子问:“你去哪儿了。”
“不过是四处走走。”
他不愿多言,三皇子却笑了起来。
“彩蝶公主……你很喜欢荣庆公主齐彩蝶?”
八皇子回:“三哥胡说什么,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罢了,我作甚会喜欢她。
你莫要想的太多。”
似乎不欲讨论这个话题,八皇子继续言道:“他们人呢?”
“吵够了,自然一拍两散都回房了,我们已经做了决定,明早离宫,免得夜长梦多有事儿牵扯上。”
八皇子点头,不多发表自己的意见。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小太监进门请安:“启禀两位皇子,使团崔大人求见二皇子。”
三皇子和八皇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惊讶。
崔大人是负责这次出使所有行程的朝臣,他们进宫,他并未跟随。
不过三皇子是知道的,如若不是有什么事儿,崔大人应该也不会在傍晚的时候进宫求见,而且,大齐皇宫竟然放行了,如此一来,倒是仿若有什么大事儿!
“让人进来吧。”
八皇子也差人去房间叫了二皇子,二皇子出门还是带着一股子的怨怼之气,“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说,非要这个时候进宫,晚上还要参加大齐皇帝的宴席,我想着补眠都是不可。”
三皇子冷着脸:“如若不是崔大人指明要见你,我想我更乐意处理一切。”
“你倒是不客气。”
“有什么好客气的,我们是兄弟么!做弟弟的,自然要为哥哥分忧。”
三皇子皮笑肉不笑。
看一贯温和的三哥为了皇位也是这般,八皇子不欲多听,就要回房,这个时候,崔大人匆匆进门,唰的一声跪下,八皇子也停下了脚步,出了什么事儿?
“下官见过二皇子、三皇子、八皇子。”
崔大人语速很快。
二皇子皱眉:“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崔大人连忙言道:“启禀二皇子,确实出事了。
祝大人差人快马加鞭进京,希望您能快些回尺余。
玉妃娘娘,玉妃娘娘她毒杀皇上,已经被判令十二月二十日当众斩首示众了。”
此言一出,二皇子倒水的杯子应声落地,而其他人也错愕呆滞起来。
“二皇子,祝大人等一干人等都被收押,您还是快回驿馆吧。”
崔大人算了算,这事儿也只有四天了,他们就算现在快马加鞭往回赶,都是不知能否成功,如若再磨蹭,那可不成!
“母妃怎么会毒杀父皇,这一定是有人陷害,一定是这样……”二皇子咆哮。
八皇子则是担心父皇:“我父皇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事儿?”
他也是焦急不堪。
“启禀八皇子,皇上无事,原来,先前皇上身体虚弱全是中毒,与什么预言根本没有关系,皇上已经查清病情,也不日就可以痊愈了。”
崔大人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就是如此,其实二皇子那边的家臣本是想着将此事偷偷的告知二皇子,然后让他快速回去救人,毕竟,被其他皇子知道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儿,应该会横生很多事端,也会平添很多波折,但是谁曾料想,这是天都不帮忙,他们一行人竟然住进了宫里,纵使此人等了一日一夜也不见人出来,实在没有办法,已经不能再拖下去,唯有求见崔大人,也只有崔大人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求见了。
崔大人得知这个消息并没有同意将此事隐瞒,现在来看,如若真是玉妃下毒,那么二皇子哪里还有登上皇位的时机,为了这事儿得罪其他几个皇子,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般想着,更是坚决起来。
而那边为了让他尽快进宫,也只能和盘托出。
“父皇没事,父皇没事了?”
八皇子没去管玉妃会不会死,他只觉得一切真是太好了,父皇竟然没事。
“父皇怎么可能没事,我的母妃怎么可能会下手,怎么可能。”
二皇子还在叫嚣。
崔大人叹息,看样子,这个二皇子果然是个蠢的:“二皇子,您快些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吧,这般在这里叫喊,也只会让大齐凭空看了笑话。”
二皇子一听,连忙就要离宫。
“这大齐皇宫哪里是我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二哥也别急,我这就去与大齐皇帝禀告一声。”
三皇子状似关心。
但是实际如何无人可知。
“不用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知道你们巴不得我母后死。”
也个不小心,二皇子竟是将母妃说成了母后。
三皇子立刻言道:“二哥说什么呢。
还请你甚言,真正的皇后,是我已过世的母亲,什么时候玉妃也成了皇后,这事儿皇上知道么?
我们兄弟知道么?
如此一个歹毒心肠的女子,二哥说这话不怕让我们兄弟心寒?”
“你!”
二皇子虽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但是还是怒极。
“二哥,这事儿本就是你不对。
玉妃只是一个妃子,如今她还毒杀父皇,就算是称之为妃都是对身在妃位其他人的亵渎。”
八皇子帮腔。
听到几人吵闹的声音,四皇子和蒟蒻公主都从房间出来的,得知事情原委,四皇子只感叹,这事儿发现的太早,如若晚些,父皇死了,玉妃也被揪出来,这样才是正经,现在看,倒是不美。
可是纵然这样也是很好,最起码,他们能够将老二拉下马。
“二哥,怪不得我觉得你每日鬼鬼祟祟,许是这事儿你也有份儿吧?”
四皇子试图将二皇子定性。
“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我母妃一定是被人冤枉的,一定是这样。
对,是你,说不定是你对不对?
我就知道,你是巴不得父皇早死,可以抢夺皇位。”
蒟蒻冲上前。
“你滚开,一个女子有什么权利说话。”
“啪!”
蒟蒻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四皇子刚要还手,蒟蒻就被李毅之拉在一边儿……
现场顿时上演全武行,一团混乱!
………
待到齐祯带着沈岸来到现场,就觉得当真是不能看了,他勉强撑着不笑出来,言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算是对我们大齐不满,也不至于如此吧。”
“我想您误会了,实在是我们还有些其他事儿要处理,希望得到您的首肯,能够连夜离京。”
二皇子几乎是撑着言道。
齐祯:“离京?
大半夜的,路也不好呀,如果你们出了什么事儿,朕可怎么和你们父皇交代。”
“交代?
他巴不得父皇死,还有什么可交代。”
四皇子低声言道。
二皇子刚要反驳,李毅之连忙拉住他,二皇子缓了一口气,继续言道:“您无需担心,有什么事情,我自会处理的,更是万不会赖上大齐。
只希望皇上能将通关手谕交予在下,在下实在是焦急。”
齐祯为难状。
“皇上,我们确实着急。”
“怕是只有你一个人焦急吧?”
三皇子冷笑。
“这个时候,你与我抬杠又有什么意思,我说过了,母妃绝对不会乱来,一定是有人陷害,我要回去救人。”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脸面了,着急言道。
齐祯看他满脸通红,觉得自己也差不多了,终于开口:“既然如此,那么我倒是不耽误你们了。”
“多谢皇上这些时日的款待。
我等就此告辞。”
二皇子心里明镜一般,如若他的母妃真的是因为毒杀皇上被斩首,那么他就没有一丝登上皇位的机会了,不仅如此,怕是也不会被皇上饶过,所以现在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救下母妃,然后重新彻查,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们都要让这件事儿不是真的,这点毋庸置疑。
齐祯微笑摆手:“朕应该给你们办一个欢送的。”
二皇子面色更难看。
“不过看你们仿佛也是发生了大事儿,便是取消吧,这一路上,你们可要好好珍重才是。
大齐关内还是安稳的,你们不用太担心。
如若真有事儿,那凶手也别想得好。
哎呀,当然,其实真是可以肯定这边没问题的。
但是边境那里鱼龙混杂,你们可得小心。”
“我们知晓的。
多谢皇上提点。”
齐祯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你们怎么闹没有关系,谁死谁活也没有关系,但是不能在我关内出事儿。
众人秒懂!
“多谢皇上!”
齐祯一脸的热情似火,“哎呀,谢什么!其实这么多年了,朕还真是好久没看戏了呢!”
众人立刻囧!
齐祯立刻掏出小手帕挥舞,样子十分娘娘腔:“哎呀呀,朕不是说你们,你们可要一路顺风呀!”
八皇子若无其事的将手放在胳膊上,趁别人不注意连忙摩挲几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齐皇帝是变态!
“那么,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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