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的事,因为药的原因季听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申屠川帮她解开了镯子的束缚,而自己则是说了很多平时不会说的话,做了许多平时不会做的事,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还是黑的,她愣了许久,心想难道她就睡了两个小时?季听动了一下手指,瞄到旁边的申屠川还睡着,当即扬起唇角。
这男人看起来挺厉害,没想到还不如自己呢,至少她现在已经醒了,而他还在昏睡。
得意了没两分钟,季听就看到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时间了,合着她不是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而是已经睡超过二十四小时了。难怪那么饿。
季听的脸苦了下来,太疼了,哪哪都是疼的,动一下手指都不舒服,这人还好意思说爱她,哪有对心爱的人下这么狠的手的。季听合理怀疑他是在借机报私仇。
季听心里虽然抱怨,但要起来去洗手间的时候,还是没舍得叫醒他,而是自己咬牙撑着,她起身的一瞬间,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硬是忍住没吭声,一步一步的往洗手间挪。
扶着床往前走时,看到了桌子上的药膏,是女生用的那种,再看盖子已经拧开过,应该是申屠川在她昏迷的时候帮她涂过了。至于怎么涂的,季听有些窘迫的别开眼,表示并不想知道。
等到了洗手间时,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腿脚也软得发抖,再看镜子的自己,脸白得像像鬼一样,一点血色都没有。
想到那药是容晶本来要用到李拓身上的,季听忍不住抖了一下,那姑娘对自己可真够心狠的。幸亏她没有用,否则以小说男主角的体力,估计她都不一定能活到婚礼举办。
季听想到自己都这么惨了,还好意思操心别人,不由得苦笑一声。她坐在马桶上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得不舒服时才知道闭着眼睛起来,躺在地板上接着睡。
她真的太累了,之前二十几个小时的昏睡完全没能补充体力,她现在只想继续睡。
在快要睡着时,她隐约听到洗手间外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接着就是申屠川厉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尽快已经神志不清,听到他这么凶悍的声音,季听还是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想张嘴应声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干脆就接着睡了。
地板跟床比起来,舒适度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季听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只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外面似乎蒙蒙亮了,就扶着马桶站了起来,摸摸自己冰凉的胳膊,不由得苦笑一声。
她也太惨了吧!竟然在洗手间睡着了,而且申屠川还没来找她。
适时外面突然炸起一朵惊雷,接着就是倾盆大雨,更加符合她小白菜的心情了。季听叹了声气,缓缓朝洗手间外走去,结果一出门就发现,申屠川不见了。
看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这个时候他去哪了?季听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回去躺好等他回来。
结果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把人等回来,此时已经睡好的季听一点困意都没有,渐渐的开始担心起他来。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洗手间快睡着时,似乎听到了他叫自己的名字,后面好像还有门响。
……他不会是睁开眼睛没看到自己,所以以为她跑了吧?
季听心里一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即赶紧披上衣服,一瘸一拐的朝外面走去。
下楼这件事对她来说太困难了,但她还是忍着疼、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走,等走到大门口时,想也不想的拉开了门,当即大风携裹着瓢泼大雨朝她涌来,只一瞬间她就淋湿了。
季听打了个寒颤,咬牙走到院子里去,之前层层安保的院子里,如今只有一个人在守着,看到季听后脸色一变,急忙跑过来帮她撑伞:“夫人,您去哪了?先生去找您了。”
……果然是这样,季听张了张嘴,安保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我这就跟先生联系,您先进屋去,当心生病了。”说着话,他就掏出手机给申屠川打电话。
季听看着他打通号码,当即跟他把手机要了过来,大雨落下的声音很大,可季听在耳朵贴近手机听筒的瞬间,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安静到她能清楚的听到申屠川的呼吸声。
“小川……”季听一开口就是嘶哑劈裂的粗糙嗓音,嗓子也跟着发出抗议的疼痛,她却好想不知道疼了一般,努力把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楚,“我没有走,我在家里,我刚才……在洗手间睡着了。”
她说完,时间好像突然漫长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传出了申屠川颤抖的声音:“……好,我现在回去,我回去找你。”
“嗯。”季听接完电话,跟安保人员道了声谢,就拖着脆皮的身体回房间了。
此时衣服已经湿透了,额头好像也开始发热,季听浑身又疼又懒,但也非常自觉的换了衣服,又主动吃了退烧药和润喉糖。
她刚要坐下歇歇,门就被突然撞开,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冲了进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干燥温暖的睡衣瞬间变得潮湿了。
……很好,衣服白换了。
“我以为你走了……”申屠川哑着嗓子道,直到现在,声音还带着些不受控制的轻颤,明明是那么厉害的角色,可偏偏在此刻,跟十年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好像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找不到方向。
季听顿了一下,无奈的抱住他:“我说了,不会走,你就不能信我一回?”
申屠川不语,只是抱着她的胳膊收得更加紧了些,季听知道他的心结,温柔的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对待做恶梦醒来的孩子,努力告诉他,他所担心的那些,都只是梦而已。
不知抱了多久,申屠川终于松开了她,看着她脸上不自然的红,眉头皱了起来:“你发烧了?”
“应该是,我刚才吃过药了。”他一撒手,季听差点摔地上,赶紧转身到床上坐下。
申屠川不放心的看她一眼:“我去叫医生。”
“我已经吃过药了,再睡一下就好了,你也过来休息。”季听拉住他,见他眉头还皱着,又软下声道,“你陪陪我吧。”
尽管声音不太好听,但申屠川就吃她这套,闻言也颇为无奈的看着她,僵持片刻后见她脸上露出疲态,只能答应下来。
季听见他听话了,心里松了口气:“快去换件衣服,别像我一样着凉了。”
“嗯。”申屠川深深的看她一眼,像是确定她的确在了以后,才转身往衣帽间走。
季听看着他有些颠簸的背影,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趁他换衣服的功夫,自己又换了一套睡衣,想了想又把医药箱取了出来。
申屠川回到床边时,就看到她拿着医药箱坐在那里,表情当即出现一丝闪躲:“不是要休息了?”
“休息之前也得先看看你的伤。”季听不高兴的看着他,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跑得急,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刚才他转身去换衣服,才看出他的左腿似乎使不上力的样子。
申屠川站在原地不肯动,季听的表情越来越冷,这人越是不想让自己看,她就越能猜到伤有多重。
气极之下,用了大人惯会威胁小孩的手段:“一,二……”
没等到三,申屠川就乖乖的坐了过来,在季听审视的目光下撩起裤腿。
当血肉模糊的断肢面露出来时,季听的眼眶都要红了,她只知道他伤得很重,却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甚至有些伤口已经磨烂,变得一片泥泞。
“怎么会伤成这样?”季听的嗓子发出阵阵疼痛。
申屠川不知道为何,有些不敢跟她对视:“我出去的急,义肢没有穿好……”
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枕头,虽然不疼,但也让他愣了很久。活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挨这种不带恶意的揍。
季听恼怒的看着他:“看不到我不会去洗手间找找?你是不是故意伤成这样好让我愧疚的?”
“……小声点,注意保护嗓子。”申屠川开口时带了一丝小心。
“闭嘴!”
季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申屠川当即闭嘴了,任由她拖着不舒服的身体给自己上药。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错,申屠川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缓缓道:“记得十年前我们那次吵架,跟现在好像一模一样。”
也是大雨,也是受伤,也是彼此妥协最后只剩下心疼。
季听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被他抓住私下联系李拓,后来还离家出走两天的那事,想到少年时的他明明想要和好,却偏要自己给台阶的样子,她的唇角就微微上扬。
处理完伤口,天已经彻底亮了,而两个人也都累到了极致,在雨声的衬托下相拥而眠,面上皆是难得的平静。
……
季听的病来得快去得慢,等完全养好后,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这一个星期里她又恢复成刚穿越时间线那会儿的生活了,虽然还是在家里不出门,但却没有像前段时间那样被绑着。
申屠川的腿也好了许多,但恢复速度远不及季听,为此几次要戴义肢,都被季听驳回了。
“我这样不方便照顾你。”申屠川抿唇,因为这件事不太高兴。
季听闲闲的看他一眼:“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照顾。”
申屠川不说话了,沉着脸坐在她旁边,许久之后突然问:“你现在真的完全好了?”
“嗯,好了。”病了一星期,现在精神彻底恢复,别提有多愉快了。
申屠川沉默许久,一伸手把人推倒了。
季听:“?”
等地上扔了一堆衣服时,季听才双眼失神的暗骂,这人这段时间管自己这么严,合着是尽在想这些事。不过看在他胎记颜色会变浅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小船儿咿咿呀呀飘荡在水,水面迎来了凉爽的风。
一直到天色渐晚,俩人才彻底休息,季听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正要睡着时见他拿出了熟悉的镯子,当即眼睛瞪大了:“我看你敢!”
“你身体已经恢复了。”申屠川皱眉。
季听连滚带爬的往后躲,结果直接摔在了地上,她闷哼一声,干脆坐在地上不动了:“我累死累活的伺候完你,你就这么对我?”
“是我伺候你,”申屠川强调,“你明明很喜欢。”
季听的脸刷的红了,恼羞成怒道:“谁说我喜欢的!我一点都不喜欢。”
“那你是装的?”申屠川的脸色刷的冷了下来。
季听一愣,见他这就生气了,不由得无语一瞬:“……我在害羞你看不出来?”跟直男说话就得直接点,不然你都不知道他会误会到哪片海去。
“不是装的就好,”申屠川的脸色缓和下来,拿着手镯认真跟她探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戴?”
“……谁会喜欢自己被限制自由啊,除了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你见过哪对夫妻是这么过的?”季听不悦的看着他。
听到夫妻两个字,申屠川的表情微动。
“而且咱都这么多次了,哪次也没见你做过防护措施,万一有了孩子,以后他看了会怎么想?万一认定咱们这种是正常的,他以后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也要把人家关起来?”季听晓之以情。
申屠川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那如果生了女儿呢?你要她被别的男人关起来,然后这辈子都跟你见不到面?”
“不行!”申屠川想也不想的回答。
呵,双标狗男人。季听微微一笑:“所以啊,你不能做出这种榜样,而且你想想,我回来这么久了,有想过离开的事吗?”
申屠川还未回答,她就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一脸真挚道:“小川,我想和你好好过一辈子。”
似是被一辈子三个字触动,申屠川沉默许久,终于流露出些许不安:“真的?”
“嗯。”季听静静的和他对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心了。
申屠川垂眸,半晌将那些东西都收了起来,季听松了口气,奖励的在他唇上亲了亲。
“但是不要以为不绑着了,你就能走。”申屠川不放心的强调一句。
季听捏捏他的脸:“安啦安啦,你在这里,我哪都不去。”
申屠川绷着脸,琢磨要不要换个方式威胁,至少要能吓到她才行,结果还没想到方法,脸就被捏了八百遍,哪还有什么严肃的样子。
这件事就算这么解决了,没有了束缚,季听还是像以前一样待在家里,一点想出门的意思都没有,申屠川警惕了几天,终于放下心来,但还是像之前那样,尽可能的把工作带回家做,好多一些时间陪她。
年轻又初尝人事的男人和女人,在家里能一起做的事只有一件,申屠川很喜欢,在顾忌了两天季听的身体后,发现她的承受能力比自己想的强,于是彻底放开了。
季听虽然累,但看到胎记一次比一次颜色浅,很快就恢复成十年前她买菜时的那样,她就动力十足,每次都相当配合。
只是当胎记颜色变成浅红后,就再也没有改变了。季听知道,那是因为申屠川还是对这段关系没有安全感。
但是这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她都画地为牢把自己关起来了,他还是会不安,可见这东西还是得申屠川自己克服。
但是自己倒可以推他一把。季听想了想,在某天晚上缩在他怀里问:“你生日快到了吧。”
申屠川猛地僵住了,语气不太好的反问:“你问这些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我想给你过生日呗,到时候叫上李拓他们,一起来家里庆祝一下怎么样?”季听温柔的试探。
申屠川沉默许久,直接坐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讨厌过生日。”
……果然,自己在他十八岁那年消失的事,让他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季听叹息一声,安慰的抚了抚他的脑袋。
尽管她没有再说什么,申屠川还是心情不好,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这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分床睡。
第二天晚上申屠川就回来了,季听假装不知道他生气的事,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两个人就当闹别扭的事没发生过。
临近年底,申屠川公司又开始忙碌,白天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季听一个人在家里,不过她也不觉得无聊,因为她现在整天泡在厨房,只有晚上申屠川回来的时候才会歇着。
“你最近吃了很多甜品?”申屠川嗅着她头发上的奶油味皱眉。
季听表情慌乱:“没、没有啊,可能是新换的沐浴乳的味道吧。”
申屠川眼神暗了下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的沐浴乳并没有换过。为了弄清楚她为什么撒谎,申屠川第二天一早如往常一样出门,然后在外面待了半个小时就回来了,听着声响到了厨房,就看到她一脸认真的在给蛋糕写字。
“你在干什么?”申屠川的声音响起,季听吓得手一抖,用巧克力写的生日快乐四个字有点花了,申屠川大步走来,看到蛋糕后脸色黑了下来,“我都说过了不过生日,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季听一副吓到的样子,手里拿着巧克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申屠川脑子里闪过昔日的种种不堪,最后只剩下一个刚成年的男人、坐在餐桌前等待的执拗背影。
他的头脑彻底被冲昏,想也不想的把蛋糕摔到地上,已经做好的蛋糕瞬间四分五裂。
厨房里充斥着香甜的气息,申屠川微微喘息,冷眼看着季听。季听沉默许久,最后默默蹲下收拾,半晌才淡淡开口:“这是我学了一个星期才做出来的成果。”
申屠川指尖一颤,冷漠的别开脸。
季听自嘲一笑:“原来你还记恨我啊,我都这么努力的弥补你了,原来你心里还是在恨我。”
申屠川喉结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
季听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撇了撇嘴,起身后还是一脸冷漠:“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别互相折磨了,分手吧。”
刚才还沉默的申屠川猛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分手,我们的关系根本就不正常,我累了……”
季听话音未落,就被他抓住了肩膀,他的手劲太大,她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申屠川冷笑:“季听,你恐怕是误会了,我们之间怎么样,从来都不是你说得算的,你真当我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依附你才能活下去的废物吗?”
季听嘲讽一笑:“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申屠川气极,内心的戾气翻涌着朝外涌来,他盯着季听看了半晌,最后拖着她的胳膊大步朝卧室走去。
季听隐隐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也没有太过慌乱,只是依然出言刺激他:“申屠川你个懦夫,就只能用这种懦弱的方式留下我,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不会妥协的,你要是不能给我足够的尊重,我们就分手!”
“你想都别想!”
申屠川一把把她甩到被子上,趁她没坐起来之前,就轻车熟路的将镯子套在了她手上,她又一次失去了自由。
季听冷眼看着他绑自己,等他绑好后晃晃手镯,镯子和链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这是季听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似乎铁了心不想再搭理他,不管他是跟自己说话也好,还是给自己端茶递水也好,季听都将他视作空气,甚至还开始了绝食。
申屠川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煎熬,可偏偏不能奈何她半分,只能在她身边不住的打转,用尽了威胁和逼迫,然而这回一点用也没有。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吃,以后就别想吃了!”申屠川红着眼怒吼。
……话说得挺霸气,真有出息的话别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呀。季听看着他的表情十分心疼,但为了尽快解除他心里的恨,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
不错,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演的,那个蛋糕也是她故意露出破绽给他,为的就是吵这一架。她心里清楚,申屠川虽然已经不在意她当初的离开,但不代表心里有安全感。
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一点从他不肯要她那件事就可以看出,所以她必须要给他再过一次生日,重复当年的场景,但是改变最后的结局,让他清楚的知道历史不会重复,她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离开。
而好好跟他商量,他肯定不会同意过生日,所以干脆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季听相信他会妥协的,只是过程可能会稍微漫长一点。
季听看着双眼通红的申屠川,心里做好了长期冷战的准备,然而绝食两顿饭之后,申屠川突然冷静下来,坐在她身边静静的看着她。
季听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碍于要冷战,她没有说话。
“你真想走?”申屠川声音沙哑,眼底一片黑青。
季听顿了顿,没有说话。
“就因为一个蛋糕,你就想离开我,我们之间已经如履薄冰到这种地步,你还想让我信任你?”申屠川的语气里充满嘲讽。
季听淡淡的看向他:“是你侮辱了我的好意,我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说吧,你想要什么?”申屠川垂眸。
季听觉得差不多了,于是第一次开口:“我想给你过生日。”
申屠川沉默许久,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如果我不同意呢?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跟我说话了?”
季听不回答,心想那就坚持到你同意。申屠川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起来:“好,我答应你,我们过生日。”
季听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却不好受起来,很想告诉他算了,要不咱不过了,至于胎记,以后总会消掉的。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伸手抱了抱他。
……
申屠川生日那天,季听请来了李拓和容晶,李拓和申屠川在厨房忙碌,她和容晶在客厅聊天。
“你们吵架了?”容晶小声问,她今天一来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季听耸耸肩没有说话,心里其实也和容晶一样疑惑。起初她以为申屠川是被自己逼着妥协了,所以不太高兴,但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像不高兴,反而是没情绪。
对,就是什么情绪都没有那种,有点冷静过头了,反而不正常。
“有什么事就好好解决,别总是吵架,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应该珍惜才是。”容晶温柔的劝说。
季听笑笑,想了想道:“你车在车库对吗?”
“嗯,在呢。”
“我能借用一下吗?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季听顿了一下补充,“当做给申屠川的赔礼。”
容晶一听立刻把钥匙给她了:“那你赶紧去吧。”
季听拿了钥匙,走之前不忘嘱咐:“他们如果问你了,你就直接告诉他们我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嗯。”
车库挨着后门,那边基本没什么人把守,季听很顺利的找到了李拓他们的车,开着直接往外走。
像她想的那样,安保已经习惯了李拓的车进出,因此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放行了。季听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了,一直到跑出去很远,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准备像十年前那样去买菜,然后像曾经许诺的那样,把当初所有的遗憾都弥补上,并且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就算能出门,也会如之前很多个日日夜夜一样,按时回到他身边。
季听想得挺好,偏偏在超市买完菜后遇到两伙人斗殴,作为一个无辜路过但身份证过期的人,任凭她怎么解释,最终还是被带到了警局。
这边别墅里饭菜都端上桌了,季听也还没有回来,申屠川看着空出的位置,麻木的站了许久。
“那个……季听她是出去给你买礼物了,可能晚点到。”容晶本来想等到他问起再说的,可是看到他的表情,忍不住先说了出来。
申屠川垂眸:“嗯,吃饭吧。”
三个人吃了相当压抑的一顿生日餐,最后李拓忍不住问:“我车上有定位,不如去找找她吧。”
“不用。”申屠川拒绝了,一副不想跟任何人交流的样子。
李拓和容晶对视一眼,只好先行离开。
坐上司机开来的车后,容晶小心的问:“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不关你的事,我们先去找季听,然后问问情况再说。”李拓温和的安慰。
容晶点了点头,二人点出车子的定位,去了那边的超市。一到那边,就听说了斗殴的事,李拓看到空无一人的车子,直觉这事可能跟季听有关,于是跟容晶一起去了警局,没想到还真看到季听了。
季听看到他们后顿时松了口气,三言两语把这事解释清楚了,李拓要让申屠川过来,季听赶紧拒绝:“你们先告诉他已经见到我了,让他在家里等着,别的我自己跟他解释。”
要不是怕申屠川像上次那样疯狂找她,她连事先通知一下都不愿意,毕竟自己主动回去,跟李拓先打个电话,能得到的效果全然不同。
李拓答应了,立刻给申屠川打电话,然而不管打了几遍,对面都无人接听,只能先保季听出去。
一出警局季听就跟他们道别,拎着菜篮子打车回家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本来午饭前能到的她,直接快傍晚了才回去。
出租车在院子前停下,季听拎着菜篮子下车,缓缓朝家走去,一进院子,就看到申屠川双眼无神的在别墅门前的台阶上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又似乎什么也没等,只是在消化某个早已经料到的结局。
……当年的他也是这么等自己的吗?季听心头一痛,咬着唇走到他面前。
直到一片阴影落下,申屠川才迟钝的抬起头,看着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突然一阵眼热。
“我以为你走了。”申屠川平静的说出他认定的事实。
季听抿唇:“为什么这次没去找我?”
“找回来,你想走的话还是会走。”申屠川毫无起伏的开口,从这次季听跟他冷战他已经看清,自己根本拗不过她,只要她想离开,不管是安保还是锁链,都无法困住她。
从自己把她放在心尖上的那一刻,他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未来的命运是好是坏,全由季听宰割,可笑的是曾经他还觉得,自己可以主导自己的人生。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想法。
“我去买菜了,买了你喜欢的食材,”季听声音有些哑,“十年前我买的也是这些,本来想给你做生日餐的,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睁开眼就是十年后了。”
“小川,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并非逃走,如果可以,我多想当时能顺利到家,给你煮一顿你喜欢的菜。”
申屠川怔怔的看着她,半晌突然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衣服上久久未动。虽然穿得很厚,可季听却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眼泪。
他无声地哭着,似乎还在消化某种惶恐,季听不舍得他这么哭下去,于是捧起他的脸,心疼的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我们回去好不好?”
申屠川点了点头,抓着她的衣袖站了起来,默默跟在她身后往里走。季听一边跟他解释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一边往厨房走:“我这次擅作主张给你过生日,你很生气吧,对不起,只是我太想弥补了,所以才这么不讲道理,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申屠川闷闷的应了一声,发泄完情绪,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丢脸。好在季听并不笑话他,在厨房把东西都拿出来以后,分门别类的开始洗,申屠川在旁边看了会儿,主动上前帮忙。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和上午一样谁都没有说话,可彼此之间的气氛却变得温暖而从容。申屠川手上干着活儿,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只是这一次,似乎少了些不安。
她今天离开的时候是有选择的权利的,但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申屠川唇角扬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在她要炒菜的时候主动拿过了锅铲,到最后这四菜一汤还是等于是他做的。
“说好的我做饭,你没事这么勤快做什么。”季听把饭菜端上桌子后抱怨。
申屠川看她一眼,帮她盛了些粥:“我喜欢做饭不行吗?”
“行行行,以后都是你做饭可以了吧。”季听好笑道。
申屠川喜欢从她口听到以后两个字,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给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季听见状礼尚往来,把最大的鸡翅给了他,两人你来我往的夹菜,最后都撑个不轻。
饭后,季听看着申屠川洗碗,突然问一句:“你还记得十八岁那年的愿望是什么吗?”
申屠川手一顿。
季听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虽然现在已经给过很多次了,但还是想当礼物送给你,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话音刚落,她就被扛着去了卧室。
…………富强民主和谐…………
季听懒懒的枕着申屠川的胳膊,突然有些好奇:“你现在还怕我离开吗?”
“怕。”
“……”怎么还没安全感?
“但是没关系,就算你有一天要离开也没关系,”申屠川神色温柔,眉眼间全是释然,“我左右不了你,但可以一直等你,你既然可以回来一次,就能回来第二次第三次,一辈子很短,我愿意一直等你。”
他从一开始就输了,之所以这么长时间都活在痛苦里,无非是不肯承认自己在这段感情里,从头到尾都处在被动的状态。
他现在已经接受了现实。
季听听得一阵鼻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掩饰的坐了起来,只见申屠川虔诚的看着自己:“但是你如果有一天又要离开,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不要让我担心。”
他把自己放得极低,季听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一般。两个人不知对视多久,季听郑重的点了点头,申屠川如释重负的笑了,一如当初那个少年。
季听还想说什么,四周的空气突然好像凝固成了实体,笑着的申屠川也静止了。季听愣了一下,脑海里提示读者怨念消除百分之十,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成功了。
……就这么成功了?
身体在她发愣的时候逐渐透明,她抿了抿唇,在申屠川额头上吻了一下,温柔的笑了笑,履行刚才答应过的承诺:“我走了,愿你以后的人生都平安顺遂,还有,别再等我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空气再次流动起来,申屠川的睫毛微颤,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被子,露出完好的左腿。别说断了的左腿已经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就连身上昔日的旧伤,此刻痕迹也完全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似乎对季听的消失并不惊讶,站在床边盯着皱巴巴的床单看,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眼底充斥着不悦和漠然。
而他也确实是另外一个人。
他本名虽然叫申屠川,却不是书这个男配,而是现实的一个作家,前几年心理出了些问题,于是写了一堆报社宣泄情绪。
没想到有一天,他被一个叫读者怨念的东西弄进了自己的书里,被封闭了有关现实世界的记忆,代替自己笔下的悲惨男配受挫。
在这个过程,转换世界的时候会恢复记忆,等到进入下一个世界,又会被再次封闭,直到把所有世界都轮完,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他没有想到,读者怨念送他进来后,又配了一个拯救者的角色,一边惩罚他这个原作者,一边又想通过拯救者改变男配的人生。
拯救者……
床单上还留着欢好过的痕迹,房间里却没有了那个女人的味道,申屠川的眼神暗了暗,十秒钟后消失在原地。
第二卷世界二:病弱的豪门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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