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然路过古清清家门前时,特意放慢了脚步。
若刚好遇见,便向她诚恳地道谢。
结果又恰巧遇见冯妈出来倒淘米水,冯妈笑道:“许公子好久不见,您竟然长的更耐看了。”
许然也道:“几天没见,冯妈您也愈发年轻了。”
冯妈笑的更开心了,“我跟您说真的,您连皮肤都白皙了,双眼也更有神韵,您可别拿我一把年纪的老婆子闹着玩。”
许然哂然一笑,“我没闹,您的确年轻了,腰都比以前直,也纤细了。”
“这孩子,跟我老太婆也开这种玩笑……”
见许然走上石桥,渐渐远了,冯妈收敛了笑容,摸摸自己的腰,喃喃道:“这么说,我突破瓶颈后的变化很大?”
……
钟县尉这些时日几乎愁白了头。
此时,桃源县衙内的所有捕快都在他面前站着,各个表情严肃,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多出。
任谁都看得出,头头心里不痛快,压力快把他压崩了。
县城内这几天奇案频发,失踪的百姓已超过二十口人,甚至有两家人全部离奇地销声匿迹了。
案子一件接一件,却始终破不了,弄得县城内鸡犬不宁,百姓人人自危,流言飞起。
知县李大人不在,所有的压力便都落在他这位县衙二把手的肩上。
钟县尉看了看眼前的二十二位捕快,道:“弟兄们,眼下县城内的局势,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清楚,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那些案件绝非寻常的歹人所为。”
此言一出,尽管所有衙役都料想到了,但县尉大人亲口说出来,仍旧不免心里发寒。
大家左右望望,谁都没有说话。
钟县尉看着众人的表情,内心叹气,口上却打气道:“大家务必坚持住,用不了几日李大人便会请来荡魔司的荡魔校尉,到时候诛杀了作祟的妖魔鬼怪,人心便安定了。
你们要做的,就是暂时安抚住百姓,四人一组全城交叉巡逻,剩下两人与我留守县衙,就算破不了案,抓不到凶手,也要让老百姓看到我们的身影,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
钟县尉挥了挥手,“大家辛苦了,赶快去吧。”
众人躬身领命,转眼间只剩下赵武和马大国二人。
“你们也不用如此拘束了。”
钟县尉坐回桌前,翻看最近的几个案宗,越看头越大。
忽然感觉班房外有人朝这边走来,抬头一看是许然,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俗家服饰的高大和尚。
高人来了!
钟县尉赶紧起身迎出来,“许然你回来了,这位可是长清寺的高僧?”
不待许然回答,老王抢先道:“在下曾经是高僧,如今已还俗,俗家姓王,大人可以称呼在下王员外或王大师,请问大人贵姓?”
“见过王大师,免贵姓钟,勉任桃源县尉之职,请大师上座,”钟县尉恭恭敬敬地请老王坐了,又命赵武沏壶好茶,才看向许然道:“长清寺往返四百多里,你也辛苦了。”
那意思是,叫你去长清寺请长清方丈,怎么请来的是王大师?
许然凑近钟县尉,小声耳语道:“长清寺内出了点事情,不过长清方丈他老人家已经独自去了桃花岭,大人尽管放心。”
钟县尉叹了口气,故意提高声音道:“现在桃园县城的局势,比桃花岭紧张得多,离奇案件一件接一件,看起来都不是人力所为,希望老弟先以眼前局势为重。
待李大人请来荡魔司的人,大家彼此有个照应,再一起上桃花岭诛杀熊妖,为张猛兄弟报仇。”
许然本想回到桃源县,稍作休息就与老王上桃花岭,但昨夜有古清清叮嘱在先,又知道了扎纸灵将夜袭张芸儿的事,他便想先解除掉望乡扎纸铺的隐患。
正好钟县尉恳求办案,他那句等荡魔司的人来后一起上山,还是让许然走心了。
便顺水人情道:“也好,我们等上三五日,先处理好眼前的情形。”
钟县尉喜道:“如此甚好,那有劳王大师先看下卷宗,说不定能从其中找到线索。”
老王呷了口茶,轻轻放下茶碗,不紧不慢道:“不急,要我出手可以,但我有原则需讲在前头。”
钟县尉一愣,“大师请讲。”
“降妖捉怪,其中的风险自不必多说了。”
老王道:“所以敝人是要收取香火之资的,当然,如果是妖魔鬼怪草菅人命,残害无辜百姓,官府或被害人一方象征性给上三五个铜子,够请一炷香便可以了。
但若是本身理亏,甚至为奸作恶,应了因果报应,那就讲不了要多捐些香火钱了。”
这是老王在吃早饭时想好的说辞,征求过许然的意见。
钟县尉觉得并不过分,立即应道:“那是自然,应该的。”
老王这才看向早已在翻看案宗的许然,“怎么样,棘手么?”
许然从中抽出两份案宗,道:“可以先从这两个案子入手。”
老王接过来翻看,边看边皱眉头。
这两个案子,一个诡异,一个吓人。
咱选点简单的先练练手,不好吗?
钟县尉赞赏地看了眼许然,这小子真有眼光啊。
这两件案子之所以棘手,是因为不仅是人命案,涉案的两家还都有权有势,发起飙来连知县都敢当众骂。
一个是大财主谢有财家的大公子离奇死了,经公子的童子引荐,谢家请了一位道士做法,死去一日的公子竟奇迹般起死回生,之后性情大变,谢家已经报案要求缉拿那道士。
另一个则是在京城任职的宋玉叔家里出事了。
他的老母亲夜里被女鬼活活吓死,贴身陪伴的两个丫鬟也一死一疯,宋家报官的同时,已经派人骑快马赴京报丧。
要是宋大人回来案子还未破,恐怕李知县的乌纱帽保不住,自己的县尉也做到头了。
所以许然的选择简直是雪中送炭,他欣慰地看着许然,道:“这两个案子,你怎么看?”
“说来很巧,”许然点指谢家的案宗,“我去长清郡的路上,遇到道士给一位公子算命,所说之事与案宗上的口供完全吻合,当时只当是路人间的玩笑。
现在想来,很可能道士从那时起就开始设局。
我与那道士同坐一桌,感觉他并没有得道高人的心性。”
钟县尉惊道:“竟有这等事?”
“所以我想与王大师先去一趟谢家,与谢公子和书童等人核对一些细节。”
许然点头确认,又点指宋家的案宗,“包括这个案子,我也从案宗中看出了一些线索,可以稍后去取证。”
“这个你也看出了线索?”
钟县尉拉着许然,简直惊若天人,他甚至有种错觉,许然长的都比以前帅了。
激动地道:“你快说说,有何线索?”
许然微微一笑,“还是等我取证之后,再说与大人吧,毕竟都只是我的猜测,万一说不准,会影响大人对案情的判断。”
现在当然没法说,许然只是从案卷的记录上看到,案发情形与《聊斋志异》中一则恐怖故事十分相似。
那则故事叫《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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