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魔是什么?修士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或因自身经历而养出心魔。心魔此物不受天地法则制约,力量极盛,会让修士的境界提升更快。心魔极重者甚至可以一步飞升,素来高获得也是伴随着高风险的,可一步飞升,可就差这一步,也可入魔。
入魔者元神被侵蚀,不辨世事,空有一身恐怖的修为,也只是一具疯癫的空壳。种魔者大多会控制不住自身而入魔,未听闻有成功的例子,所以说心魔是极其危险的,然而总有剑走偏锋、一心成仙而不惧身死道消者----宋子然就是这样的。
自觉修逍遥道成仙无望,所以人为的给自己种下了心魔,真是十分的疯狂了,但这也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起码在巫族的传承记忆之中,有大毅力着就是成功了的,然这条捷径并不好走。
系统:【……宿主,你觉得如今的宋子然是重生的,这样的解释你能够接受吗?】
纪菀:“……”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是特别想要换一个系统……【还记得你送我来这个世界是做什么的吗?还让我安安心心的度假休闲一番。现在脸疼不疼?】
系统能说什么呢?他知道凭借纪菀的敏锐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宋子然有问题,其中一样原因便是因他信誓旦旦在一开始为这个世界做的总结-------以轻松为主,宿主可放飞自我。
纪菀打发了永新,暗暗叹了一口气。对于宋子然的心魔,她暗自有了谱,但还不能确定,此时两人相伴约五十载,已经是凡间夫妻的一生了。
***
宋子然离开不过一日,心里头如猫儿抓挠一般的不得劲,他自己也觉得惊讶,离开了那个人,仿佛一瞬间连法术都使用不好了,做什么时候都觉得没意思。
情场老手宋子然到这一刻都不觉得是自己这回是走了心。他仅仅用了一个月就解决了这件事,本也就是从前有过瓜葛的女修心里不忿,想要找他的麻烦。这些年一直远远的跟着他,稍微使个计策也就抓着了,就是这个女子的身份有些特殊,族里镇这一个与拈花老祖一般无二的老祖宗。
宋子然是从不对女子动手的,抓住这个旧情人的时候,甚至还能绅士的问好,言语关怀与往日没有什么差别。
那女子眼里的怨恨像是要溢出来了,愤恨的咒骂他:“宋子然,你没有心肝。我盼着,总有一日你要爱而不得,受我所受之苦。”
我既没有心肝,怎么还会爱而不得呢?!
宋子然听得好笑,没想到这女子说完之后竟然气绝生亡,显然是于修炼一途上走错了道,已经回不了头了。
宋子然似有所感,不知怎的弥漫起一股不安的心思。修士的预感从不是没有原有的,他很重视忽如其来的不安,却因为找不到缘由而作罢。
宋子然拘着她的身躯,与之相处了很久的素姬现在才道出了原委:“这姑娘与你分开之后心有不甘,本来修炼的是仙门正宗的功法,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入魔的征兆。本也也是颇受瞩目的天才,小小年纪境界颇高,否则哪能够不声不响的转移素姬。
可一朝入魔,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只有被放弃这一途,心魔是不可能靠外力消弥的,仙山没有除魔卫道还算是仁义了,约莫是考虑到其女背后势力不简单的原因。
没想到她从仙门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到家族,而是苦苦设计陷害,力求要让宋子然后悔。不过是因为爱愈深、恨愈深,所以不能自拔了。
素姬仙子:“您喜欢她吗?”
宋子然:“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子,我从前是很喜欢的。我与她在一道时务必使她日日欢喜,亦从未有骗过她。至感情淡漠之时,也是为她留足了颜面,不使她不乐。”
宋子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就如同他不明白为什么情到浓时,孟昭却要设计杀他一样。
素姬低下了头:“您自诩采花千万,却并没有真正了解女子,幸好素姬没有爱上您。”
宋子然没有再多说,协同素姬仙子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第一楼,没有率先去拜会拈花老祖,而是在素姬奇怪的目光中闯进了二十三楼,一把抱起了床榻间尚在懵懂之中的女子,将脸埋在人家的脖颈间撒娇,恰如一个巨婴。
前后反差之大,足以让素姬惊诧----往往是当局者迷,她看多了男人,也明白情之一日字,向来是不随人的心意而定的,可笑却总有人不明了。
解决了了这件事,宋子然更粘着纪菀了,看多了萌萌的宋三岁,纪菀甚至觉得还有些小可爱。
日子依旧多姿多彩,直到纪菀与宋子然相约的第九十九年。这一年,宋子然的境界已经巩固在大乘期,是此方小世界中可雄霸一方之人了。
这一年,孟昭居然要结道侣,广邀众人观礼。因当年在秘境中与女主孟昭有些微因果,宋子然和纪菀也前去观礼。孟昭的道侣是与她同门师兄,两人在大典上虽无太多的接触,一言一行中可以看出对对方的看重,淡淡的温馨萦绕在这对道侣身上,善于卜卦的修士称两人是天作之合,必能相互扶持,直至飞升成仙。
也许是受这一场盛大的典礼影响,宋子然居然突发奇想,非得让纪菀嫁给他,且要按照巫族繁复迎娶方式来操办,那依宋子然的能耐,也需要十来年才能准备妥当。
难得的,纪菀不容拒绝的反对了他。
纪菀:“简单一些吧!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如果非要有一套嫁娶的形式,那么按人族的规矩来罢。”
巫族的嫁娶流程实在不符合纪菀的审美,仅仅是用奇怪的材料制作的白色布匹缠住周身,只留下眼睛、口、鼻,就让她觉得毫无美感。
纪菀定于出嫁的地点是驳的海岛,她在这里看到了长大的五犬,他已经成为了岛主驳的近卫,常常代驳管理海域所有的事物,可以算是这片海域中除了驳之外最厉害的人物了。
仅仅才一百多年的时光,仅仅是一只平凡无奇的小妖,于修仙这一途走对了路,也走得稳,总有青云直上的那一日……可见心性其实比天赋更为重要。
新婚男女本来是不应该相见的,可是宋子然根本耐不住,那一天夜里星星格外的亮,大药王蛇抱着他的准新娘在海里翻腾,猴急如未经人世的傻蛇,直到双腿开始隐隐有变为蛇尾的预兆,被双眼明亮如星辰的准新娘一巴掌排在脑袋上醒过神来。
宋子然绝对不负自吹的能使女子欢乐这样的话,镇定下来之后直搅得这片海域波涛汹涌不断,三日方歇下来。
妖族并没有贞cao的说法,也无婚前不能如何的习俗,水到渠成走至这一步,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直到纪菀说话。
云雨后慵懒的女子仿佛不是被睡那个,而是吃饱喝足的piaoke,微微笑道:“宋子然,最后一步走完,你是否要飞升了?”
宋子然僵住了。
纪菀一双白皙的手臂从海水中伸出来,轻轻环上蛇王的脖子,收紧,让他不能转过身来,也不能转过头来。
宋子然的一颗心,像是要炸开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有一天败露,也无畏问询---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也显然还未准备好。
“我就是你种在心里的魔。”
是的,这个美貌的巫女就是他心里魔,他当日亲手种下的魔。得到这个巫女的爱,魔心便涨,道行便深,宋子然用整整一百年时光,来换一颗心。
他成功了,然后呢!魔心已经涨到了极致,如果再不根除,等待他的就是一步入魔。
身后的女子言语有些飘渺---“然后呢?宋子然,你打算拿你的心魔怎么办?”
“阿菀,我带你飞升,”宋子然卡了一下,他都是走捷径飞升之人,哪里还能带着自己的心魔飞升,那是让两人一起送死,他缓了话:“如果不成,我就等着你,在上头等你飞升。”
他的话没有经过大脑,纪菀叹了一口:“宋子然,我说过的,我不修仙。”
这一次,宋子然终于晓得她说过无数次的话,是真的了。
他迟疑了。
他不能说自己没有险恶的心思,从未想过以一条微薄的人命成就自己。
也不能说未来不管如何,他总不会放下她。
他不能说,因为他做不到。
也许不用等未来某一日了,他若下一刻再压不住心魔,面临再死一次的囧境,会如何做?
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阿菀……”
宋子然颤声唤,他不晓得身后的女子是不是在哭,只是想想就让他心疼不能自抑了。
他听到了轻轻的闷哼,然后有鲜血染红了海水,烫得他战栗,耳边是熟悉的声音,淡淡的,好似终于放开了什么,所以也没有浓重的情感了。
“宋子然,你走歪了路,我帮你重新铺上一条。”
“往后可没这样的好运气了。这一次,你再不要走歪。”
尾音在第三日升起的太阳下淡去了,一身辛苦凝聚的神通给王蛇薄弱的根基加固。
巫族身死便化作灵气回馈与天地,没有什么是可以留下来的。
远远的----海面上的男子突然疯狂的嘶吼起来,张开双手去抓,疯狂的寻找着什么。
可是什么也没有了。
***
《工作日志》---我没有问过他是何时种下的心魔,也没有问他用没用真心,亦没有问他后不后悔。我曾如同一个陷入爱情的普通女子,也想要放下一切留下来……可是最终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也不用叫他晓得。
他迟疑那一刻,已经消弥了我所付出的所有真心,我便放下了。
我心怀感激,感激他使我得到了百年欢乐时光,无论真假,以后想起来都能轻轻笑出声来。
那么美,足以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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