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深恨自己不是个猴,跑的还是慢了。
客人可千万不能摔断脖子啊!虽然成了鬼也能交流,但这尸体怎么处置呢!崂山上摔死个凡人,让各位仙人们脸往哪搁。
再者,谁也不是想让葛生死啊。
他脸上的毛都被冷汗湿透了,好不容易跑到了关芙栽下去的地方,但目之所及,竟然只看到一道滑痕,人,狐狸,都不见了。
“葛生!”他大喊两声,“你在哪?”
他往下看,底下也没有摔下去的人。
要是真摔下去了,肯定一时半刻走不动。
但怎么到处看都没有葛生的影子?
狐狸也不见了,难道是一瞬间都消失了?他们跑得不可能这么快!
王氏急的像猴,嘴中赫赫有声,最终还是打算先顺着这条路线找找。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关芙却没有如他所预料变成拧断脖子的身体。
但一开始,关芙真以为自己要完蛋。
信德虽然有本事,但粗心大意,并没有注意到关芙脆弱到山路都走不稳,这时候已经跑下去老远,救之不及。
而属于葛生这身体,反应速度和力道,都慢的要命,根本自救屋里。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头朝下往下栽,下面还有一块嶙峋巨石。
只要摔下去,磕到这石头上,折断脖子,脑袋摔成西瓜,都不难。
关芙正打算用一下自己系统自带的小道具,却不料眼前黄光一闪。
一只黄狐狸从他身侧扑了过来,将他一撞,后退几步。
关芙赶紧抓住时机稳住身体,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
幸免于难。
那黄狐狸扬起脑袋往上看了一眼,大尾巴猛地一扫,显得有几分怒意,但很快它对着关芙说:“恩公随我来!”
声音耳熟。
那位被偷了内丹、关芙帮她告上泰山的狐狸齐氏!
友军,太好了!
信德也溜了过来,黄狐狸说:“我知道有一处,可容恩公藏身!”
她使了个法术,将关芙和信德二人带离了原地。
关芙此时惊魂稍定,想起了刚才看到了白尾巴,赶紧抬头往上看。
却什么也没看到。
他们在一眨眼间,来到了一座小院子里。
院中有巨株白牡丹,高约一丈,有两丈高的耐冬,大数十围。
关芙和俩狐狸,就藏身在这两株花树下。
凡人的身体适应不了这狐狸的迅速转移方式,他还有些晕乎,赶紧扶住树丛,好歹发出的动静没被人听到。
因为院子里面,本身就有人在争吵。
院中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满脸通红,被一个人扯着袖子,两人争执。
那人大声叫道:“你居然在仙山藏美人!”
书生很不高兴:“你看错了!”
“我看的清清楚楚,一个白衣服的,一个红衣服的!堪称绝色!”那人不依不饶。
关芙从装束上看,看出来这也是上山求仙的凡人之一。
或许这位迷了路,莫名其妙和大部队走散,没有成功到上清宫附近,反而到了这里。
这院落清幽,显见这书生寓居于此,他倒是上去抓住人家理论起来了。
书生挥手,想甩掉他,却像被狗皮膏药粘住了,根本甩不脱:“你一派胡言!仙家清净地!只有我一个人住!”
那人不依不饶:“你把她们叫出来,不然,我就到道长那里告你去!”
关芙一听这人说话的口吻就不舒服,上了仙山却揪着人要美人,修的哪门子仙。
整个一个无耻之徒。
书生同样看法,怒斥:“无耻狂徒!”
“你再说一句!”
书生虽然身无二两肉,仍然傲骨铮铮:“无——哎哟!”
被一拳打在了鼻子上。
“你、你怎么打人!”书生跟来人厮打了起来。
关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扭过头,准备跟信德说说话,但一扭头,雪白细嫩的一张脸从他脸旁擦过。
胸膛里的葛生一下子让他满脸通红,血液倒流,舌头打结。
那位救了他们的齐氏,此时竟然悄无声息地从黄毛狐狸,变成了一位黄衣大美人。
关芙都能听见葛生的咆哮:小生不能对不起妻子!
但脸上的热度降不下去。
说实在的,这位黄衣美人,超越了胡家大部分狐狸精的容貌,不同凡响,且别有一种柔媚的风情。
偏偏她看着关芙的目光,专注而澄澈,透着一股子野生蓬勃的劲头儿,直勾勾的。
这神情让关芙坚信,只要他张嘴说,不管是什么,齐氏都会去做。
关芙默不作声地离得远些。
终于,离远了,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了。
他吁了一口气,葛生也不在胸膛里打滚了,这才低声问:“敢问这是何处?”
齐氏倒是没什么不自在的,他问她就答:“崂山下清宫。”
很好,还有个下清宫。
关芙四处打量,发现者下清宫比起上清宫来,并不像是个很有仙气的地方。
没有各种道士,没有几个学艺的,更像是一间旅社。
书生和来人脸红脖子粗的一顿争执,也并没有引来旁人围观,和往来不断的上清宫道士宿舍相比,幽静极了。
关芙一方面觉得逃出来了,另一方面又皱眉。
他情不自禁思索,明天到底怎么跟那个孙道士对峙。
经历了张道士,他没怎么有信心。
敌我双方实力对比悬殊,信德也没有一搏之力,而且关芙很明白,只要对方愿意,他们就完全是砧板上的肉。
他下定了决定,要是明天孙道士不放十五娘,他就直接从崂山逃跑,再去泰山伸冤。
就算被阴间收拾了,也值得。
不过,那个白狐狸的尾巴很让人在意……
难道是他看错了?
关芙心事重重,头顶上却突然被枝叶打了一下。
他一愣,却看见齐氏一张柔媚的小脸上,脸色一冷,狠狠地掰断了一根花枝子。
那白牡丹花树嘤的一声。
关芙:“……”
他竟然不觉得惊奇了。
这么大的花,果然有妖孽。
身边簌簌叶响,关芙眼前一花,从耐冬枝叶中走出了一个红衣女子。
她伸手护住牡丹,双眉微蹙:“野狐竟如此无礼!”
齐氏也不跟关芙一样毫无形象地蹲着了。她站了起来,和红衣女子脸对脸。
白牡丹也从树丛中走出。
她神情腼腆柔和,扯住了红衣女子的袖子:“绛姐……”
关芙蹲在树后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位女妖,转过头,和信德对视。
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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