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尼斯托来得很不凑巧。
哈莉现在习惯晚上吃完饭就去“上班”。
去创世星做教头刷经验,或者去白银城做守备。
她去创世星的时候更多,天使们相对纯良,让祂们对她产生恶意比较难。
创世星虽然高竖“正义与光明”的大旗,新神的节操却差了天使很多。
基本上和普通凡人差不多,撩拨几句就恶意勃发。
有了恶意度,哈莉才能更快从对方身上榨干经验。
战斗到第二天下午,大概两三点的时候,她再从创世星回来。
帮助少年英雄们锻炼身体和武技,或者凑到电视机前,看“藻核星大审判”。
赛尼斯托大概想避人耳目,特意选在接近午夜时候悄然来到“莉山”山脚。
“你稍等片刻,我帮你传个信。”
安吉拉做了十年来的管家,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很明白什么时候是紧急情况,什么时候压根不用打扰哈莉。
赛尼斯托来找哈莉,还是半夜.......必有大事!
她先打开守户犬,给哈莉发了条信息,才将赛尼斯托请入山脚客厅,亲自作陪,还解释了哈莉暂时无法见他的原因。
大概一个小时候,哈莉才抽空从创世星赶回来。
“你有什么要紧事?”
——如果只是普通小事,看我不教你这个黄灯叛徒尝尝“恐惧为源,奎氏威权”的厉害!
哈莉盯着他的绿灯制服想到。
“我在《黑暗之书》中看到了一则‘守护者之乱’的预言:绿灯之战后,守护者会使尽手段,清洗如今的七灯军团,其中也包括青灯部落。”赛尼斯托严肃道。
“黑暗之书?”
哈莉不知该作何表情。
但无论表情多复杂,都不会有郑重、凝重、严肃之类的情绪。
只看到她略微扭曲的脸蛋,赛尼斯托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他见过几位灯主,他们在听到《黑暗之书》后,都和她一样的神色。
“没错,《黑暗之书》中很多内容都不靠谱,比如拉弗利兹与阿托希塔斯的虐恋情仇,比如星蓝石卡萝尔的移情别恋......”
想到“赛尼斯托篇”里他与哈尔·乔丹的激情碰撞,赛尼斯托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羞愤。
哈莉很想出声提醒他:关于我新力量的内容,也你们的烂事儿一样,都是被扭曲的虚假信息。
赛尼斯托排除脑海里的杂念,认真道:“《黑暗之书》终究是最接近本源的情感之书。
其中很多与色光军团相关的秘闻及预言,都无比精准。
比色光七大军团的情感之书更准确,也更完整。
若非如此,卡隆纳不可能把我们七大军团玩弄鼓掌之间。
他放出假消息,让我们主动寻找灯兽、将灯兽聚在一起,就是利用了《黑暗之书》中的信息,甚至提前模拟了整个过程。
他将我们几人引诱到666扇区里乌特星系的陷井,也是靠着《黑暗之书》。”
哈莉觉得他被《黑暗之书》坑过一次后,有点神经过敏。
或者,在《黑暗之书》之“赛尼斯托故事集”里有过太多可怕的经历,开始疑神疑鬼?
反正她觉得卡隆纳或许有依靠《黑暗之书》获取信息,但他能坑掉七灯军团,甚至克制她,更多还是分析他们的性格,根据人性弱点制定策略。
“至少他无法从《黑暗之书》中获得灯兽位置的信息。”她说道。
赛尼斯托摇头道:“不,他一定得到过相关信息。只是预言不会直白地描述一件事,他不确定具体位置。”
“你也承认《黑暗之书》中有很多荒谬内容,那你怎么确定‘守护者之乱’的预言不是黑死帝或卡隆纳编写的虚假信息?”哈莉问道。
赛尼斯托反问道:“你觉得拉弗利兹,或者阿托希塔斯,会和我说‘故事中’的虐恋情深桥段吗?”
哈莉闻言一愣,“我不知道拉弗利兹和阿托希塔斯在故事中经历了什么,凯尔雷纳拿走《黑暗之书》后,我就没有见过你们,也没和你们交流过。
你们离开黑暗之书后,都做了什么?”
赛尼斯托神色复杂地说:“凯尔·雷纳的确是个谨慎的人。
在守护者宣布其余六大军团为绿灯之敌,甚至因为哈尔·乔丹和我们合作,而派遣萨拉克逮捕他的时候,凯尔·雷纳特意避开你,避开对我们有敌意的守护者和绿灯军团,在一处偏僻的宇宙,将《黑暗之书》打开,并告诉了我们之后发生的事。
不过我们六位灯主并没深入地交流。
他们几个都神情疯癫地咆哮《黑暗之书》中的内容荒诞不可信,却没详细说自己经历了什么。
我之所以了解他们情况,是因为我突破了《黑暗之书》对我的封锁。”
“我可是赛尼斯托,区区一本书也想困住我?”
“直接说你的原因,别在我面前装比。堂堂黄灯之主,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军团,还有脸装。”哈莉既是不耐烦,又是鄙视地说道。
赛尼斯托习惯性想要瞪眼发飙,可对上她的眼神,心脏像是泡进冰水里,立马冷静下来。
“我用意志抵抗住‘赛尼斯托荒诞故事’影响,那一瞬间,困住我的故事世界如同被子弹击中的镜子般破碎,我落在一个混沌的空白世界。”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当时我们一共九个人,你最先陷进去,只有哈尔·乔丹当场挣脱。你后来是怎么离开《黑暗之书》的?”
“我的情况和你们有些不同,卡隆纳将我锁在维度原点,没用故事情节迷惑我。他知道故事世界骗不了我,也困不住我。”哈莉道。
赛尼斯托又详细问过维度原点的概念,才道:“故事世界如同镜子般破碎后,我大概率落在‘故事维度’的书脊里。
在那里,我能看到其他灯主经历的一切,甚至能感应到丽莎的存在。
也是在那里,我得到‘守护者之乱’的预言。”
他看着她认真道:“我接触到了《黑暗之书》的本源。”
——我污染的就是书的本源,被扭曲的故事只是表象。
哈莉心里想,嘴上又问:“守护者打算如何摧毁色光军团?连绿灯也要一并毁灭?”
赛尼斯托神色迷茫地摇了摇头,“预言不会直白地描述未来,我只看到模糊的画面,七灯军团战火连绵,死伤惨重,整个宇宙都在扭曲变形......很残酷,很可怕。
但如果只是这样,我还不会来找你。”
他的眼底浮现恐惧之色,嘴唇轻微哆嗦,“我看到了科鲁加的毁灭!它像一枚爆竹,在黑暗的太空中爆炸,我穿着黄灯制服,在旁边无力地悲号。
我连死亡都不怕,更不在乎小蓝人扰乱宇宙、屠戮无数。
可科鲁加不能毁!
我决不允许那样的未来发生。
所以,明知可能被你当面嘲笑,被你暗地里鄙视讥讽,我也只能忍受莫大的羞辱来见你。”
哈莉差点忍不住,当面嘲笑他:你以为你是谁?还莫大羞辱。
可她若真的嘲笑他了,不等于他说的是对的吗?
她心里憋闷,就没因为他面露悲怆激昂之色,而放缓语气。
“你中招了,被《黑暗之书》窥视到心灵的弱点——科鲁加。所以它故意用那样的幻象击溃你的意志,让你这位恐惧之主心生恐惧,无法挣脱《黑暗之书》的束缚。”她不客气地说。
“不,那种感觉......”赛尼斯托无意识地挥动双手,原地踏步转了两圈,才道:“就像你非常在乎的人遇到危险,你会心生感应,而且你不会怀疑自己灵觉传来的异动,反而会非常肯定,一定出了意外。
然后你急忙忙往回赶,结果事实真如你所感。”
听到他这么说,哈莉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些。
“我姑且信了你的预言,你找我有什么计划?”
她完全相信他对母星科鲁加的感情,或许他真的看到了真相?
如果他的计划中,她付出的代价不大,或许她会支持他。
毕竟她是青灯守护者。
赛尼斯托先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从《黑暗之书》中脱离后,我一直为‘守护者之乱’的预言迷茫,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有什么好迷茫的?既然预言与守护者有关,盯梢或者弄死守护者不就行了?”哈莉道。
赛尼斯托道:“如果我尝试杀死守护者的行为,正是守护者之乱的原因呢?
你们地球上有一则广为流传的故事,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
拉伊俄斯听信神灵自己将被儿子所杀的预言,将刚出生的俄狄浦斯扔到荒山,想让他饿死,或者被狼叼走。
结果俄狄浦斯被牧羊人所救,成年后也不知道自己身世。
后来他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自己亲爹,娶了自己亲妈。
倘若拉伊俄斯正常养育俄狄浦斯,他们一家的悲剧反而不会发生。
他因为恐惧预言,为避免预言而做的努力,恰巧成为启动预言的导火索。
所以,我很迷茫。”
“然后呢?”哈莉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结果预言轻而易举地发生了,他不还是个被命运玩弄的沙比?
“后来我想明白了,预言中我穿着黄灯制服,要百分百打破预言,只需摘下灯戒即可。然后,我摧毁自己的黄灯戒指,随便找了个星球隐居。”赛尼斯托道。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哈莉这句话有三分是调侃,剩下七分全是夸赞。
不是赞他大聪明,而是赞他的狠辣,也赞叹他对祖国的爱。
要知道那会儿他可是黄灯之主,掌控整个色光军团,权势威震宇宙。
可就为了莫须有的预言,他放弃了一切功名利禄。
赛尼斯托皱眉道:“你在讥讽我?”
“没,我真的在夸你,不信你看我的眼睛......“哈莉指着自己两个眼珠子说道。
赛尼斯托在她清澈的蓝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摘掉黄灯戒后,绿灯戒指便找上了你?”哈莉又问道。
“嗯,它说我有成为绿灯侠的潜质。那一刻,我又迷茫了,对预言心生恐惧的我,还是合格的黄灯吗?
绿灯戒指找到我,是暗示我守护科鲁加的决心,更适合成为一名绿灯?
无论如何,成为绿灯侠至少可以避开预言中‘黄灯赛尼斯托’的内容。”
“你就没想过灯戒找你,是小蓝人在搞鬼?”哈莉道。
赛尼斯托道:“当然想过,但不太像。我独自一人隐居在荒凉的外星球,连黄灯军团都不清楚我的动向,小蓝人怎么知道我在哪?
还正好算准我摘灯戒的时间?
如果他们什么都知道,也不会被卡隆纳团灭。
如果他们真的对我有想法,可以直接派人拿下失去灯戒的我。”
“如果没有阴谋,绿灯军团为什么会接纳你?”哈莉道。
赛尼斯托摇头道:“他们怎么可能真正接纳我?
绿灯军团自有规矩——不能无故剥夺新灯侠的灯戒,哪怕新灯侠之前道德有瑕疵。
灯侠戴上灯戒,过去的身份和人生与他告别,余下生命全部献给绿灯军团。
是这些军团规矩暂时在保护我。
哪怕见到我时,他们惊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也无法公然违背规矩。
破坏规矩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守护者更是死脑筋,是规矩的绝对捍卫者。
当然,等他们找到开除我的机会,他们不会有半分迟疑。”
哈莉还是觉得他有些想当然。
小蓝人只会坚定要求别人守规矩,他们使阴招时从来不讲规矩。
“再然后呢?”
“加入绿灯军团后,我依旧无法安心。我不能被动等待,我得做些什么!”
赛尼斯托目光灼灼盯着她,语气中充满期待和哀求,“为了不让我的行为成为预言的钥匙,我要向不受预言控制的人求助。
你连白灯之天命都能随意打破,修改我的命运只会更简单。”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这次是六分讥讽,四分赞叹。
赞他这次的想法,比上次毁灯戒要聪明。
毁灯戒纯属脑瘫。
命运真要你做黄灯魔,难道不能再飞一枚灯戒去找你?
真要毁灭灯戒才能克制使用它的欲望,下次灯戒找过来,他八成还是忍不住。
这次来找她当破局人,却是真正的聪明。
她不一定会帮他,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但找她帮忙,绝不会在命运的算计内。
赛尼斯托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紧张,表面上依旧淡定自若,“如果我在《黑暗之书》中看到的是幻觉,那我现在就是在犯傻。
你随口应承一个傻子的请求,看了一场笑话,却不用付出多少精力和时间。
如果我洞悉了真相,现在我告诉你的一切信息,将来都会对你有大用。
你即便稍微回馈我一点恩惠,改变‘守护者之乱’的命运,也等于在帮你自己。
因为你是青灯长老,青灯部落也是预言中被清理的目标之一。
只要预言为真,你早晚被牵连其中。”
“你的话有一定道理,如果只是不费心力的小恩小惠,我不介意随手施舍给你。”哈莉淡淡道。
——如果你的计划会浪费我太多时间和精力,那你就滚蛋吧。
赛尼斯托倍感屈辱,但这种场景他在来之前就早有预料,毕竟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在无限地球危机期间,他和她倒是合作过一回,为了对付反监大王。
可后来......后来他从没在她那讨到好,她从没在他手里吃亏过,她不该记恨他才对。
“我的要求很简单,当你能改变科鲁加被毁的命运时,请你随手帮我一次。
如果你觉得代价超过了你的心理底线,可以什么都不做。
可如果你帮了我,无论你付出代价是大是小,甚至没付出任何代价,未来我都欠你一个可以让我付出生命的人情。”赛尼斯托严肃道。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这次哈莉是九分夸赞,一分讥讽。
夸赞他识抬举、会说话,讥讽他在她面前玩弄话术。
“或许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我欠你一条命。”赛尼斯托转头看向西方,“接下来我还要去找哈尔·乔丹,虽然他性格上有很多缺点,但他是现今唯一能力上得到我认可的绿灯侠。
如果守护者之乱是真的,他此时被开除出绿灯军团,应该是守护者阴谋的一部分。他不能逃避、无法逃避,他也不会逃避。”
“他现在连灯戒都没有。”哈莉道。
赛尼斯托抬起右手,“我有,我能用自己的灯戒,制造一枚不受守护者监控的临时灯戒。
而且我这次也没想让他立即参与战斗。
无论我看到的预言是真是假,战争都还没发生。
我今天只是找他谈论守护者的事。
离开军团多年,我熟悉的守护者早已凋零。
哈尔·乔丹作为军团长,比我更了解现今的绿灯军团和守护者。
顺便也给他打个预防针,让他提防守护者和绿灯军团。”
“你可曾找过其他灯主?”哈莉问道。
“找过托希塔斯、青女和拉弗利兹,紫灯背后的扎马伦人和小蓝人是同族,蓝灯是守护者建立的。
可惜我见过的那几人都不顶用。
他们甚至没能抚平《黑暗之书》对心灵与思维的扭曲。
这会儿依旧魂不守舍、思维混乱而敏感。
我告诉他们与守护者有关的预言,他们却说我被《黑暗之书》毒害,心灵已然扭曲,思维混乱而敏感。”赛尼斯托扭曲着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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