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被阴的速度快到出乎林德的预料，虽然他最初就认为玩家在法师议会很容易被表面上的情况误会，但一天就能搞出事……就算是玩家，这速度也有点超常发挥了。
主要玩家也不是纯粹的萌新了，但凡进游戏前稍微看看攻略帖子了解一番，也能知道这个游戏里的NPC道德水准不值得期待。也就林德领地的NPC，玩家天然就是崇拜（对老师的敬畏？）声望等级，衣食足而知荣辱，还算得上正经的民风淳朴。
其它地方，那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民风淳朴、人才辈出了。
按理说玩家也不该那么容易被哄弄，这次一是NPC太好看，二是法师议会简直就是“对玩家型天然误导神器”。
和帝国相反，帝国虽然腐朽封建，但腐朽的明明白白，封建的清清楚楚，玩家稍微接触，就很容易理解，一旦心里有了防备，就不容易中招。
但法师议会却极易导致玩家翻车，虽然表面看上去更为文明开放，可法师议会的秩序却一直在冲突融合中，并不稳定，其中的变革看似历史课本上有迹可循，但因为超凡力量的影响，个人武力的放大，实际上很多节点被力量顶端的个体观念影响，走得道路更为……个人化？
林德想不出更适合的词，总之，只要上面的力量顶端罩着，在没被规则的部分，在传统观念没涉及，新开辟出的超凡应用里，伦理学尚无定论的地方——反而更为疯狂放肆。
不需要太多，只要七塔中有一位主人是疯狂科学家类型，就可以知道变异出什么发展都不奇怪，更何况七塔的主人中擅长治理的才是少数，只不过因为互相制衡，才明面上没有过于个人化的偏激事件。
总之，玩家就像是有所准备的天真少女，面对明明白白的渣男精明的很，可碰到貌似忠良老实的——啊，被玩弄了。
并且颜狗的自我修养就是：只要你作的孽不超过你的颜值，那就能一直待你如初恋。
死一次，对玩家来说，算作孽吗？
看看脸——那必然不算啊！多大点事！
也不知道这是对颜狗的奖励还是惩罚，玩家轻轻松松就遇上了法师议会里最阴暗的部分。
大概就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吧。
亡灵城里遇上鬼，听上去就很合理啊。
目前玩家的一切吐槽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这里的牢房看上去还没有帝国小领主的牢房管制森严？因为帝国的犯人是活人啊，死人不需要关押，活人总是要更麻烦一些。
为什么这里的牢房很干净？还不是因为杀人专业、对材料卫生要求更高。
“！材料去哪了？！”
看到玩家消失的尸体，法袍人原本的反派架势一扫而空，一边尖叫，一边不敢置信的用手去触摸消失的地方……一片空气，绝对达到了卫生要求。
其他玩家还只顾着吹口哨、口吐芬芳嘲笑，又或者耍贱：“哎呀你没看见吗，我们都看见尸体好好就在那啊，啊~莫非这是皇帝的尸体？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到？”
“噗嗤，神TM皇帝的尸体……这两词连一起怪怪的。”
“这个人不好看，没人想留吧？没人要我待会就先收人头了啊。”
“别啊！”
“我擦兄弟不是吧，你这么重口？中年老男人你也？”
“玩蛋去，我的意思是先别杀，问问怎么回事啊，法师议会可以人口贩卖吗？更何况杀人卖尸在哪都没道理吧，这要是个大案，咱们顺藤摸瓜破了，是不是在法师议会声望‘咻——’的就上去了！”
“对呀，任务不发咱们可以自己整！”
但凡成熟的玩家，已经很适应这一套了，有没有任务提示和后续奖励如何关系不大，每隔一段，总有能搞事的玩家，从平平无奇中发掘出任务，虽然任务奖励的标准比较飘忽，目前玩家还没总结出来完全规律，不过基本顺从“以对海露半岛好为中心，以行使正义为中心”的两个中心原则，哪怕够不着荣誉点、领主好感的奖励，至少也能混点好处。
做坏事也行，别让（活着的）NPC知道就行。
玩家倒是觉得很合理真实，对此没什么怨言。
玩家本就是无理也理直气壮的人，这次又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是一点都没收敛，别看一个个还起不来像咸鱼，眼中早把牢笼外的视为死人。
法袍人先是震惊、寻找、接受现实，听了玩家一圈嘲讽后，居然没生气，恍然大悟道：“万佳族？”
“谁叫爷爷呢？”
“哎，怎么哪里都有粉丝，走开，烦人的粉丝，走开。”
“知道就快点交代事实，别以为你是亡灵就搞不了你啊，哪怕你是亡灵杀不死，要论无聊追杀找茬，我们还没输过呢！”
“哈哈哈虽然你说的是大实话，但这么骄傲的威胁真的大丈夫？笑死我了，追杀根本不会无聊。”
法袍人原本想细细考虑权衡利弊，再来决定怎么应对玩家，奈何玩家太吵，小嘴还抹满了蜜，尤其一边骂一边目中无人的姿态……他就搞不懂了，怎么能有人骂着骂着就和旁边人笑出来，还不是故作姿态，而是就真的当他不存在聊别的去了？！
要说咒骂、绝望、怨恨，做了这份生意，就不会少见。
他只能归结于：“不愧是‘永恒的亡灵’啊……”
“哈？”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法袍人的眼神也极为有法师议会特色，依旧没有对人色彩和感情，但却闪闪发亮极为喜爱……玩家熟啊，不就是游戏宅看到新游戏、lsp看到新种子的样子嘛！
“我早就对你们好奇了。”那人指挥缝合怪，抓出一个玩家，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去年你们的大名就传到了这，说得人还宣称，和依旧会泯灭的亡灵相比，你们才是永远不会死、享有一切五感更为完美的不死者，‘永恒的亡灵’大名可是在我们这如雷贯耳，原本有不少人遗憾，亡灵系在帝国时绝对禁忌，没办法好好观察……”
他单手抬起被拎出来的玩家下巴，充满迷恋道：“稀有样本。”
牢笼、缝合怪、法袍怪人、刚死一人、台词信息吓人，种种因素叠加一起，按理说玩家应该恐惧或者分析现状的，可惜，随着那人的动作，玩家们不争气的发出：
“yoooooo~”
“哇，亡灵法师NPCvs实验材料玩家，我出本子有人想看吗？”
“太可怕了，这里好可怕，本直男被吓到了。”
“本直女也好惊讶，抬下巴这么狗血带感的剧情……为什么不选我！”
“妹子，不管是抬下巴还是壁咚，任你选啊！”
“……你们的重点为什么永远不对？！”
被抓取的玩家，正是掀起你的头盖骨，他也想问，这是“yoooo”的时候吗？一群制杖，早晚死于玩梗……算了，他们没事都会去开发新的死亡方式，玩梗死那可是如了他们的意了。
他下次绝对不要组野队了！
虽然这个游戏里的玩家平均水准已经算高到不可思议了，奈何游戏水平和脑回路往哪拐没一毛钱关系，总有些玩家，本事有多大，脑洞就有多大。
“我能理解你们的无畏和疯狂。”那人之前的惊讶和诧异已经被狂喜覆盖：“多么完美啊……一个永远不死的仆从。就是太吵了些，最好还是得想个办法不让声带跟着恢复比较好。”
这话玩家可就不乐意了啊。
也就是目前身体还没恢复，只能口嗨，不然玩家就得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装比之王！
一个模型不好看的NPC，居然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说这种台词。
您配钥匙吗，配几把？
可惜，不摆姿势，装比就差了点味道。
头盖骨心情从刚才就是最沉重的，哪怕有玩家的沙雕之气从中调和，也好不到哪去：“你们就是这么制造大体、尸体来研究的吗？”
“也不是所有人，毕竟需要一些能耐，才能瞒得住尸体运输。”
“哈！”听到似炫耀的话，头盖骨气到极致，反而一时语塞，最终只能质朴到不能再质朴的问道：“所以你们就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把活人变死人当、当材料？”
“你在生气？”对方不解道：“我听闻万佳族在战场上英勇善战、凶残异常、个个杀人不眨眼，哪怕是看似年轻的少女都残暴如恶魔，居然还在乎杀人吗。”
还不等头盖骨反驳，其他玩家就口快道：
“我们那是战争！战争好不好！和你们为了私欲随便杀人才不一样。”
“哼、万佳族的杀人，那能叫杀人吗，我们那叫正义之罚！”
“为什么他说的‘看似年轻的少女残暴如恶魔’，我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呢。”
“嘘，我好像也知道他说的是哪位大佬，别说出来……”
“萌嘟嘟啊！”
“靠，都说别说出来啊，她可是PK狂魔，打起来还总是18禁场面，说起来这种狂战士系的妹子，真碰上还有点……”
就在其他玩家又要话题跑偏时，头盖骨问道：“所以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没任何问题是吗。”
实际上，法师议会明面上确实是禁止私刑杀人的，最初对亡灵系针对活人下手更是有过不少禁令，只不过总有阴暗的角落，再加上管辖最严的时间已过。不得不说，亡灵系可是糟粕精华都传承最深刻的一个学派了——不少亡灵本就活了很久，思想上和代代与时俱进的学派根本不会相同，好处是教的历史够具体真实，坏处也一样，亡灵学派的新生代超凡者也会受到相关影响。
但能做这种买卖，必然本就是最穷凶极恶的那一拨人。
对方自然越发不解：“怪不得传闻说你们是疯子……我大概明白你们疯在哪了，明明是超凡者，还是帝国人，难道你真信了外面糊弄普通人那一套？好吧我理解，哪怕是亡灵系，也有不少人认同，可你们不会全都是理想主义者吧？
并且，你似乎误会了一点，我可是信誉很高的材料商，因为你们是超凡者才会由我亲自动手，普通人还真劳烦不到我。看你这幅样子，就很讨厌啊，真是让人想明明白白的打击你。
说来要让你失望了，普通材料你猜一般都是从哪来的？这里可和帝国不一样，我们可不是帝国那些阴沟里抠抠搜搜的老鼠，没错，普通材料可都是普通人卖给我们啊……哪怕是超凡者，我也不可能在便宜货上一个个核实是不是家人自愿贩卖，那你猜，那些盗墓贼、或者说普通人，会不会也主动制造尸体卖给我们呢？”
头盖骨不想说话，他本也不擅长言辞，立刻就有其他玩家高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居然意外的符合现状。
对方耸肩，不在意道：“醒醒，身为超凡者，居然还这么天真，没有死亡的威胁、丢失的感官还真是得天独厚啊……弱肉强食才是超凡者的真理。”
他说完，就闻到了浓厚熟悉的鲜血味，过于浓厚了，像是从自己的鼻腔喷涌而出，他立即要指挥缝合怪，只是，他过于自信了，自信的认为万佳族奇货可居又天真单纯，自信的主动触及一位以血液为攻击手段的超凡者。
他的鲜血不停的从所有可以涌出的部位飞速外泄，像是一座人体血之喷泉，快速失血的眩晕接踵而至，在休克前，他只能听到缝合怪前的万佳族道：
“那你就依据你的真理，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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