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茵茵抿着嘴,她知道穆轻轻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人是会变得,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哪怕她现在如何信誓旦旦承诺自己绝不嫉妒,绝不怨恨,也没有任何作用。
嫉妒和怨恨,并不由自己控制,人的感情,是那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因何而灭。
“可是……可是你要是离开了,殿下他会怨恨我,他会觉得是我把你逼走了。”南茵茵不安地道,“他交代我的事情,我若没有做好,他会生我的气吧?”
穆轻轻轻轻拍了一下南茵茵,在她耳边低声道:“所以请你原谅我!”
穆轻轻在南茵茵的身上重重压下一掌,南茵茵惊恐地瞪大眼睛,然后眼神逐渐失去焦点,缓缓闭上了,只是不甘心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穆轻轻将她委顿的身体接住。
月姬在一旁看的也是满脸震惊,问:“你为什么要打伤她?”
“不这样做的话,夜尧会怪罪她,她受了伤,就不怪她了,毕竟我想做什么,南茵茵根本拦不住。”穆轻轻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月姬听了,道:“穆姑娘,您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我没有什么准则,全凭本心而已,对我好的人,我便用心对她好,对我不好的人,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如此而已。”穆轻轻坦荡道。
月姬点点头,道:“倒还真如你所说,可从前我父亲只教导我,要与人为善,要正直,讲仁义道德,要以苍生为己任,我便也以此为标准要求自己。”
“以苍生为己任?这个目标太宏达了,责任也太沉重了,我做不到,我的心很小很小,只容得下自己的小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挚友和亲人,还有爱人,其他的,便是我有心也无力,我一个人的力量那么渺小,不足以兼济天下。”
也无心兼济天下。
这是穆轻轻未曾说出口的话,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多伟大的人,能把自己的人生过得顺遂安乐,已经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了。
曾经为了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
现在为了所爱之人,还是在水生火热里挣扎煎熬,哪有一刻能平静下来?
穆轻轻对月姬道:“你能找个人把她送回九重宫去吗?”
“好吧。”月姬点头,这点儿忙她还是可以帮的。
这里离月灵宗很近,要找个人帮忙倒也容易。
月姬将南茵茵交给了信得过的人之后,就和穆轻轻回到了月灵宗。
月不虚没想到穆轻轻去而复返,惊讶问:“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没有,我只是来请宗主帮忙的,如果没有办法把我儿子救出来,就把我送进去吧。”穆轻轻从空间灵戒里找到了山河图。
山河图拿了出来,穆轻轻一直都没有敢打开看过,她不想看到画面上蕴儿被定格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月不虚展开山河图的时候,竟已经变了模样,上面不再有任何痕迹,也没有蕴儿最后被吸入图中变成的小人像。
“怎么会这样?我儿子……我儿子本来在图上的,怎么没了?”穆轻轻大惊失色,以为这是不祥的兆头。
月不虚忙安抚道:“您不必惊慌,山河图就是这样,人或者其他生灵被吸入图中,不久之后就会消失在图上,否则这山河图流传至今,怕上面早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和动物了,其实你看上面,只有山河而已,看上去和普通的水墨画并无区别。”
穆轻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越发觉得这山河图玄妙无比。
“这简直匪夷所思,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副有魔力的图?”穆轻轻问。
“这我也不得而知,传说这图是上古仙人留下来的宝贝,我们也只是知道使用方法,却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但因为这山河图太玄妙了,我们也不知道进入其中会遇到什么,是直接死了还是……还是被送去了其他的地方,从我祖父那时候开始,就严禁使用山河图了。”
穆轻轻点点头,道:“也罢,既然宗主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那就送我进去吧。”
“您真的想清楚了吗?万一……我是说我万一进入山河图,就等于死了呢?”月不虚问。
“死了就死了吧,人难免一死。”穆轻轻倒是豁达的很,可一想到凤轻扬也可能来了这个世界,她又生出几分留恋来。
穆轻轻狠狠摇摇头,她如果没有办法把蕴儿带回来,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轻扬呢?他就算不会责怪她,可她自己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如果她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蕴儿却在受苦受难,她还有资格做他的娘亲吗?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拼一把。
轻扬他一定会明白自己这样决定的原因。
月不虚见她心意已决,道:“也罢,那就由老夫来送您一程吧,如果殿下责怪起来,老夫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其他人。”
“爹,还是我来吧,您是宗主,如果殿下责怪起来,您如何交代呢?会连累月灵宗的,由我来承受殿下的怒气吧!”月姬制止了月不虚。
月不虚看着女儿,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柔和目光,轻抚了一下月姬的头,道:“好孩子,这件事就不要跟父亲争了,你大哥不在了,以后……以后月灵宗就由你做主吧,我会和长老们说的,你将作为下一任宗主继承人,留在月灵宗。”
月姬惊得张了张嘴,好久没有办法反应过来似的。
“父亲!”
月不虚对月姬道:“虽然很多时候,父亲对你格外严厉,很多教你的道理,其实为父自己也做不到,但是你秉性善良,又有责任感,你比你哥哥钟离更适合成为月灵宗的宗主,只是为父一直很偏心他,认为他听话,又有天赋,再加上他是为父第一个儿子,我对他格外看重,却反而疏于对他的教导。”
“如果我教会他更多,他也就不会那么轻率,以至于开罪了殿下,造成了这样的结局。”
月不虚万般懊悔。
“月姬,你要记住,身为宗主,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维护宗门的权益,为此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和亲人的性命!”
月不虚看着月姬,仿佛在宣布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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