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大厅，三楼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
太阳的余晖红彤彤的，像是有神灵往西边的天空泼了一桶血。
站在阳台上的莱恩和哈莉，也被洒上一片暗红。
不仔细看，都看不清莱恩将军脸上细微的诡异表情。
“哈莉，不是我们傻。除卢瑟这些人在研究亚魔卓，军方和政府的医疗实验室也拿到亚魔卓的样本。
早在今天凌晨，白宫便拿到亚魔卓的相关报道。
得知它的传染系数将近5.0时，特斯拉先生脸都吓白了，立即给自己打了一针‘卢瑟万能疫苗’。
即便他和他的幕僚不懂，也会有明白事情严重性的专家提醒他们。
之所以没宣传这个新闻，只有一个原因，公开之后效果更糟。”
哈莉奇道：“这是什么歪理邪说？让民众明白亚魔卓病毒的可怕，然后全境封锁，明显能抑制病毒的传播，怎么会更糟？”
莱恩将军反问道：“你觉得应该如何全境封锁？”
哈莉掰着手指头道：“社区封闭，机场、灰狗巴士、地铁、铁路全部停运，在路口设置栅栏，减少人员外出，外出必须戴手套和口罩，禁止民众集会，关闭餐馆、电影院，学校放假，公司远程办公......这不很简单吗？”
“说起来简单，可我们几乎做不到。首先，民众没这个意愿；其次，要做到你说的，需要大量的政府人员来参与执行，可我们没那么多人，我们的人和普通民众一样，也没这个意愿；最后，社会会陷入恐慌，动乱蔓延，秩序崩溃——至少在治安较差的社区，原本就薄弱的政府控制力，将彻底消失。”
莱恩将军语气肯定地说：“我甚至敢和你打赌，到时候大家不仅不会躲在家里，反而会大规模聚集，进行最能发泄情绪却最无用的示威。”
哈莉道：“山姆，你说的都可能发生，但告诉民众真相，尽力阻止病毒扩散，是你们的责任。
尽职尽力了，至少问心无愧。
现在控制舆论，任由病毒肆意传播，却是严重失职。
到时候死个几十万，几百万人，你睡得着觉？
而且，米国人中或许有蠢货，但他们不可能都是蠢货。
蠢货为自己的愚蠢负责，脑子正常的人错过提前预防的机会，那就死得太冤了。”
“感染亚魔卓病毒只是变成亚魔卓，并不代表一定死亡，他们还有获救的希望。”莱恩将军提醒道。
“死亡率低，不代表没死亡。基数大了，死个几十万很正常。”哈莉道。
莱恩将军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给他们。”
哈莉叹口气，“随你吧。”
她把露易丝喊来搞专访，亚魔卓的所有信息毫无保留。
她还亲自劝过他们。
她一直枕戈待旦，准备擒拿亚魔卓。
她召集科技与魔法两个圈子的顶级大佬，一起研究亚魔卓病毒疫苗。
她俯仰无愧，心安理得，念头顺畅。
至于他们怎么做，她关注着，却不会太过关心。
......
一个小时后。
白宫，特斯拉办公室。
“......以上，就是哈莉、卢瑟等一众研究人员对亚魔卓病毒的分析。”
莱恩将军坐在特斯拉先生对面，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字不漏，全部重复一遍。
末了，他又低声把哈莉的态度委婉转述。
特斯拉先生疲惫地摁了摁太阳穴，“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研发出廉价高产的疫苗，一直隐瞒的确不现实。
等消息曝光，反而降低政府的信誉，可公开后......莱恩将军，大选马上要开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米国现在不能乱，政府不能出错。”
“你的意思是，继续隐瞒？”莱恩将军皱眉道。
“普通疫苗什么时候研发出来，有确切时间吗？”特斯拉先生问道。
莱恩将军神色为难，“这个真不好说，涉及黑死帝之力呢。”
“你女儿露易丝，会把专访发出去吗？我是说，如果你劝说她顾全大局的话。”瘸子阿盆眸光一闪，说道：“暂时搞不定亚魔卓病毒，就先搞定提出问题的人。”
莱恩将军淡淡道：“她若听我的话，压根不会成为记者。”
特斯拉先生一摊手，无奈道：“她可是宇宙名记，只要是她的新闻，尤其是对银河上将的专访，连外星佬都会抢着转发，每篇都是银河头条。
咱们还隐瞒个屁？
民众对她的信任度，可比我们高多了。”
特斯拉小姐柔声道：“父亲，你不用急，亚魔卓试验立项时，你甚至还没入主白宫。这是军方的项目，你也很难插手。
实验事故更与你毫无关系。
这些事实，民众应该知道，更应该理解。”
“民众若真像你说的那么理性，我也做不成总统了。”特斯拉叹道。
“民众需要真相，但真相可以进行微调。”瘸子阿盆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特斯拉疑惑道。
“找个替罪羊，我们米国只是无辜的受害者。”瘸子阿盆嘿嘿笑道。
特斯拉先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正联和宇宙名记都知道真相，你找谁当替罪羊？”
瘸子阿盆成竹在胸，自信道：“亚魔卓病毒传播性极强，而我们并没封锁大都会，尤其是国际机场。
只要我们压住消息不发，别的国家很快就会出现亚魔卓病毒患者。
谁先爆发，哪里就是亚魔卓病毒的起源地。
即便正联和露易丝莱恩知道真相，说出真相，也没用。
国会议员、州议员带头掀起舆论，我们的媒体会自动跟上。
白宫不用发表正式声明，只需含沙射影即可。
这么做肯定骗不了正义联盟，但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他们，是我们的民众！”
特斯拉先生竖起大拇指，赞道：“天朝有诸葛孔明，我有你啊！”
瘸子阿盆心中一动，特斯拉先生难道意有所指？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室内几人的交谈。
进来的是特斯拉的一位新闻官。
“最新消息，全球多个城市紧急宣布，暂停与我们之间的全部航班，而且，他们还在寻找从昨晚到现在这段时间，所有来自米国的乘客。”
“shit，他们知道了？谁泄露的秘密？”瘸子阿盆气急败坏道。
特斯拉倒是很镇定，“亚魔卓昨晚几乎团灭了正联，连银河上将也遭受挫折，这么大的事肯定会吸引来很多目光。
然后再稍微调查，发现亚魔卓病毒并不困难。”
“这个......我忘和你们说了。”莱恩将军尴尬笑了笑，“昨晚与亚魔卓的战斗结束后，哈莉就给几位‘老朋友’发了信息，提醒他们谨防亚魔卓病毒。
嗯，她没瞒着谁，就在我的指挥车里，拿出手机，给他们发了条短信，介绍与亚魔卓的战斗情况，以及亚魔卓病毒的可怕。”
“哪些老朋友？”特斯拉小姐连忙问。
莱恩将军道：“都是她这些年结交的外国领导人。
比如，她当年还是哥谭市长时，和东边的关系特别好。
即便到了lex科技异军突起的现在，她的天堂山科技公司，依旧能在那边拿到很多政策优惠。”
特斯拉先生问道：“现在怎么办？”
特斯拉小姐不疾不徐，笑着说道：“哪次我们米国干坏事，别的国家不是心知肚明？可这能影响到我们？
就像学校里，所有学生都知道那个身强力壮的同学霸凌了某个可怜的孩子。
可多数情况下，他们都只是远远观望，保持沉默，不敢吱声。
他们害怕转移强壮孩子的视线，让自己替代可怜孩子，成为被霸凌者。
如果强壮的同学稍微用些手段，甚至可以激起全校狂欢，所有人一起霸凌那个可怜虫。
这还是在学校，有家长，有老师......虽然老师很少管霸凌的事。
在地球这个‘班集体’里，可没有老师和家长。”
阿宝拍了拍女儿手背，提醒道：“宝贝，你很聪明，看得很透彻。不过，说话不能这么直白，我们的行为皆代表正义和公正。”
特斯拉小姐不以为然道：“爱国者不怕做坏事，为国干坏事，死后有福报。”
阿宝怔了怔，点头叹道：“对，你是真正的爱国者，我也是，我们都是。”
瘸子阿盆连连点头，眼巴巴道：“特斯拉先生你说得对，我很爱国。
不如趁着大选之前，给我发一枚紫心勋章吧。”
“不用急，明年后年，有的是机会。”阿宝道。
......
露易丝的确勇气可嘉。
哪怕老爹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在当晚的午夜新闻中，把亚魔卓病毒的新闻发了出来。
因为其中还有哈莉接受采访的片段，效果很轰动，全民热议，外星惊诧。
不过白宫方面装死，没有任何回应。
也是在这天晚上，哈莉接到另一个重生者的短信。
“哈莉，是我，电光快男！”
快男是先把电话打到正义联盟，和黛娜聊了一会儿，才转接到哈莉手机上。
“你还好吗？”哈莉好奇道。
快男的人生并没受到她的干扰。
可以说，他是第一个通过轮回之门自由转世的人。
她很想知道，向他这么罪孽深重的人，能靠生死轮回印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特性，做到什么程度。
“我成了个残废。”
“呃......”
这算个好消息，他果然遭了报应。
“我这一世的母亲在临产前，被车撞了。司机酒驾，我母亲难产，临死之前好不容易把我生下来，却因为车祸影响，胎儿......唉，我可是‘电光快男’啊！”
虽然是文字，但哈莉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悲愤与绝望。
“我记得，你上辈子似乎撞死过人。”哈莉道。
“我当时嗨飞，脑子迷糊。”
“这便是带着记忆转世的后遗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至少没被撞死。”
哈莉不觉得他可怜，反而有些同情他这一世的老妈。
“你是说，我上辈子犯了错，所以这辈子要偿还？可我使用了你的赐福。”
“若没有赐福，你会轮回成畜生。”哈莉不客气道。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道：“我如今在天朝，成了个天朝人。”
“你走大运了。”哈莉不是嘲讽，她心里甚至有些不太舒服。
这货虽然没了双腿，但死老妈还残了双腿，该拿到多少补偿金？
以天朝罕有超级恶棍的安宁环境，他这辈子很大可能衣食无忧、平平安安。
“这不是我的愿望。”
“你轮回时心里在想什么？”哈莉问。
“我发誓下辈子痛改前非，一定要爱国，还要做个好人。”快男道。
“只这个，没别的了？你说实话，不然我没办法替你分析原因。”
“我发誓，当时心里只有这个想法。”
快男的确没说谎。
他没和米诺斯将军一样，要求富贵人生。
他毕竟是个超级英雄，接受过正联大佬‘绝对正义’理念的洗礼，总算有几分羞耻心和上进心。
而且他也比较聪明，明白下辈子若是爱国，保底还能再次轮回转世。
若能做个好人，成为英雄，他更有机会进入天堂山，成为草头神。
可既不爱国，又是恶棍，他铁定下地狱。
哈莉想了想，说道：“我明白了，你既要爱国，又想做好人，肯定没办法转世到米国。
你也了解米诺斯将军的情况。
咱们米国的爱国者，靠掠夺、压榨别人为自家捞好处，只能丧尽天良，坏事做绝。”
“你是说，我在天朝爱国，和做好人没冲突？”
“八成还有加成效果。”哈莉道。
“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快男不解道。
“好好做个天朝人，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
刚结束与天朝快男的短信聊天，黛娜又打来电话，兴奋道：“哈莉，好消息，炸弹人也来消息了。
你转世去了印度，还成为当地首富的独生子。”
“喔，那很好。”哈莉反应十分平淡。
三位转世之人中，就炸弹人受到她的影响最大。
她甚至比炸弹人都更早知道他下辈子的爹妈是谁。
“你要不要和他说两句？他很想亲自向你道谢。”黛娜问。
“不用了，让他做个好人，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哈莉道。
黛娜顿了顿，迟疑道：“米诺斯将军似乎出事了，你可有收到消息？”
“出什么事？他不是回家了吗？”哈莉奇怪道。
“好像被谋害了，我也不清楚，是大超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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