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芙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手。
女儿出来了,警报解除了。
丈夫是不可能当着女儿的面强迫她的。
她松开按住门的手,快步走到了女儿身边,抢先开口:“没事,我今天跟你睡吧。”
一片漆黑中,每个人都只能看到彼此黑漆漆的轮廓,而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和眼神。
但难堪的静默,和无声的压抑,却在每个人心里流淌。
女儿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爸爸的影子,说:“那你快进来吧,妈。”
关芙快步走进女儿的卧室,躲到了女儿的床上,专门在靠墙那一侧躺下。
闻着淡淡的肥皂香气,胸中突然涌上了一阵悲哀。
委托者流下了眼泪。
一直浸到被子里。
女儿关好了门,上了床,躺在外头:“妈妈,没事了,他没打你吧?”
关芙擦了擦眼泪:“你爸爸从来不打人。”
他从来不打人。
可是却从来没有让她感到安全。
女儿伸出手臂,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我陪着你。”
关芙噗嗤一声笑了。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要被女儿安慰。
她脑中选择性忽略了这尴尬的起因,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快到六点的时候,女儿醒了。
天光已经大亮,她眯着眼看见了关芙那边有莹莹的屏幕亮光:“妈妈?”
关芙把手机扣下:“起来吧,饭已经好了。”
女儿脑中突然略过了疑惑。
妈妈没起来,饭怎么好了?
但很快,关芙“强行圆场”的异能发挥了作用。
女儿想了想,大概是之前妈妈做了饭,然后回到床上躺一下吧。
也是,昨天睡得晚,今天肯定不舒服。
她困倦的起了床:“那我起来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关芙跟着坐起来。
睡什么睡,她一晚上没睡着觉。
心里好像油煎火烧,又怕吵醒女儿不敢动,一直保持一个姿势,看了一夜的小说,全身都麻了。
起来活动活动……当然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她出去看到丈夫可能会崩溃。
女儿吃了饭跟她悄悄说了一声再见就走了。
丈夫走之前,特意到女儿的房间里看了她一眼。
什么也没说。
可即便是这样,也让关芙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想逃,可这就是她的家。
但哪怕晚上还得回来,今天白天关芙也不想待在这个家里了。
她现在看到自己每天居住的狭小书房,就觉得浑身发冷。
拿上背包和购物袋,她准备出去徒步,然后回来的时候买上菜。
冰箱里的东西,又被棕仙吃完了。
走出楼道,没有戴面罩墨镜,关芙看到室外的太阳,照的全身都疼。
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有点虚假,虚假的异能,虚假的委托者。
不过起码委托者的丈夫和女儿是真实的,虽然是两个方面的真实。
委托者每年都至少徒步十次八次,虽然距离不长,但平均下来几乎是每个月有一次。
她身体不好,腰不好,腿不好,实际上走太多的路对她没什么好处。
但是哪怕委托者疼到流冷汗,也会徒步。
她徒步的时候什么也不想,就一直走。
关芙今天就这样走,用委托者的习惯,从家出发,走到哪算哪,身上带瓶水,来回走满十二公里。
因为不知道委托者到底想要什么,她只能尽力让自己也贴近委托者的习惯,在徒步的时候,清空自己的大脑。
茫然的走。
烈日当头,脚下的路没有尽头,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男女老少,都不能吸引委托者的目光。
她就是一直走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在乎。
关芙走了两个小时,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她不会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吧。
以前委托者还会因为身体发出的警告性疼痛有些感受,用了灵泉之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了快四公里,没有感觉。
是不是得走的快点,走的更远?
关芙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她中途没有休息,只喝了点水,从早上出门,一直走到下午三点半。
然后她浑身汗湿,去菜市场买菜。
到了人多的地方,她才发现自己现在的外表的确是惹人注意。
来来往往的,不少人走过她身边,还要三四次回头。
买菜的时候也有菜贩抹零头,搭根葱之类,不管男女,委托者的外貌都能通杀。
一个浑身汗水、皮肤雪白的运动型美女,脾气还好,的确挺惹人注目。哪怕穿着不符合年龄的肥大破衣裳,也让人很有好感。
不过委托者已经五十岁了,这只让她觉得不自在。
出了菜市场,一个人迟疑了一下,低声叫:“文峡?”
那是她女儿的名字。
关芙回过头去:“不是,老万,是我。”
对面的妇女惊讶地下巴都要脱臼了:“你!你居然!你居然整容了!我说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看来这能力自动发动之后,人们的接受度挺高的。
关芙苦笑了一下,带着对面的老万一起离开了吵杂的菜市场,来到了附近小花园里。
两个曾经长相彼此彼此的中年妇女,这时候并排坐在一起,几乎成了两代人。
不过老万这个人心态好,心地善良,为人仗义,关芙没有贴心的小姐妹,老万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老万看着关芙的脸啧啧:“看看你这小脸嫩的,让我想起当年咱们一起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候你还傻得要命。不过你这个人啊,命好,日子过得舒心。”
“这花了不少钱吧?”她凑近过来,小声说,“整容价格可不便宜,我侄女叫我跟她一起去美容院洗个脸我都舍不得。”
关芙沉默。
老万拍了拍她:“唉,还是你家文峡爸爸心疼你,对你多好,能让你花这么多钱。”
关芙低声说:“那钱也是我赚的。”
她也不是不工作的,只是两口子的钱放在一起罢了。别说她这是用的灵泉,就算她真的整了容,花了二十万,她用自己的钱,又怎么了?
怎么就成了丈夫“对她好”了。
老万笑了:“谁说不是呢,咱们也是正经的职工,退休工资也不少拿。但是,两口子钱放一块,你不说出一个一二三四来,男人不得说你败家?”
“他换了两辆车,我也没说什么。”关芙说道。
老万哎哟了一声:“你怎么还钻上牛角尖了,他们老爷们买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关芙心想,那怎么她这么多年,都没用过几次车呢?
明明学了驾照的,却被说技术不行,不要上路害人。
开了几次,每一次都被说太危险了不要碰车了。
最终,新买的车号称是家里的代步工具,但只有丈夫一个人用了。
本质上,那也只是丈夫一个人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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