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花辞躺在摇椅上,晃悠着问道。
“是的。”南疆女子道。
花辞疑惑地思索了片刻,“那人被一剑穿了胸膛,圣姑您带着狻猊离开的时候,柳天风和大聪已然带着一个小子追出了八里潭,等到他们再回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了。”
“空无一物?”花辞道,“谁去过?”
“现场留存的蛊虫收集到的气息之中,有些是来自雾隐的。”南疆女子说道。
“雾隐……”花辞呢喃着叨叨了几遍,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上,“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对了,傈僳,我交代你的事儿,怎么样了?”
“淮信找到了,她是避陆野的人。”花辞道,“但是那一个忠,暂时还没有下落,不过我派出去的人查询了最后有关联的地方,得出送信到江南道应天府的人,是一个名为孙乾的人,这个人现在的下落,是在北昆仑。”
“祁连山?”花辞道,“帝尊要祁连山的人是要做什么呢?”
望着窗外的花山草海,一片春色。
“把狻猊带上来吧。”花辞平静道。
“是。”傈僳转身向后。
……
寒风凌冽,苏南秋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左边很热,右边很冷,中间还有些痛。
“嗯……”他痛苦的想要翻身,却发现胸口处传来剧烈的痛,如同撕开了皮肤一般,还没等自己测过身来,就感觉到了胸前一阵湿漉,抬头一看,鲜血沁出了衣衫,将那白色的衣服染红了。
“哟哟哟哟,你可算是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蜗。
苏南秋迷离的看去,一颗在黑暗之中油光锃亮的脑壳出现在了不远处,脑壳一上一下似乎是在跑,恍如隔世的他却看到了像是看到了手术室的灯光,又像是入殓师正在给自己化妆头顶上面的白炽灯。
最后得到的答案是王岳的脑壳。
王岳一张大脸出现在苏南秋的面前,光秃秃的脸一根毛都没有,眼睫毛都没有。
苏南秋皱了皱眉。
冯婵儿突然出现,一把拉开了王岳,“你的头刺到他眼睛了。”
“啊?”王岳一脸懵逼看着冯婵儿,“你说啥?”
“肯定是这样的,不然怎么会眨眼?”冯婵儿问道。
王岳一把拍在光滑的头顶,“好吧好吧,他好像醒了。”
苏南秋觉得胸口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支支吾吾得发出一些声音,不过眼睛确实已经睁开了。冯婵儿凑过来看到他睁眼,喜上眉梢,连忙拿出了几颗药丸放到了他的嘴中,又点了几口水,帮助他顺了进去。
吞下了这颗药丸,苏南秋顿时感觉身体之中有一股暖流在从四面八方前往自己的胸口处,憋了半天,又感到胸口强吸了口气,随后直接从面前喷涌而出。冯婵儿和王岳赶忙跑了过来,将苏南秋扶起来,才没有呛口。
“好点了吗?”二人异口同声道。
苏南秋点了几下头,抓起来冯婵儿的水壶就开始喝,硬生生灌了一袋子的水,才作罢。
“怎么回事儿?”苏南秋问道。
二人摇头。
冯婵儿的长发摔在王岳的秃顶上,王岳挠了几下头,表示不悦。
深吸了一口气,苏南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是身体情况好多了,这个世界也是有好处的,比如可以用一些随处可见的草药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时间省了,并且还没有缝合伤口的伤疤,这就很奈斯。
“我死不了吧?”苏南秋问道。
“暂时不会。”冯婵儿道,“云夜姐给你治疗了之后,才发生了怪事儿,醒来的时候便只有你我和王岳公子三个人了。”
“怪事儿?”苏南秋坐正了身形,“什么怪事儿?”
“是这样的,我给你讲吧。”王岳盘着腿坐在苏南秋的身边,“你被插了一剑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知道。”苏南秋点点头。
“然后呢,狻猊就被人抓走了,是一个没穿鞋的女人,脸上花里胡哨的,描眉画鬓全是紫的蓝的,反正是稀里糊涂我没看明白为啥要那般打扮,总之她直接将狻猊抓走,于是毛毛和我呢就去追赶,哦还有葱头大师。”王岳道。
“大聪道长。”苏南秋问道。
“对对对,就是他,我们三个人追出去了之后,追了半天也没有什么踪迹,便再次回来,结果那个大乌龟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看到周围一团团的黑雾还没有散去,我伸手抹了一下,就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随后就消散了。”王岳道。
苏南秋明白了,看来狻猊和赑屃的消失应该是和雾隐有关,怎么扯来扯去又扯到朝廷的身上了?不是应该修仙宗门掌握朝廷?这怎么自己经历了如此之多后总是感觉每件事情都是朝廷在操控一样,不管是什么事儿都能发现几个皇子的手下,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来之前三皇子的手下那个虬髯大汉和自己说过关于朝廷之中,皇后做的那些事情,现在想来,八里潭或许和龙脉有关系这也说不定。
“然后呢?”苏南秋问道。
“然后我就觉得这个雾里面有问题,既然有女人,肯定没有穿衣服,我就打算……”王岳被打断了。
“咳咳。”冯婵儿咳嗽了两声。
“哦,然后就是回到了这里。”王岳再次被打断。
“我想听中间那一段。”苏南秋郑重其事道。
“咳咳。”冯婵儿又咳嗽了两声。
“你肚子不舒服?”王岳问道。
“我咳嗽和肚子有什么关系?”冯婵儿问道。
王岳用一个异样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冯婵儿后转头看向苏南秋,“贤弟,也就是我追上去结果扑空了,但是我感觉我抓到了什么好东西这样的。”
“好东西!”苏南秋两眼放光。
“咳咳。”冯婵儿又咳嗽了两声。
王岳猛地回头,对着冯婵儿说道,“你为什么总放屁?”
冯婵儿抡起身旁的石头。
……
“也就是说,赑屃被一团雾带走了,剩下的人也不知所踪,只有你我二人在这里了,对吗?”苏南秋道。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应知等人苏醒了之后,应该会快速的和我们取得联系的。”冯婵儿说道,“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系。”
“现在?”苏南秋一愣,“过了几天了?”
“十天了。”冯婵儿说道,“满打满算今天是第十天了。”
“你的身上有金符卫的金符,应知一定会找到你的。”苏南秋道,“怎么会耽搁这么久的时间?”
“不知道。”冯婵儿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地区的问题?”
“地区?”苏南秋左右看了看,这是一个洞窟,周遭什么都没有,外面则是风雪交加……不对!风雪?这六月三伏哪儿来的大雪?他歪着头诧异得看着冯婵儿,“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北昆仑山之上。”冯婵儿道。
“跑这儿干嘛?”苏南秋一愣。
“这个我来说!”王岳立刻嚷嚷道,他捂着方才被砸了一下的头,笑嘻嘻道,“这就是我高明之处了,赑屃被抓走的时候,留下了一行人,我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大有来头,而且毛毛也跟我说了,不如就跟上这一伙人上山去学些本事也好,我当然是同意的,后来他们抓了你家亲戚,我只好跟着上来,我又不能丢下你二人,所以就讲你们二人也带上来了,结果没想到走到这里,马车夫也不干了,赶着马车就回头去了,说上面是仙人门府,硬闯是要杀头的,我只能将咱们放到这里,也就是三天前的事情。”
“对,然后王大公子什么也干不了,还好我体力恢复了一些,才能给咱们打点山味吃一吃,不然我们现在早就饿死在这里了。”冯婵儿道。
苏南秋眯着眼睛,“耳鼠被抓了?”
“是。”王岳道,“你二叔被抓了。”
“被祁连山的人?”苏南秋再次问道。
“是的,被祁连山的人。”王岳道。
苏南秋呢喃地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涣散得看着面前的火光。
金符卫不必担心,他们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与自己之间的联系还是非常大的,起初云夜一怒之下离开纯阳之后,应知就联系到了自己其实他们是为了自己和丞奉那个道长的原因入了纯阳,这一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调查出来什么,根本没有来得及问,这就又再次分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他们早晚是有结果的。
而王岳的出现或许就是因为柳天风,他知道狻猊已失,他想要让王岳开灵根的唯一办法就是相信自己,所以柳天风最后的决定就是不要脸的将王岳塞给自己,他知道,就算他什么都不说,苏南秋也一定会凭着自己和他的关系帮助对方开灵根。
祁连山抓耳鼠,大概率是因为耳鼠是妖怪,并且他们也不可能拿赑屃和狻猊出气,苏南秋必须想办法营救耳鼠,所以祁连山必须要去。
最后疑惑的地方在于,是谁将狻猊带走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苏南秋不解,只能是看着外面飘摇的风雪,陷入了沉思。
风吹得像把塑料袋吹破了一样,呼啦呼啦扯个没完没了。
恍然之间,一只小鸟落在了洞窟的门口,冯婵儿立刻起身走了过去,她只是单指一点,那小鸟便化成了一张金色的纸,冯婵儿看了一眼便将金纸递给了苏南秋。他接过一看。
‘展信见,苏大人,我等已经在前往祁连山的路上,探测之下,您的伤势已经康复如初,之前我将您的符囊补充完毕,再加上婵儿照顾,我等即可放心。加速行军之中,不日便可到达。应知。’
苏南秋问道,“可以回信吗?”
“可以。”冯婵儿将纸拿到手中,单指抓出一张符覆盖在了上面,随后拿出金笔,“大人请讲。”
“我已康复,不必担心。”
“待我先去祁连山探个究竟,对方大门大派,不可以你我如此军行进入,尔等先行回到京都城,暗中接我家中众人出城回到江南,此时事情已毕,无人再会为难于他们。”
“时刻注意纯阳的举动,你等叛逃,小心对方发难。”
“静候佳音,苏南秋。”
苏南秋缓缓吐了一口气,怀中的酒壶还剩一丢丢,还好上次没有一饮而尽,这次他将酒水全部喝了个干净,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休息一会儿,醒来再做决断。”
二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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