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苏禧的眼睛圆了圆,三年前她的祖父刚刚离世,那时候他就想着要娶她了?
卫沨一看便知道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乌目凝了凝,慢悠悠地提醒道:“当时我给过你三个月的期限。”
苏禧努力回想了一下,总算在脑海里搜索出一点蛛丝马迹。他好像确实说过,那时候他说要求皇上把自己赐给他,但是因为祖父病情严重,她生怕祖父受刺激,是以就求他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后来他答应了,却只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他说三个月后无论如何都会向皇上请求赐婚。
可是没过多久祖父便吞金自尽,她也跟着扶灵回吴郡了,况且他们还闹误会,便是这样,他也去求皇上赐婚了么?苏禧乌溜溜的眼睛瞧着卫沨,心里有些酸涩,囔囔地道:“就算你向皇上求了赐婚,我那时还在孝期,还是不能嫁给你的。”
卫沨圈着她软软小小的身子,不予反驳地应了一声,“但从那个时候起你就是我的了。”
卫沨当时想的是无论她去哪里,只要苏老将军的孝期一过,她都只能嫁给他。
所以即便心里生着她的气,还是入宫向昭元帝开了口。
苏禧贝齿轻轻咬着下唇,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知小脑袋瓜里想些什么。忽然毫无预兆地抬头在他侧脸上“吧唧”印了一口。
卫沨眸色一深,腾出一只手捧着她的头便要压下来。她连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不知他这般经不起挑|逗,她只是亲了他一下,他的模样像是要把她吃了。“等等,既然你狩猎时向皇上提的不是这个要求,那是什么要求?”
捂着他的小手柔若无骨,带着一丝苏禧身上的香味。卫沨没能亲到她的小嘴,遂拿下她的手轻轻咬了咬她的指尖,“日后你便知道了。”
指尖被他亲的痒痒的,苏禧往回抽了抽,没能抽出来。她以为他亲亲就算了,没料到他居然把她每个手指都吃了一遍。分明只是手指,可是看众人眼中清冷尊贵的卫世子含着她的指尖,竟然让她莫名其妙地红透脸颊。
苏禧娇声道:“你不要这样……我的手脏。”
她的十指纤纤,指甲盖又粉又润,形状修剪成月牙的弧度,像春天的桃花瓣。她是最爱干净的,身上每一处都打理得精精致致,这么说只是想让卫沨放手而已。卫沨亲完她最后一根手指,眼里仿佛藏着一簇火团,他的脸庞贴着她的粉嫩脸颊,低低哑哑道:“幼幼哪里都是香的。”
苏禧坐在他腿上,察觉到他的变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脸颊滚烫道:“听雁还在外面等着我,庭舟表哥,我该出去了。”
卫沨扶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耳朵警告道:“别乱动。”
苏禧立即吓得不敢动。
卫沨缓了片刻,等喘息不再那般沉重后,才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瓣哄道:“乖,让我抱一会再出去。”
苏禧拒绝不了他,只好乖乖地窝在他怀里,脑袋搁在他的胸口。到底是不放心他的伤,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当初受伤的地方,“真的没事了么?”
“你想检查一下么?”卫沨唇边噙起一丝浅笑。
苏禧迟疑片刻,想着反正又不是没看过,也不多这一次,就点了一点头。
她以为卫沨会主动脱掉外袍,未料他竟闲闲地靠在身后的榻沿上,神情泰然,一副等着她自己动手的模样。
苏禧:“……”
*
等苏禧从藏经阁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
她故意等脸不那么红了以后才出来的,可还是被听雁看出了端倪。听雁疑惑:“姑娘这次怎么进去了这么久?里头很热么,奴婢瞧着您脸都红了。”说着执起扇子,边走边替她打风,“姑娘在里头看了什么书,今日怎么不见您借书带出来?”
苏禧眼睛乱转,许是因为心虚,故意走得很快。她支支吾吾:“没看什么书,就是翻了翻经书。我见没有想看的,便没借出来。”
回到客房后,苏禧让听雁打来一盆水,不断地用香胰子洗手。
听雁和听鹭奇怪地对视一眼,平日姑娘虽然喜好干净,但也没有连续洗七八遍手的习惯吧?今儿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苏禧垂着眼眸,不能想,越想越羞恼害臊,再这么下去浑身都红成煮熟的虾子了。可是无论怎么催眠自己,还是不断地想起藏经阁的那一幕——看伤口就看伤口吧,她见他恢复得差不多了,留下一道正在愈合的伤疤,本想让他穿好衣服,可是他却压着她的手放在他的伤处,迫使她感受他肌理下传来的热度。到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她被他反压在榻上,又亲又吻,甚至带着她往下……她一想到那幕,脸红的就能滴血。
幸亏她推开卫沨跑得快,否则还不知道要被他强迫着做什么呢。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她觉得很难为情。
苏禧回身对上听雁与听鹭的目光,抿抿唇,故作淡定道:“我娘回来了吗?”
听鹭回道:“夫人适才刚回来,眼下正在隔壁房间小憩。姑娘要去瞧瞧吗?”
苏禧摇摇头,娘在睡觉她就不去打扰了,又问:“我二哥呢?”
听鹭想了一下,“奴婢也不知道二爷在哪,应该是在客房吧。”
后院男女客房是分开的,中间隔着一个小庭院,两边并不相通。苏禧本来想去找二哥说会话,可是又怕再遇见卫沨或者厉衍,便歇了这个心思,乖乖地留在屋里休息了。
这头,苏祉走出客房,正欲去找母亲殷氏询问何时下山,刚走出院子月洞门,便见门外站着一个穿水蓝色小袖衫的姑娘,正是庐阳侯府的厉安宜。厉安宜在门口张望,见他出来忸怩了一下,还是追了上来问:“苏二哥,你瞧见我大哥了吗?”
苏祉态度疏淡,脚步不停道:“没有。”
他对厉安宜的印象不深,唯一记得的便是寿昌长公主过寿那一次,她追着自己走到前院,说苏禧有话让她带给自己。后来他问了幼幼,根本没有这回事。虽不知她的目的是什么,但总归也不想知道就是了。
厉安宜见他态度不冷不热,着急地拦在他跟前,请求道:“我不太方便进去,苏二哥,你能帮忙叫我大哥出来吗?我有事情找大哥商量。”
苏祉终于停步,却不是对着她说话,而是对身后的侍从道:“你跟着厉姑娘,照她的吩咐做。”
那青衫侍从是苏家的人,应了声是,对厉安宜道:“厉姑娘……”
厉安宜瞧着苏祉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她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怎么还听不懂呢?厉家自己又不是没有侍从?她不顾那名侍从,继续跟上去道:“我忽然想起来那件事已经说过了。苏二哥,你要到哪儿去?前面就是女眷的客房,你要找禧姐儿吗,不如我去帮你叫她出来吧?”
苏祉蹙了蹙眉,大抵是没遇见过厉安宜这么缠人的,他停了停道:“不必了,我自己去。”
厉安宜在他面前站定,看着他英俊清冷的面庞,不知为何越看越怦然心动。她难得露出几许小女儿家的娇态,低头掏出自己的娟帕递到他面前,轻声道:“天气热了,苏二哥用我的帕子擦擦汗吧,你额头上都出汗了。”
苏祉垂眸看着厉安宜手中的白色绣百蝶穿花纹帕子,再看了看她娇羞的脸蛋,没有接。
过了许久,厉安宜见他仍旧无动于衷,正要开口,只听他平静如水地道:“厉姑娘。”
厉安宜抬眸看向他。
苏祉道:“不知我做过什么让你会错了意,不过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我不大喜欢用旁人的东西,也不喜欢被人跟着。厉姑娘的一番好意,恕我不能接受。”他眉宇淡然,以为是上回没有说清楚才导致她误会了什么,便又补充一句:“男女有别,请厉姑娘自重。”
厉安宜脸色白了又白,捏着帕子的手也随之一松,那帕子就顺着风飘走了。她脸上臊得不行,未料苏祉竟会把话说到这么绝的份儿上,自己好歹是个姑娘家,他怎么能一点情面都不留给自己呢?她的眼眶迅速红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苏祉不语。
厉安宜又羞愤道:“你太过分了。”说罢转身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苏祉看着厉安宜的背影,看了一会,转身便要继续往前走。只不过视线一转,落在一旁梧桐树后的亭子里。那里有一个八角凉亭,应当是供香客纳凉休息的,只不过前面的梧桐树太过茂盛,挡住了大半个凉亭,很容易被人忽略。
眼下那亭子里,坐着一人一仆。
宋可卿穿着松花色夹纱衫和一条细罗裙,面容秀丽,有些讪讪地看了一眼飘到自己脚下的帕子。她原本是在这儿纳凉的,不得已听了这么一场对话,并非她有意偷听,只是如果当时就走出去的话,怕是会让他们更加尴尬。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出声,等他们离开后就成了,谁料最后却会被苏祉发现。
宋可卿站起欠了欠身道:“公子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苏祉远远看着她,颔首道了声多谢,便踅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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