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听还在对着飞机耳眼冒桃心,下一秒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揪住了其中一只耳朵,男配脸上立刻浮现出痛苦之色。
季听登时炸了,三两步冲了过去:“你干什么?!给我放手!”这么可爱的耳朵也下得去手,简直是罪无可赦。
几个高大的兽人吓了一跳,揪男配的人下意识一松手,男配立刻躲开那人的攻击,从几个兽人的包围圈里滚了出去。他本来想立刻离开这里,却被季听一把抓住了手,他愣了一下,皱眉看向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他的手又糙又脏,指甲缝里都是黑泥,可她的手却白皙干净,每一寸都显示她过得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两只手在一起格格不入,他和眼前这个女人更不像同一个世界的人。
男配冷着脸把手抽了回来,转身便离开了,季听急忙要追,却被刚才的几个兽人给拦住了。
“你好,我叫小五,”领头的兽人红着脸道,“我闻不到你身上有兽体的味道,你是纯人对吗?”
季听扫了他一眼,蹙眉朝男配离开的方向追,兽人鼓起勇气跟着她,见她不理自己还有些着急:“我、我其实平时都不欺负人的,真的,我可善良了,部落里的小狼都喜欢我,刚才那个不是普通兽人,所以我才……”
“不是普通兽人,所以你就能欺负人家了?”转眼的功夫,季听已经找不到男配的踪影了,不由得瞪了兽人一眼。
小五顿时紧张得手足无措:“我、我没欺负他,是他该打,你不知道,他爸爸可坏了,当年要不是他爸,我们部落的勇士们也不会被野兽抓伤……”
“他爸犯的错关他什么事?是他害其他人受伤的?”季听有些不耐烦,“再说如果真的有父债子偿这个族法,那当初他生下来怎么不掐死他?”
小五愣了一下:“谁也不会去掐死一个婴儿,我们狼人族从不恃强凌弱。”
“从不恃强凌弱?那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帮扶弱小吗?”季听目露嘲讽。在她说话的时候,先前见过她的兽人都聚了过来。
小五张了张嘴,一时间无从辩驳,很快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实在是急了,也不觉得眼前这个纯人美了,直接气急败坏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不然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不管在哪个部落,喜欢一个不能完全化形的兽人,都是非常丢人的一件事,以前每当有女兽人看不惯他欺负申屠川,小五笃定如果这么说对方,对方如果脸皮薄一点,能直接气哭,再不济也不会再跟他纠缠。
所以他这次沿用了以前的招势,等着眼前这个纯人羞愤。
可惜他永远等不到这一幕了。
季听眼睛微撩,闲闲的看他一眼:“我是他未婚妻,我不喜欢他谁喜欢他?”
她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所有兽人都震惊了,一个刚才在季听来部落时就在的兽人,直接惊讶的问:“你刚才说的未婚夫,就是申屠川?”
“是啊,不行吗?”申屠川这个名字,在遍地都是小五小六的兽人世界,实在是精致得太过,听起来反而有些好笑,季听咳了一声,才算绷住没笑出来。
小五惊讶得嘴里都快能塞拳头了:“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纯人愿意做申屠川的未婚妻?!”
“怎么不可能了?”季听一脸认真的表达自己的疑惑,“他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噗……”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接着众人跟着大笑起来。
在他们的审美中,兽人一定要高大强壮才好看,申屠川虽然近一米九,可在兽人男性普遍都两米左右的情况下,实在是算不上高大,同时那张脸长年脏兮兮的,更没人觉得好看了。
现在季听突然说申屠川比小五好看,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她没眼光,但偶尔也有嘲笑小五没魅力的。
虽然嘲笑的只有几个人,但看似粗犷的小五却觉得无地自容,他这下完全不喜欢季听了,恨恨的看一眼这个漂亮女人,红着一张脸跑走了。
季听也不愿意搭理他,见他不再纠缠,立刻问旁边的人:“您知道申屠川的家在哪吗?”
“……你真的要去给他当伴侣吗?”被她询问的老妇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你可想好了,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你嫁给了他,哪天如果想反悔,他可能会杀了你。”
“您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季听笑。
老妇叹了声气:“可是他不能完全化形,原形也比一般狼人瘦小,打猎的能力一向不好,你这样的纯人大可以选更加强壮伴侣……”
“您就赶紧告诉我他家在哪吧。”季听笑盈盈的看着她。虽然知道因为设定,整个狼人族都不喜欢申屠川,可听到别人这样说他坏话,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老妇见她主意已定,只好为她指路:“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看到的第八十九座房子就是他家。”
“谢谢您。”季听礼貌的道完谢,就沿着这条路往前走去,路上虽然偶尔有别的兽人搭讪,但都被她拒绝了。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温暖的阳光晒在脸上,直叫人昏昏欲睡。季听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往前走,心想等到了他家里,一定要先补个午觉才行,这么想着便加快了速度。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数着房子,本以为很快就能到,只可惜原始世界虽然人口没那么多,部落建得却是相当大,隔个几十米才看到一个房子的情况也有,等她数到第八十九座房子时,已经累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前这座房子虽然跟她之前经过的那些一样,都是用泥土和茅草建造的,可却比之前那些还要粗糙,看着房顶上刚糊上没多久的泥巴,季听深刻怀疑稍微来一场大雨,这里可能就塌了。
她站在门口休息片刻,等气喘匀了才去敲门:“申屠川在吗?”
问完她就耐心等着,只可惜等了半天都没见有人出来。季听咳了一声,忍着笑意学雪姨:“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可就直接翻窗户进去了啊。”
说完她就贴在门上听动静,结果里面还是没有响动,季听直起身绕着屋子转了一圈,找到唯一高悬的窗户后,直接往里面爬,结果刚爬到一半就跟里面的人对视上了。
有着毛耳朵和蓬松大尾巴的申屠川,此刻正光着上身、面无表情的往自己身上青紫的地方敷草药。他身上的兽皮已经脱了下来,露出了肌肉分明的上身,虽然上面有很多青紫的伤痕,有些伤上还有颜色奇怪的草药,但一点也遮掩不住他喷薄的雄性魅力。
季听就这么上半截身体在窗户里,欣赏半天后才意识到某人看自己的目光并不友善,甚至耳朵还略微警惕的飞了起来。她顿了一下,佯装自己出现在人家窗户里是正常情况,露出一个尽可能温暖的微笑:“看,我就知道你在家。”
申屠川警惕的看着趴在他窗户上的人:“你想干什么?”
“……初次见面介绍一下,我叫季听,是、是你的未婚妻,”季听试图往里面挤,可试了两下后突觉不妙,只是僵在原地讪笑,“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我们的婚约是在你从嘉至姨母家离开后才定下的,我现在成年了才有机会出来找你。”
考虑到他父亲自杀母亲改嫁的事,季听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提起他们,于是选择了他的姨母做突破点。按照原文中的描述,他在母亲改嫁后曾跟着姨母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可以说是他最快乐的日子,等到姨母出嫁,他便回了自己的部落,结果没过多久姨母出了意外就去世了。
虽然已经很多年过去了,可姨母在男配心里一直都是最重要的人,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就不会拒绝。
果然,申屠川在听到姨母的名字后表情微微放空,接着意识到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于是再次警惕的看着季听:“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未婚妻的事,别以为搬出我姨母我就信你了,你一个纯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我这个不能完全化形的兽人?”
“我真的是你未婚妻,是嘉至姨母亲自定下的婚约,当初我在部落高烧不退,是姨妈辛苦去采了草药喂我服下。”
季听一说到草药,申屠川的耳朵就动了一下,因为当初在姨母家生活时,他也有过高烧的时候,是姨母采了草药救了他。
季听见状笑笑,她经过几个世界的磨练,编故事的能力愈发突出了:“我获救之后就一直想酬谢她,听说她最愁的就是自家那个不能完全化形的侄子后,就直接向她求亲了,她起初是不愿意的,但是我们家执意如此,她就只好答应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怕拆穿,毕竟部落与部落之间隔得甚远不说,自打姨母走后,那个部落很快就散了,他就是想求证,估计也找不到人。
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眼底的警惕稍微淡了些,却还是防备状态。季听为什么会这么清楚他的状态呢,因为她亲眼看着他的耳朵还是有点小飞,似乎在打量什么,真是非常的……可爱啊。
为免表情变得奇怪,季听默默别开了眼睛,迫使自己不要再看,可脑子里还是总浮现他立着的耳朵,还有他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
“可是仅凭你说的这些,我并不能相信你。”申屠川说着,耳朵渐渐立直了。
季听眨了眨眼睛,在脑子里不断翻着有关男配的内容,最后一本正经道:“嘉至姨母说,你尾巴根上有个圆圆的小痣,如果摸那个小痣的话,你的尾巴会甩来甩去,你平时最怕别人碰你的下巴,因为只要有人挠的话,你就会忍不住仰起头眯起眼,耳朵也会跟着飞……”
“够了!”申屠川气恼的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趟后,恼羞成怒的看着季听,“我姨母为什么什么事都告诉你?!”
“因为她说你警惕心太强,如果不把这些告诉我,你可能不会相信。”季听笑眯眯的看着他。
申屠川顿了一下,眼神重新冰冷:“就算信了又怎么样?我不需要伴侣,你走吧。”
“可是我是你姨母定下的……”
“那又怎么样?!”申屠川不耐烦的打断她,“我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你如果很想嫁人,那就随便在部落里找一个,反正所有兽人都喜欢纯人。”
季听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定的拒绝,顿时有些为难了。申屠川扫了她一眼就坐下了,继续往身上糊草药。
季听咳了一声,他也没有扭头看她,只是耳朵稍微动了一下。季听心中呼萌,面上还在装可怜:“你这话就太无情了吧,我从小就梦想早点嫁给你,可是你倒好,竟然让我去找别的兽人,如果姨妈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埋怨你的。”
“不许提姨妈!”申屠川脸色微黑,说完还不忘强调,“还有,那是我的姨妈,你不准这么叫她。”
……哟,护食呢崽崽?季听非常想揉两把他的耳朵了,但此刻只能忍住:“好,那我不这么叫她,说咱们俩的事,我一个人千辛万苦的来找你,你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回去吧?”
“不然呢?”申屠川瞬间又飞机耳了,“我没有吃的给你。”
季听:“……”果然是非常护食啊。
季听见搬出姨母都没用,就知道他铁了心不想自己留下了,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办。这边把草药都糊完了的申屠川,一抬头就看到她还在窗户上,表情顿时冷了下来:“还不走?”
“……我走不了。”季听无奈。
申屠川眯起眼睛:“怎么可能走不了?”
“真走不了,卡住了。”季听一脸无辜。
申屠川:“……”
两个人沉默对视许久,申屠川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抓住她的胳膊就要往外推。
真要是被他推出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到屋里,季听当即痛呼一声,申屠川的耳朵颤了一下,不悦的问:“叫什么?”
“疼,”季听皱眉,“不要往外推,你试着把我拉进去。”
申屠川不太想让她踏足自己的领地,但更不愿意有个纯人挂在他窗户上,堵住他大部分的光线不说,还容易引来其他人围观。纠结片刻后,他不情愿的抓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就往屋里拖。
“疼疼疼……”季听这回是真疼了,然而痛呼出声的时候,申屠川已经凭借他的蛮力直接拔萝卜一样把人拔了进去,一把卡住的地方拔出来,申屠川就直接撒手了。
窗户的位置开在房子高三分之二的位置,申屠川拉人的时候,季听呈头下脚上倾斜的姿势,他这么一撒手,她瞬间就要脸朝地的摔下去。情急之下季听忙抱住他的脖子,申屠川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直接被惯性带得一同跌在了地上,自己还给她做了垫子。
后背摔到地上的一瞬,申屠川闷哼一声,脸色刷的冷了下来,耳朵和尾巴上的毛也微微炸开:“你给我起来!出去!”
季听虽然有他垫着,但也好不到哪去,兽人身体健壮,肌肉结实得跟搓衣板一样,她被硌得也是生疼,但此刻也只能抽着冷子哄炸毛的某人:“你先等我缓缓……”
兽人身体健壮体温较高,而怀里的人却好像没有骨头一样柔软,体温也是温温凉凉的,虽然隔着一层衣裳,但申屠川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两个人的不同。他板着脸要把人推开,结果还没动手就听到她哼哼一声,似乎真的摔狠了。
……纯人真娇弱。
本来就没打算婚配的申屠川,更加坚定了不娶这个女人的决心,然而原本要推人家的手,却是舍不得用力了。
两个人就这么维持刚摔倒时的姿势,季听缓了一会儿就不疼了,但还是舍不得松开他,躺在他怀里继续喊疼。
“你再不下去,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了。”申屠川这回相当冷酷。
季听假装不满的抬头,本来是想跟他对视,目光却忍不住往他耳朵上挪:“你这个兽人怎么这样啊,我都说了缓缓就起来了,干嘛还这么凶?”
“你已经好了。”申屠川坚定道。
季听顿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呼吸没有刚才急促了。”申屠川一脸你骗不到我的表情。
季听非常想捏捏他的脸了,但碍于这个情况只能忍住:“我呼吸不急促了就代表不疼了吗?只能说现在的疼我暂时还能忍而已,再说你为什么要关注我的呼吸?还说不想跟我结为伴侣,口是心非吧你!”
“……兽人听力都好,谁特意关注你了?!”申屠川耳朵又支棱起来,单手把她拎到一边了。
他起身径直走到门口,直接把门打开了:“出去!”
季听刚要站起来,就看到原先申屠川躺过的位置有个小石子,石子尖楞朝上,上面沾了一点血迹。她愣了一下,随机皱起眉头:“你受伤了?”
“关你什么事?赶紧出去。”申屠川不耐烦的开口。
季听抿唇起身,朝着大门走去,申屠川一直盯着她,打算目送她离开,结果她刚走到门口,就趁他不注意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真以为我不打纯人?”申屠川非常认真的看着她过于精致的脸。
季听叹了声气:“转过去,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凭什么?”申屠川眼神泛冷。
季听知道这位现在就像一只被欺负过的流浪猫,需要不断的安抚才能让他放下戒心:“你伤在后背,没办法自己上药,我帮你清理一下涂点草药好不好?就涂你刚才自己涂过的那种。”
“不需要。”申屠川果断拒绝。
季听耐着性子道:“你不涂药的话,说不定会发炎,或者里面的脏东西弄不出来,以后伤口长好了也会黑黑的,很不好看的。”
“关你什么事?”申屠川油盐不进。
季听沉默一瞬,只好忍痛开出让他心动的条件:“你如果不涂药,我就不出去了,但是如果你乖乖涂药的话,我不仅会立刻出去,还会从今往后都不再提我们婚约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这种原始社会,医疗极其落后,任何一点小伤都有可能害死人,她实在没办法放着他不管。
虽然觉得这个纯人不像言出必行的人,但申屠川还是心动了,但他不能答应得这么容易,否则她肯定要不断讨价还价。申屠川这么想着,哪怕心里已经同意了,可脸上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季听忍住笑意,假装没有看到他抖来抖去的耳朵。
片刻之后,申屠川才冷淡的扫她一眼:“墙边有清水,快点帮我上药。”
“好嘞!你先去床上趴下吧,我弄点水就过来。”季听怕他反悔,赶紧招呼他躺下。
申屠川虽然不情愿,但想到再忍一下就能把她赶走了,于是绷着一张脸到简陋的床上趴好了。
季听用屋里放置的荷叶取了点水到他身边坐下,看到他没有被奇怪草药覆盖的后背,她第一眼便注意到,申屠川身上要比脸干净得多,想来他平时还是很注意卫生的,只是一出去就被人欺负,导致露出的地方都脏兮兮的。
季听用小块兽皮沾了水,在他被小石子伤到的地方擦洗,虽然伤口比起他身上的旧伤疤,简直不值一提,但她动作还是十分小心,像是在小心清理一个宝贝。
她的小心翼翼通过手指传递给申屠川,申屠川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已经不记得自从姨妈去世后,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被人当做珍宝的心情了。
季听刚帮他清洗完,就看到他的尾巴晃了晃,一时间有些奇怪:他怎么突然心情好了起来?
她不明所以的放下兽皮,拿了草药往他伤口上涂,然后她就看到尾巴又晃了晃。
季听:“……”难道他喜欢受伤涂药的感觉,所以才一直让自己被打?
她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奇怪的想法,然后一边思索一边目光控制不住的落在他的尾巴上。
和狗细细的尾巴不同,狼的尾巴又大又蓬,看起来软蓬蓬的……手感非常好的样子。季听强行别开脸,暗暗警告自己冲动是魔鬼。
然而在她把脸扭开之后,余光清楚的看到他晃得更厉害了。平心而论,一个软乎乎的、看起来非常快乐的尾巴在面前摇来摇去,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不想去rua一把?
季听认为自己非常正常,于是她一把抓住了晃动的尾巴。
正在莫名其妙愉悦的申屠川:“?”
空气安静一瞬后,门被哐的一声粗暴拉开,下一秒季听被丢了出来,然后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季听看着自己刚才抓尾巴的手,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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