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秦舟差不多把阵法和艳骨的部分了解了,便不再总是蹲在藏经阁。
他在秦家乱走了走,看着那些建筑又一次变得眼熟,心中的感觉还有些复杂。
他又到传承之地看了一遍,但是没有得到关于阵法的新信息。
既然没法再获得输入,那就输出试试呗。秦舟很淡定地蹲在自己的殿中,天天试验着除魔的阵法。有时候沐风回来找他,还会被他无意间放出的阵法吓一跳。
释放阵法或许不需要太多灵力,却对神识要求很高。更别提秦舟靠灵感力构建新的阵法,这一套下来,他每天晚上基本上是倒头就睡。这么过了一两天,他觉得撑不下去,甚至问沐风要了些滋补神识的灵药来吃。
主要是修真界最厉害的大夫就在身边,而且又不要诊金,不找白不找。
这日秦舟刚睡醒一会儿,就见沐风从殿外走了进来。
秦舟随手将没画完的阵法扔在一旁,笑着问沐风:“沐长老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方才宫主传讯了,”沐风朝他颔首笑了笑,“他说很快就会过来。”
“找到拾柒了?”秦舟伸手,让他坐下。
沐风见秦舟的茶杯空了,便很自觉地给他沏起了茶水。
秦舟看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拦了一下。沐风只笑:“我也口渴,只是顺手给你倒一杯罢了。”
秦舟只能笑了笑,不再拦他。
沐风边沏茶边说:“没有。他说拾柒可能跑到了瀛洲,他来找拾柒的时候,顺便把你接回去。”沐风微微抬头,像是在看着秦舟一般:“他不放心你在这里。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拾柒的目的究竟何在。”
秦舟微微抿了口茶,微微点头:“不过这个人是目前事态的突破点……希望能快些见到他。”
沐风唇边的笑意淡了一些,他似乎有些疑惑地“看”着秦舟:“这位拾柒,不是宫主的心魔吗?”
“是啊。”秦舟回了他,“怎么了?”
“但是听你的话,好像不把他和宫主当成一个人。”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秦舟笑着,将之前那个除魔的阵法扯过来,细细绘制了一会儿,慢慢给对面的人解释,“拾柒原本就应该是一个生活在魔界的孩子,只是后来君渐书的心魔离体,影响了他的心智罢了。我,君渐书,甚至玄冥都不觉得他是君渐书的心魔,只有他自己那么认为。”
秦舟说着说着,笑出了声:“他也不想想,要是君渐书真的当他是心魔,他还能活到现在?早就被收归本体了。”
“原来如此。”沐风收回了视线,起身告辞,“话带到了,我就再去看一下伤患了。”
秦舟却带着疑问地挑了句“嗯”出来:“不再留一会儿吗,我这阵法都为你准备好了。”
“沐风”闻言,倒没急着走了,原地啧了一声。
“你怎么看出来的?”披着沐风皮的拾柒看着秦舟问。
秦舟笑了笑:“因为你不会装一个瞎子。沐风总是失明,他的举止也很自然。而当你三番两次移开视线,又刻意看向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暴露了。”
他将手中阵法的最后一笔画完,整间屋子便被阵法笼罩了。
秦舟在这里试验过无数除魔的阵法,此时以他刚绘制完的那个为中心,全都亮了起来。
拾柒飞身后退,想要逃出阵法的笼罩范围。
秦舟提醒他:“趁着阵法还没彻底运转,你还有机会,我们来谈个交易。”
“不要。”没想到拾柒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
秦舟一头问号:“你就算是化身,被毁了也会伤及本源的吧?你就这么栽在了我手里,不会破坏你想做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拾柒反倒笑了。
他笑得极其狂妄,指着秦舟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你和君渐书不好过!”
在这串笑声之中,他射出一道魔气。整个屋子的阵法瞬间被激活,将他的魔气消灭的一干二净。
这具身体的支柱就是魔气,魔气消失后,便没了支撑,很快灰飞烟灭了。
在阵光之中,秦舟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神魂。
他凭着感觉将那丝神魂捕捉,准备带回去给君渐书。
同时有些头疼。
拾柒这个人的目的,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你说他一心想让君渐书死,他又引着秦舟去想起从前的事情,现在甚至当做化身不要钱一样来白给。
你说他对两人没有恶意,他的恶意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一般来说他的后面应该有个人和他意见相悖,但他不得不服从吧。
能让拾柒服从的人,是玄冥?
秦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玄冥从前和他们的关系很不错的。而且玄冥也知道他示意的事情。
这么一想,拾柒帮助他们的理由就能找到了。
但是他今天来作什么呢?就算没有他,沐风也能把君渐书的话给他带过来才对。
阵光暗淡下来,桌上的茶水还没凉。秦舟握住茶盏,觉得可能要坏事。
他捏着茶盏,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
正在此时,从外面走进了一个人。
举止自然,进退有度,是真正的沐风。
沐风进来便对他说:“大公子,收到我的传讯符了吗?宫主让我告诉你,他很快就会来秦家。还有……”
秦舟点点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就在刚才,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告诉了我同样的消息。”
沐风:“嗯?是拾柒?”
秦舟:“对。麻烦你过来帮我看看,这茶有没有什么问题。”
听了他的话,沐风没有拒绝,顺从地取出工具,蘸了茶饮出来分析。
知道他这时候不会介意有人说话,秦舟便和他说了方才事情的经过。
“他来和你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沐风也是哭笑不得。
秦舟:“对。但他不可能送上门来就为了让我杀,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这杯茶。但这茶也是我见他喝过才动口的。”
沐风听着他的话,眉头皱了皱:“我方才得了宫主的消息,本想直接来找大公子的,但是没想到秦家那两个长老忽然魔气入体,便耽搁了一些时间。他这么麻烦地将我调开,从而来见你,想必不是只为了聊几句话。”
他娴熟地将茶中的灵力元素调取出来,而后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秦舟觉得沐风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是消耗太多,还是……
沐风抿了抿唇才开口:“里面有一样东西,不知道大公子有没有听过。”
“什么?”
沐风声音沉沉:“覆雨果。”
秦舟:“……”
卧、槽。
秦舟艰难地问:“这里面有?”
“大公子最好先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沐风慢慢道。
秦舟:“好。”
他平复了一下操蛋的心情,但隐隐感觉到了身体之中的变化。
饥饿的感觉席卷而上。
“静心。”沐风给他喂了好几样抑制性.欲的药草,秦舟才勉强将那股感觉压下。
他一脸性冷淡地对沐风道:“你可以说了。”
沐风于是道:“这是一杯被改变了味道的覆雨果汁。”
秦舟:“…………”
“你还好吗?”沐风关切地捏着秦舟的手腕,探查他身体的状况。
他问的自然就是秦舟的心理状况。
秦舟呵呵道:“不太好。我觉得刚才死的太便宜拾柒了。”
“对。”沐风松开他的脉搏,顺着他说下去,“大公子现在准备怎么办?覆雨果的功效是激发艳骨,并以透支的方式让它的效用变得更加凶猛。如果一直不碰男人,也有度过的可能,只是可能会非常艰难。”
体内药草的作用还没过去,秦舟现在依旧能冷笑出来:“你觉得我像是没碰过男人的?”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又重说了一次:“你觉得君渐书会没对我做过什么?”
沐风默了。
他当然知道宫主对大公子一直以来做的什么,方才那样说,只是以为秦舟还不知道,想要缓解一下他的心理压力。
毕竟两个人还没做到过最后,说不定也可以试试自己挺过去。
眼见秦舟快要压制不住艳骨的反噬,沐风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毫不犹豫地给秦舟又喂进去了一把压制欲.望的药草。
秦舟身体里的热度刚起来,就被人硬生生地按了下去,这酸爽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他只能苦笑:“沐长老,你是不是把所有能够让人阳痿的存货都喂给我了?”
沐风也笑了笑:“还得多谢大公子,帮我处理了这些东西。这些草药平时只能用来害人,现在能帮上大公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秦舟的身体里仿佛有好几股势力在打架。艳骨的反噬,覆雨果的催发,以及药草的清凉,全都作用在他身上,让秦舟无法招架。
他强忍着痛苦,让自己的声音还保持着镇定:“君渐书什么时候会来?”
“应该已经来了。”沐风很快道,“大公子想去找他?”
秦舟内视了一下身体里的情况,苦笑了声:“我恐怕没有别的选择。”
艳骨之所以一定要旁的男人来满足,就在于它会在一定程度上吸取男人的精气。这种精气在女子身上也有,但是十分内敛,因为艳骨本身的性质,不易将其提取出来。
纵使秦舟不愿意连累君渐书迈入精尽人亡的深渊,但如果有男人在他身边,提供一些精气,那对他的状况也是一个很大的缓解。
而秦舟心里勉强能够接受,能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能接受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着旁人的精气的那个人,就只能是君渐书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感谢君渐书来的巧,还是该怀疑拾柒的本意是不是就是如此。
身体里的温度越少越高,沐风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随心所欲地把一把药草塞进秦舟嘴里,再次让他强行冷静了下来。
这种冷静直接作用在身体上,而身体猛然萎下来的刺激,唤回了秦舟的神志。
他哑声道:“麻烦沐长老快些,避开旁人,直接带我去君渐书那里。艳骨的危险不止在与它对身体和神魂的摧残,还有旁的作用……”
沐风已经顾不上许多,将秦舟背在身上,在两人身周放了个结界,便踩上飞剑飞奔而去。
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哑了:“我感受到了,大公子还请不要说话了……不然我也有可能失控。”
这是他在医书上所没有看见过的情况。
世人只说艳骨之人会到处勾.引旁人,和他们产生关系。
却没有说过,这一切都只是艳骨的作用,和他们本身的想法没有半分关系。
鼻翼间的腥甜味道越来越浓郁,沐风实在忍不下去,封闭了自己的嗅觉。后来想了想,干脆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只留下神识,为他和秦舟指引着君渐书的所在。
君渐书此时正在瀛洲秦家的正门前。
谈起瀛洲,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到秦家。于是秦家的排面,便也如代表了一整个洲般庞大。
在这样的排场前,发生的事情,往往也是极其重要的。
而这一次君渐书来,却是朝秦家施压。
“听闻师尊来秦家做客,欣然忘返。”君渐书以真身出现在秦家的门前,于是在场的所有人,连带着这门脸都变得黯淡无光。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话,如同晨钟暮鼓一般敲在所有人心头。
只是他话的内容,却不是那么清越。
君渐书衣袖鼓动,说出极其不符合他高人风范的话:“不过蓬莱宫才是师尊的最终归宿,今日还想请师尊出来一见,随徒儿回归蓬莱。”
这短短几句话,便让所有围观群众为之震惊。
他这话中包含了几个信息。
第一,秦舟现在就在秦家。他从秦家叛出以后,竟然还有脸回来。
第二,秦舟在秦家过得不错。围观群众表示愤怒,这个人肯定隐藏了身份,要不然早就被愤怒的正义群众打死了!
有人小声提出质问,不是说之前秦过在群英会上被蓬莱阁的阁老打死了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了?
旁边的人也是一头雾水,他当时在水镜旁边围观,眼睁睁看着蓬莱阁的那位君阁老说出了,蓬莱阁会袒护秦舟的话。
难不成,他说的秦舟,和他们以为的秦舟,其实并不是一个人?
旁边有人小声地跟他们说,自己听到了小道消息,说秦舟其实是两个人。之前作恶多端被打死的是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则是真正的秦舟,被冒牌货偷藏起来很久,最近才得以返回修真界。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都是目前对这两点最合理的解释了。
第三点则是,当初蓬莱阁的君阁老说的是真的,蓬莱宫真的对一个没有死的秦舟十分关爱。
甚至关爱到了惊动秦家家主的地步。
秦过从秦家家中赶来,目光冷凝地看向君渐书:“不知道君宫主所谓何意?是觉得我秦家无法好好对待兄长吗?”
君渐书笑了,直接反问回去:“你觉得呢?秦家主说这话的时候,也得看看你身边人的意见啊。秦过愿意,你们愿意吗?”
那些人还么说话,便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问那么多作甚。”
声音有些许的沙哑,像是刚睡醒的朦胧。
传入人耳中,却无端带了丝魅气,让人一时无法挣脱。围观的一些低阶修士,甚至沉浸在了他的声音里无法自拔。
君渐书的眉头却皱了皱。
在远处,秦舟和沐风正在并肩朝他们的方向赶来。
以君渐书的神识,很容易就能辨认出秦舟这是艳骨发作的症状。他赶忙迎了上去,执起秦舟的手。
他传音道:“师尊有无大碍?”
“有的很!”秦舟恨恨地道,“你想做什么秀做快点,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君渐书于是开口,朝着秦舟道:“是徒儿来迟,才让师尊在秦家停留了这么久。”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才反应过来。
有人想着秦舟和修真界的血海深仇,想要冲上前来和他决一死战。但看见君渐书时又冷静了下来。
先别说君宫主击退过多少魔修,还重伤过魔尊,为保护修真界做出了多少贡献。就说他的实力,据说随时可以飞升成仙了,但就是压着在修真界不肯走。
这么一个人,就在秦舟身边,摆明了一副“想要动他先和我过几招”的气势,有谁敢贸然冲上去?
况且……有眼尖的人看见了君渐书身旁的秦舟。
不知为何,这人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会出卖家族,投奔魔修的人。对他本就没什么了解的人,见状还会对他生出兴许好感。
难不成那个传言是真的,秦舟真的是两个人?
秦舟早就没空理会这些猜想,他朝着秦过拱了拱手:“这些日子多亏秦家主关照,蓬莱宫秦舟在此多谢了。”
说完以后,他没再看秦过一眼,跟着君渐书一同走了。
沐风在他们身后跟着,盯着围观群众或敌意或探究的目光,心情极为复杂。
有的人想让秦舟留下来给他们一个完整的说法,沐风心里简直哭笑不得。
秦舟要是不走快些,在场诸人全都得没命。
秦舟听着这些嘈杂的声音,也有些心烦意乱。
在众目睽睽之下,沐风没有办法给他喂药草,他于是只能靠转移注意力来抵御艳骨和覆雨果。
他传音问君渐书:“我有没有坏了你的事?”
君渐书搞这一茬,原本应该是想帮他挽回一些声誉,让他在修真界上走的时候不至于被人当面决斗——当然,这种“挽回”究竟是真的挽回,还算让人知道他有大靠山而认怂,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另一个目的则应该是和秦过有关,君渐书还是没有放弃对秦过下手的想法。
君渐书似是叹了口气:“没有。师尊别总想着我,你感觉怎么样?”
“我要是敢去感觉,还会和你在这扯皮吗!”秦舟的声音里几乎带了点哭腔,让君渐书一时几乎有些难以忍耐。
秦舟趁着自己的神智还算清楚,赶紧交代君渐书:“你这次不准弄晕我了,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
君渐书很快传音过来:“师尊……”
秦舟不理他,自顾自说:“我知道艳骨的事情,你不用舍身饲我,我也不想和你发生关系。但是之前你瞒我那么久的账,等这次过去以后,要好好算……”
他说着说着,神志已经有些不太清醒。秦舟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发觉君渐书一直没有回应,便问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君渐书又深深叹了口气,一向含笑的脸上现在满面愁容,“不过师尊还是别再说话了。你这么撒娇,徒儿快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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