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男人声音低哑神色复杂,周围一片嘈杂,但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心里眼里只有仰头看他,委屈巴巴的女孩儿。
唐心双肩被他大手扶住,握着粉拳气哼哼地就朝他胸膛上锤,没好气地控诉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我妈今早还说要给你送两碗绿豆汤呢,怕你干活中暑了。”
即使女孩不出声,邹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这话经由她嘴里说出来,明明是在他气他,邹年却觉得就像是大伏天喝了碗冰糖水一样,甜滋滋的。
他抬手摸了摸女孩儿毛茸茸的后脑勺。
身后有排队的人在大声催促,他索性拉了女孩退出人群,找了个安静点的休息区坐下。
“不是故意。”最终邹年嘴巴张了又张也只吐出这么一句。
唐心一时想到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又是走路又是挤臭臭的班车完了还跟人蹭自行车,这会儿浑身还黏黏怪不舒服的,就觉得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小脸就鼓鼓的,像颗白嫩嫩的小汤圆儿。
“那你也不能……”唐心想了想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想到任务只好转而说道:“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刚刚找到人一时情绪上来,眼眶红红还没消退,男人坐在对面,背脊挺直,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像是看不够似的。
“也对,你家在首都,来这里只是无奈之举,那我可不可以以后去看你。”
她刚刚掉过泪的眼睛清澈水润,带着点期盼看着她。
男人沉默不语,大约想到当下出行的困难,身上没个证明农村乡下人想要进城千难万难,更别提去遥远的首都了,况且对方还是个年纪轻轻刚成年的小女孩。
邹年心里觉得歉意,按理来说,他在这里无亲无故跟老队长打声招呼走了也就走了,不需要对任何人交代。
但他没由来的对这个小了他许多的女孩格外包容和内疚。
邹年是去上战场的,虽说边境不一定打得起来,但是大小的冲突也是有的,他所在的部队又与普通部队不同,他没想过以后的,也不想给小丫头希望。
男人在心底沉吟。
不可否认的,他心里有隐秘的欢喜,大热天的交通不便,唐心从那么远的地方一早上追过来,听到她声音那一瞬间连枯燥杂乱的火车站都变得顺眼无比。
他在心里认定了女孩可能是对他有那么点喜欢的,否则怎会千辛万苦追过来?
女孩的喜欢直白又纯挚,带着独有的热烈和张扬,让他心里软乎乎的,又喜悦又满足。
之前被强行压下去的愧疚和不舍涌上心头。
但心里想的这些邹年都不准备和女孩说,他打算藏在心底觉得人生匮乏时,留给自己慢慢品味。
他们也没能坐多久,不大一会儿那么刻板的广播声就响起了,邹年看了看火车票,要到点了。
最终男人道:“如果不想待在村里,可以继续学习,可能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天了。”
这句话他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去考虑的,他在乡下待过,知道女孩一般到了年龄就可以找人家相看了,嫁了人相夫教子还得下地干活,日子过得苦得很。
如果能读书以后也能有个不一样的未来。
但想到这里就陡然顿住,也许未来某一天女孩可能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嫁人,结婚生子,按部就班。
男人心里越发酸涩,恨不得将人一起打包走算了。
唐心却眼睛一亮,对啊大佬走了她也可以跟在他身后走啊,没规定她必须待在村里,于是高高兴兴地追在他身后跟他挥手道别。
邹年心里塞了塞,才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
唐心想了想,“小萝萝,我要兑换叉烧包一份,面包牛奶什么的兑换三四份。”
“滴,已消费,劳动值扣除180分。”
唐心从系统中兑换的食物都是不带任何标志的,因而她也不担心会看出什么来,从随身带的布袋子里掏出鼓鼓囊囊的东西,递过去,“喏,给你带着路上吃。”
男人怔了下,然后接过东西,在验票前突然转身将女孩儿一把捞在怀里紧紧抱住,“再见。”
女孩儿很乖,虽然被他突然的举动惊了下,也没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抱在怀里,深吸了口气告别。
军绿色的铁皮火车缓缓启程,唐心站在原地挥手直到看不见尾巴边了才跳着步伐回去。
火车上,男人手里捧着一袋子东西。
想到女孩儿给东西那一瞬间的肉痛,一丝笑意从眼力划过。
大手轻巧地解开接口,一阵香味扑鼻,黄色的油皮纸离装着五个白白胖胖的叉烧包,他想起后山坡的那一次。
男人俊逸的嘴角翘了翘,大手捏起一个放进嘴里,他早上没吃,肚子的确饿了,但咬得很慢,似乎在慢慢品尝。
——
与唐心未得到系统前所在的现世不同,这个世界的社会发展轨迹虽然有一定程度的相同,但是也有许多时间上的差异。
就比如恢复高考时间。
唐心记得在原剧情当中大佬回归京都那年就恢复了高考,举国上下开始重视起教育,高举高考上学大旗。
在这个时候只有身家清白的教育学者被放回了学校,其他人还依然在原地劳作,等到好几年后才陆续平反。
现在大佬提前走了,唐心不知道高考会不会提前开始,即使不会也还有两三年就会开始。
为了任务不失败,在大佬旁边把控着方向,唐心还是决定参加考试考到首都的大学去,毕竟她留在村子里就是为了他,现在人没在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邹年留下的钱唐心并不准备动用,她手上的资产只有几十块,这还是唐妈经常使唤她给大佬送菜的跑腿费。
唐心逛过镇里县里的供销社。
里面的东西没什么花样都卖得贼贵,稍微时兴点的就能被抢疯。
尤其是他们这偏远的小城镇,外面的管不进来,县城里的女人们要是生活还过得去,就多少会被供销社那些传说中从首都从海市从大城市来的东西迷了眼。
唐心想了好几天,现在大佬没在他们家逮不到野味卖钱,一朝回到解放前,地里的粮食扣掉上交的分下来的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她想着想着就想到了老本行。
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古往今来江南一带就文化底蕴深厚,苏绣也是其中一种流传已久的技艺,在历史上享有盛名,哪怕是在现代社会,真正有手艺有功底的纯手工苏绣也是难得一求。
唐心外家便是祖传的绣娘之家,她从小就被母亲逼着学这些学那些,就算没有十分功底也有八分,事实上她灵气得很,天赋也足够惊人,所以哪怕不是很上心都学得七七八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唐心便想秀几块帕子枕巾什么的拿去偷偷卖了,赚点钱不但贴补家里,还能攒钱去首都上大学。
系统:“就这么肯定你能考上?”
唐心小下巴仰得高高的,“那可不?我是谁,本科硕博都不是白读的,不就是再重新考一次有什么难的?”
系统:“你确定过了这么就还能记得?”
唐心第一个世界托原主的学霸光环是念到博士后的,她仔细想了想,发现现在大脑迷迷糊糊的,全是空白。
系统嗤笑了下:“小幼崽,都过了这么久了,人要向前看!”
唐心:……
——
回去后,唐心就翻出以前的课本出来,原主只有小学一到五年级的课本,这个时候科目少,放在桌上也没几本,初中原主更只念了一学期,唐心很快就将书翻完了。
她觉得都记住了,又找了个机会去县城里废品回收站找了几本书,也没能凑齐所有科目。
唐妈见女儿最近也不出去疯玩了,在家乖乖的看书,躲在房间半天都没出来,尽管心里觉得读书没啥用处,但现在家里好过些了,也不是农忙的时候,便随了她。
甚至还提了意见,:“心啊,你要看书去找你三叔公家的小嫂子啊,她不是那知识分子吗?去她那准有书看。”
唐心正愁着没书看,跳起来就亲了唐妈一口,“妈,还是你聪明!”
“你想考大学?”小嫂子是个城里姑娘下乡来的,一听她借书就问道。
唐心说是啊,“我就琢磨着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嫂子一听沉默了会儿,眼眶红红的,想起了自己在城里的娘家,想起自己还在念书时就想去遍祖国的任何一个地方。
现在才发现这不是现实的,现实是她为了生活不得不嫁了个泥腿子,哪怕现在生活不算差也与以前憧憬过的相去甚远。
看唐心朝气蓬勃的样子,不免有几分意动。
等成功从嫁到三叔公家当媳妇的小嫂子那借来书后,唐心看完了还和她互相出考题测试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那些书她觉得自己都看明白了再简单不过了,但恰恰是太过简单了,唐心反而没做好题目,思路没从以往的角度转换过来。
打比方说,明明是简单的初高中数学题,唐心下意识地用了高数的解法去做,小嫂子阅卷的时候,甚至看不懂唐心在写什么。
唐心:……
小嫂子斟酌着怕打击到她的兴致,说道:“心心,你的答案是对的,就是这解法我看不懂。”
小嫂子娘家父母都是当老师的,很明白当下的教育资源是怎么样的。
告诉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用课本上的知识去答题比较好,不要超纲太多,否则很容易被扣分。
毕竟不是所有阅卷老师都有很高的水平的,当下的国家最缺少的就是教育资源,有的老师甚至高中毕业中专毕业就能当老师,因此她的解法就比较危险了。
唐心又重拾了课本,重新从头到尾去学习了一遍。
等她学完一茬,趁着空闲时间绣的几张帕子和枕巾也绣好了。
面料是光滑好看的缎面,红色粉色的底色看起来很喜庆,上面绣着的有牡丹花,有鸳鸯、龙凤呈祥……一个花样一块,适合给新婚的人用。
唐心也是打的这个主意,一般人可能不会掏钱买这种花样多的东西,但结婚人生就一次,也不会吝啬这点钱的。
她美滋滋地抱着东西准备去偷偷卖了,“净哥,我还是这么完美无瑕啊,太棒了,上能绣花下能读书,干啥啥成!”
系统冷漠:“任务呢?”
“这不在完成路上嘛!马上我就能包袱款款去找大佬了!”
唐心这回没白等,果然等到了广播中通知高考恢复的消息。
还在干活的知青简直要乐疯了,唐心举着锄头扬了扬,泥土飘满天,笑得灿烂明媚。
她想起自己家里读过一摞书和做过卷子,以及枕头下藏着的票子。
“净哥,咱们又向大佬(任务)迈进了一步!”
——
——无缺——
你要乖乖的,好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2018年最后一天,和家人聚会所以没抽出时间码字~
很抱歉没有按时更新,我也很愧疚,许诺一时爽,坚持火葬场!就当我放屁好了,以后我更我的,佛系写文,你们看你们的,佛系看文。另外我解释下请假这个事,如果当天更不了会断更才会请假,如果没断更,就不会请假,这本书也开了两个月了,没断过一天,以后也尽量继续保持,如断更我会提前请假。
今晚跨年给宝贝们发88个红包,留言就好。新的一年希望可以重新开始,祝大家甩走所有坏运气,红红火火迎来2019,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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