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幽云天未亮就匆匆赶到兰陵少天君所住的未央宫,在门外很是候了一会,直到宫中有侍从开门打扫,他这才上前让侍从传个话,就说阳明宫的幽云少天君来了。
兰陵还没起,一听说幽云来了,有些吃惊,赶紧出门去迎,走出殿外,刚好晨曦亮起,他笑着说道:“幽云,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这大清早的站在门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幽云吃了我兰陵的闭门羹呢。”
幽云失声笑道:“闭门羹算什么,小时候你还跑我家门前,把我的照壁也给拆了,还说什么,有了那照壁仙气,保准年末玉帝殿试你兰陵都能对答如流,身为少天君都不懂什么叫子不语怪力乱神。”
兰陵拉着幽云就进了内殿,“你还说,先生年年都拿你当正面教材,拿我当反面教材。”
进了内殿,阳光远远照在白玉柱上,投下一片阴影,来往小仙娥端上时令鲜果,斟上茶,兰陵往榻上一卧,执起茶杯,问道:“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幽云端坐在堂下,等殿中空无一人之后,才斟字酌句说道:“幽云前些日子成了亲,想着今日来和二哥说一声。”
兰陵一口茶没有咽下,全部洒在地上,“成亲,你说你成亲了?你几时开始喜欢小姑娘的?”
幽云缓缓笑了笑,晨光下好看的有些刺眼,“就前几日,娶的是原西海三公主,现在的扶摇仙子寸心。”
兰陵表情有些讶然,顿了顿,放下茶盏,说道:“这姑娘不就是昨夜闯了真君神殿的西海水君妹妹敖寸心么,莫非你这次来是和三太子的事有关,这事实在不太好办,虽说是要十三司会审,可如今证据确凿,哪怕玉帝法外开恩,最多也就是不株连西海龙族。”
幽云看着眼前一片虚无出了会神,表情显得有些担忧,“二哥,你多虑了,幽云并不是来替三太子求情的。”
这话倒是让兰陵听不懂了,“你既然不是来替他求情的,那你来做什么?”
幽云嘴角一抿,眼神亮了亮,“二哥想来也应该知道,三太子若一旦获罪,余下三十万西海水军无人统领,这可还不算其余三海水军,这笔横财大家可都是眼红的很,若是眼下让真君又立了功,又得了好处,将来哪里还有我们兄弟的容身之处。真君大人现在对我们这些少天君已经是不放在眼里了,黄河一战你也是看到的,处心积虑想要害死我,下回说不定就是二哥你了,二哥若是有心占高位,这样的摄政天神,您老人家敢要么?”
兰陵啪的一声从榻上坐起,诧异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三太子一旦被诛,西海就是杨戬的了?”
幽云沉默片刻,答道:“二哥以后可别说我做兄弟的不够照应,这水军二哥若是可以拿下来,现今储位空悬,也不失是件好事。”
兰陵怔怔看着幽云,反复琢磨说道:“可别说是十三司会审了,哪怕是三十司会审,三界司法神官那个不是真君座下的人,要想保住三太子几乎不可能。”
幽云抬起茶杯,轻轻笑道:“二哥,听真君说过三太子勾结四海意图不轨,可二哥你要记住不管三太子有没有勾结外海,哪怕他勾结的是外星,只要我们玉帝大人说他没罪就没罪。”
兰陵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看来你还真对储君之位没有兴趣。”
幽云喝着茶,挑眉看了他一眼,安静说道:“本就没兴趣,我家娘子一心一意想要闲云野鹤,幽云只好奉陪一下了。”
“不过我们可要把话说在前头,这事二哥若揽不下来,可是全都给你退回去的。”
幽云放下茶杯,展开扇,轻轻在桌上磕了几下,“行,二哥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两人又随便叙了叙旧,幽云找了个托辞离开未央宫,外面已是正午,天庭阳光日日和煦,照在祥云上,真是让人有了一种错觉,仿佛真是宁静平和日日花好。
路过真君神殿时,三界各地的司法神官纷纷自各地赶回天庭,神殿门外停满了撵车,他不得已自殿后绕过人群,慢慢走回阳明宫,青青几步自堂上跑了下来,急切问道:“怎么样,我阿爹怎么样了?”寸心跟在她的身后,脸色苍白,大约是担心了一天一夜。
幽云解下穿在单衣外的云肩,有些疲倦,说道:“不好说,该见的都见了,能铺的路都铺了。”
青青情急之下,忽然说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劫法场好了,我们三十万水军还怕了天兵么。”
幽云猛的抬起头盯着她,很努力才压住怒火,“若再让我听到这句话,就给我滚出阳明宫去,你在西海是个公主,就敢在我家胡说八道,太无法无天了。”
“那司法天神不分黑红皂白就杀我阿爹就不是无法无天了么。”
幽云身量修长,青青站直了也不过只到他肩头,他半弯下腰,尽量平静说道:“在天庭,自有天条,若你阿爹不私自带兵进入真君神殿,今天谁也动不了他。”
“可我阿爹也是被他气的,他为什么可以没事好端端的还坐在天庭,而我阿爹却要坐牢?”
幽云很少生气,这次脸色却极难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幽云不够尽力,而杨戬他也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你若是敢劫法场,他杨戬就敢把你西海龙族三十万水军全部灭了,你大可以试试看,你敖青青想死我不拦着你,你若敢连累你姑姑,我幽云不如现在就杀了,省得到时候多出麻烦。”
青青大约是从未被如此吓过,脸色煞白望着幽云,寸心寸心将青青拉开,劝着说道:“青青也是急了,她一个孩子,千万别和她生气,这些日子为了三哥的事,幽云你一路奔波也辛苦了。”
他看着她,很久才勉强笑了笑,“我没有生气,只是这里是天庭,凡事要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单单逞强或是逞英雄都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圣人说,禁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先要做到禁口。”
她依旧只是安静看着他,他说,我幽云赌掉这辈子积累下来的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高高兴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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