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跳舞的是你们家小云雀吧?
小云雀现在越长越漂亮了啊,怪不得你要金屋藏娇,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小情人我也不舍得带出来。”
“视频你看过了没有啊?
群里都传遍了,我看老陈他们几个都在打听小云雀的信息,要不你在群里吱一声,表明下身份?”
“妈蛋我在想什么,小云雀演出你一定会去捧场,视频你手机肯定少不了,我在这操什么心呢,挂了挂了。”
几十条语音信息都是邓屿发过来的,秦珩手机上十几个微信群几乎都被《破茧》刷屏,好像是网上有一个舞蹈界的泰斗点赞了,所以阅读浏览转发量一直在上涨。
秦珩随便找了个视频点开。
他其实是第一次看沈知岁跳舞。
细碎光影落在沈知岁身上,音乐声缓缓从手机传了出来,女孩窈窕身姿出现在镜头里边。
拍视频的人技术一般,手机一直在晃动,秦珩却看得认真。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知岁。
不是含羞带怯抱着自己怯怯喊着自己先生的沈知岁,而是舞台上张扬自信的女孩。
音乐声由缓入快,女孩立足于舞台中央,衣袖舞动之间,翩跹起舞,层叠荷叶裙摆在空中绽放开来,一颦一笑轻而易举就夺走了人的视线。
视频没有做消音处理,现场观众席的欢呼声不小,几乎可以算得上嘈杂,秦珩却仿若未觉。
他视线随着女孩舞步移动,足尖点地,跳跃旋转。
羽化成蝶,女孩婀娜身姿慢慢在舞台上舒展。
鼓声越来越激烈,女孩曼妙身姿又一次闯入视野之内,那一抹盈盈一握的细腰突然出现在镜头里边。
秦珩目光暗沉些许。
……
浴室内,水雾氤氲。
沈知岁紧咬着下唇,连做了好几番心理建设之后,才颤抖着手将创可贴撕了下来,血迹已经干透,然而疼痛却并没有减轻半分。
舞台上每一次踮脚对沈知岁而言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偏偏她又是领舞,聚光灯下所有的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
沈知岁不敢耽误其他人,咬着牙好不容易坚持到最后一刻,也还好长裙是宫廷装的设计,繁复华丽,勉强遮掩住了她动作的瑕疵。
随着外套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瓶药粉,是薛青临时去校医室买的。
沈知岁只撒了一点上去,差点将自己红唇咬出血。
单脚沐浴不方便,发梢被水沾湿,沈知岁扶着墙从浴室出来,想着找吹风筒吹干头发,结果人才刚出浴室,立马被人拽了过去。
她一个站不稳人直直摔进秦珩怀里。
沈知岁头晕眼花,手腕还被秦珩紧紧握着。
男人温热身躯贴了上来,沈知岁额头撞在秦珩宽厚胸膛上,她有点呼吸不畅:“……先,先生。”
沈知岁感觉自己刚包扎好的脚趾头又开始渗血了,她试图将人推开,低头想要去察看脚尖的伤势。
结果才一垂首,整个人突然被人拦腰抱起。
沈知岁惊呼出声。
下一刻人已经被扔在床上。
她一脸恐慌。
秦珩倾身过来。
男人灼热呼吸落在女孩脖颈,沈知岁耳尖开始泛红,然而脚趾头传来的刺痛更甚。
秦珩刚好压在她伤口处,沈知岁疼得几乎失去知觉。
橘黄光影凌乱落在女孩脸上,秦珩没有注意到女孩的异样,只当她是羞赧。
“岁岁……”
他低头咬住女孩锁骨,喑哑声音落在她耳边,“再跳一遍给我看,好不好?”
秦珩有点懊恼,他应该早一点到场的。
想到那个向沈知岁告白的男生,秦珩莫名有点生气。
他还没亲眼见过沈知岁跳舞。
秦珩往上拉开了一点距离,俯瞰着看沈知岁,男人修长手指捏着女孩下巴,略带惩罚性往下压出指印,目光一点点从沈知岁眉眼掠过。
也怪不得那么多人惦记着,女孩鸦羽睫毛微动,一双浅色杏眸水雾氤氲。
秦珩眼眸微眯。
“先,先生。”
沈知岁往后躲着人,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齿间溢出,强撑着将话讲完,“我,我的脚受伤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失在唇齿之间,她话音未落秦珩已经覆身下去,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言语。
秦珩好像没听清沈知岁的话,还以为她怕疼,只含糊说了一句。
“那我轻点。”
……
“岁岁,以后你只能跳给我一个人看。”
沈知岁没有回答。
她觉得秦珩想得有点远,他们两个人有没有以后还不一定呢。
……
沈知岁是被疼醒的,彼时已经是半夜,房间的壁灯依旧是亮着的,暖黄光影下,男人呼吸绵长。
伤口大概是发炎了,沈知岁疼得厉害,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开了门往侧厅走去。
家里没有开水,沈知岁懒得折腾,就着冷水,胡乱咽了两片止疼片下去。
窗外月明星稀,清冷月光透过米白窗纱落了一地,沈知岁小心翼翼将伤腿搁在茶几上,腰部拿抱枕垫着。
她觉得练舞都没这么辛苦过。
腰窝还有男人留下的指印。
手机已经被轰炸了一圈,有同伴发过来慰问的信息,也有薛青提醒自己记得去医院的,还有一些群发的新年祝福,以及她晚上跳舞的视频。
“破茧与成蝶,是对命运的服从还是对命运的反抗?
是屈服还是不甘?”
“一舞惊人,A大学生重新演绎经典曲目《破茧》”
……
各种标题层出不穷,看得沈知岁眼花缭乱,沈知岁有点怀疑学校买了头条。
不过更让她诧异的还是钟艳梅点赞了自己跳舞的那段视频。
钟艳梅是舞蹈界的老前辈,能得到她认可实属不易。
沈知岁有点窃喜,她以前有个舞蹈老师是钟艳梅的粉丝,每次上完课都会给她讲钟艳梅的故事,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沈知岁突然有点后悔晚上走得急,没能来得及和钟艳梅合张照,否则还能和自己老师炫耀炫耀。
她往下拉了拉,意外看见路行远给自己发的微信。
两人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路行远对自己不能到场的表示的歉意。
“路行远:你的脚还好吗?”
沈知岁愣了下,她惊诧于对方是怎么知晓的,手指一动疑问已经编辑了过去。
凌晨三点零五,原本以为对方早就入睡,却不想沈知岁这边刚发了出去,聊天框上已经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路行远打字很慢,界面上的提示来来回回变了好几回,路行远才发了消息过来。
“路行远:伤口处理了吗?”
闻言,沈知岁下意识往自己脚趾头望了一眼,又倏然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回了句已经处理好了。
她不是很想看那个狰狞可怖的伤口,沈知岁试着转移话题。
“沈知岁:这么晚路先生还没休息吗?”
“路行远:嗯。”
路行远没再发文字过来,而是发了一段小视频。
大概还在医院,床头只有一盏小小的小夜灯,光影并不是很明亮。
随之入境还有男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灯光很暗,然而依旧可以看清男人手背白皙通透,隐约还能看见底下青紫色的血管。
男人手腕纤细,凸出的手腕骨上还有几道颜料的痕迹,大概是画画沾上的。
镜头晃动之间,沈知岁还没来得及看清,视频已经被路行远手忙脚乱关上,镜头闪过男人惊慌失措的一张脸。
下一刻系统显示“对方已撤回一条信息”。
路行远重新发了一张图片过来,只一眼沈知岁就认出那是《破茧》开幕时的自己。
女孩侧对着观众跪坐在舞台上,下巴敛着低垂着头,台上灯影正好落在她光洁脖颈上。
才刚上完色,上面的颜料还没干透。
这是破茧这首曲子的前奏,沈知岁有点诧异,《破茧》里边副歌成蝶才是整首曲子的高潮,她还以为对方会更喜欢那部分。
“不是。”
“这是封面。”
路行远坐在轮椅上,他解释着,手指翻动画册,是一整套《破茧》动作的分镜草稿。
他想做成口袋漫画。
因为是一帧一帧看过视频的,所以才发现沈知岁的脚受了伤。
看见沈知岁对成品的期待,路行远稍稍松了口气。
希望沈知岁不会怪罪自己上次见面时失礼的行为。
夜灯笼罩下,路行远又重新拿起画笔,开始画线稿。
……
翌日清晨。
秦珩是被手机的振动声吵醒的。
房间的窗帘是双层的,看不见外面的光亮,卧室还是黑黢黢的一片。
秦珩手背捂着额头,他不悦地捏了捏眉角醒神,睁眼一眼却发现是沈知岁的手机。
也不知道怎的会落在自己这一边。
沈知岁还没醒,女孩裹着被子睡在一边,被子被她往上拉了半截,白皙脚腕露在外面。
秦珩稍稍直起身子,长臂一伸接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人还没开口就听见对面传来薛青焦急不安的声音。
“岁岁你去医院检查了吗,昨晚伤口没发炎吧?
我刚上完早课,要不要我现在过去接你去医院,你住的公寓是不是在……”
秦珩整个人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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