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刘桑道,“夺了天蜈岭,我们虚张声势一番,不让金践知道我们大批人马还在后头,来的只是部分精兵。像他这种擅用奇计的人,往往容易疑神疑鬼,而楚天程却又相对稳重。金践摸不清我方实力,怕我们袭他身后,再加上西海镇势强,南原势弱,他也不争这一时,必会退兵看清形势。”
银月玄玄道:“所以,关键还是要夺回天蜈岭?”
刘桑淡淡道:“夺不回天蜈岭,一切后招都无法施展,我们只有逃回徐东,等南原覆灭,再举族逃往祖海,当海盗的份。”
又笑道:“不过放心,正如金践攻楚天拼于不意一般,金践也未算到他方自夺下天蜈岭,前脚刚走,我们后脚马上便暗袭天蜈岭,现在正是考验我玄羽兵团实力的时候。”
楼船停靠在弯曲的河道间,刘桑率着飞骑,赵兀庚带领精兵,银月玄玄领着由一百多名女子组成的玄羽兵团,悄然潜向天蜈岭。
刘桑让小婴用她的天樱剑,载着他飞上夜空,观察敌情。如他所料,岭上的西海军根本未想到有敌军接近,因是夜间,英招无法出动,主要靠着山腰和山脚的哨楼监察,大多数人,都在休息。
刘桑悄然落下,将地势和营寨位置告知诸人。
赵兀庚道:“敌方的问题,我方也同样存在,夜里他们无法用英招巡逻,但我们的飞骑也难以派上用场。天亮时,我方虽能出动飞骑,但敌人却居高临下,可以轻易发现我们,再配以弩车利矢,我方飞骑难近,步兵亦无法登山。”
刘桑道:“所以我们要在一夜之间,将这一侧的哨所全都拔除,飞骑留在这里,其他人连夜潜到寨下。明日天一亮,配合飞骑,齐攻敌方山头营寨。”
赵兀庚道:“要无声无息,拔除敌人这般多的哨所,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桑道:“玄姨,做得到么?”
银月玄玄淡淡道:“行兵打仗,我阴阳家的人一向不如兵家,但杀人于无形,却恰恰是我们最擅长的事。”
赵兀庚恍然……难怪刘桑知道天蜈岭被抢。第一反应就是将这些阴阳家的人唤来。
当下,刘桑带着小婴。与银月玄玄,领着八名玄彩、三十六名彩衣、七十六名蟾宫弟子,悄然接近天蜈岭。蟾宫乃是阴阳家三宗之一,在与金乌谷、星门动辄灭门的争斗中,早已养成谨小慎微,时刻小心的习惯,再加上阴阳家的咒印,不用刀枪,不用剑戟。仅仅在远处便能暗施咒法,杀人于无形无影,竟是一步一步的,将所有明哨暗哨全都拔除,未发出一点声音。
一百多名阴阳家精英组成的精兵,无异于一支无形的杀手团。
而刘桑更是大胆,仗着小婴来去如梭的飞剑。和他惊人的感知力,竟悄悄潜入营寨,暗中破坏建在岭上的弩车,这些弩车一次可发数十道利矢。且极是强劲,一向是飞骑最为头疼的战场利器。由于以前小眉教过他一些与机关术有关的知识,再加上小婴那支天樱剑确实是锋利无比,因此,他不需要毁掉整个弩车,只是暗中破坏掉内中的弹簧和绞索,从外表看去,这些弩车依旧完好无损。
除掉各处哨所,玄羽兵团退下山,与飞骑会合,赵兀庚、吴毅刚则领兵悄然上山,藏身于山腰。
天色方亮,飞骑出发,攻向山顶。直到这个时候,敌方才有人发现不妙,许多人都还未睡起,大呼小叫之间,仓促应战,想要用弩车射落成群飞来的英招,却发现弩车明明完好,也不知因何原因,俱不能用,无奈之下,想要同样出动飞骑,却已太迟。
一百多名玄羽女兵,被飞骑载着,从高处射出利箭,又齐声念出咒言,上百支利箭挂着咒符,飞向营寨,首先攻向的就是敌方的英招,咒符纷纷炸开,敌方的英招或死或伤,剩下的亦是惊散而逃。敌方英招尽散,弩车又不能用,又是慌乱之间,乱成一团,山腰处的徐东精兵借此杀上山来,战斗竟是一面倒。
混战间,乘着一只英招的刘桑,看到一名敌将立于寨中,惊怒满面,大声呼喝,号令抵抗,心知他多半是敌方主将,立时道:“小婴,把那人杀了。”
小婴飞在空中,高举天樱剑,神秘的气流流入她的剑中,她将剑一挥,一团黑色流星,势不可挡的冲向敌将,那敌将与他身边的几名亲卫亦是高手,发现有惊人剑气冲来,大惊之下,齐齐运功抵挡。
黑色的涡流,却如浪潮一般,一下子将他们全都吞没,只留下一堆碎肉。
刘桑想着,小婴这一剑之威,就算是月姐姐的五彩星兰蝶舞法,都未必能够挡住。
残存的南原军大惊失色,他们的将领立于重重保护之中,竟被远处神秘的敌人一剑解决,如此惊人的剑气,令得人人心底发寒,再加上主将已死,无人发号施令,竟是兵败如山倒,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战力。
天色完全亮了,徐东军清理残垣,打扫战场。
刘桑立在高处,看着远处辽阔的土地。
吴毅刚将一条被玄羽女兵的爆裂符咒炸断、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大腿朝山下扔去,大笑道:“老子也打过不少仗,却从无一次打得这般痛快,来的时候,明明觉得这一仗不好打,怎的一下子就解决了?”
刘桑笑了一笑,一百多名精通咒术的阴阳家精英,加上小婴威力几可匹敌大宗师之绝招的天樱剑,以及赵兀庚、银月玄玄这两名宗师级的高手,而敌方又完全没有想到有强敌接近。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输赢。
不过战场就是这么一回事,形势好时如水推舟,形势恶时山穷水尽,这一战,主要还是仗着“攻其不备”四字,若是对方早知道有敌来袭,从一开始就严防死守,仗着岭高地险,再多建弩车,他们的飞骑根本就不可能靠近。而精兵再怎么精,只怕连山腰都攻不到就会死尽。
这也是当年刘邦初得天下,大封群臣,认为张良功劳最大的主要原因,虽然带兵打仗的是韩信,保证后勤的是萧何,但张良的计谋却影响着整个战略,所谓运筹于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战略就是“势”,是天下大势的“势”。势大时,庸才也可成为名将,势弱时,项羽这样的名将最终也只能屈死。
让赵兀庚和银月玄玄、吴毅刚处理剩下的事,刘桑带着小婴睡觉去了。
咳,不是他要带着小婴睡,是小婴非要缠着他来。
他可不是幼.女控。
夏萦尘不在这里,小婴最喜欢的就是跟着他来。
虽然很想把已经加入玄羽兵团的黛玉、宝钗、探春、惜春抓一个过来陪他睡,不过这是在军中。将领自身是否以身作则,严于律己,也会影响到全军的士气,若人人都知道将官在军中奢华宣淫,底下的将士哪里还有什么斗志?更何况他既是军师,又是驸马,若是在军旅中传出各种风言风语。影响更是不好。
当然,说什么把黛玉她们抓来陪睡,也就是随便想想,原本也就不会真的这样去做。要抓以前就抓了,哪用等到现在啊?
他可是一个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嗯嗯,向来如此。
小婴原本就是他的养女,又年幼懵懂,再加上她昨晚那一剑之威,莫说吓得敌军胆寒,连自己人都吓了一大跳,现在人人都知道这小丫头极是了得,虽然将这样一个小女孩带在军中,原本是不合适的,此刻却也没人敢说闲话。
连本来很喜欢带小婴玩的探春和惜春,早上看到小婴时,都突然颤抖了一下。
天蜈岭原本就不怎么适合驻兵,营寨又在战斗中变得残缺,好不容易整出一间干净的,刘桑带着小婴住了进来,等小婴睡着后,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才取出群星图,念出心星神咒,进入星界,见到了那个与小婴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明显不同的女孩。
黑暗天女看着他:“爹爹,战事如何?”
刘桑道:“天蜈岭已经攻下了。”
黑暗天女道:“不愧是爹爹。”
刘桑道:“若不是你及时通知,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应变得这么快。”又道:“你让暗盟的人帮我造出戌声,就说我徐东攻下天蜈岭,此时此刻,天蜈岭驻兵两万。”
黑暗天女道:“爹爹是要让金践自己退兵?”
刘桑道:“正是。”
黑暗天女微笑道:“我帮了爹爹这么大的忙,爹爹要怎么谢我?”
刘桑干咳一声:“你要我怎么谢你?”
黑暗天女闭上眼睛,撅起嘴儿。
喂喂,你是我女儿啊女儿。
看着一个**裸的女孩儿闭目待吻,感觉还真是奇怪。无奈之下,刘桑飘上前去,轻搂着她,却是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爹爹,”黑暗天女反搂着他,低声道,“爹爹也不用谢我,爹爹只要经常进来看我就好。”
刘桑道:“嗯,我会的。”
天蜈岭被徐东攻陷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正如刘桑所想,金践不知天蜈岭上到底驻扎了多少兵力,生怕攻打吴汉江时,被徐东军包抄,不敢冒进,暂时退兵。
刘桑则以抢夺天蜈岭时损失惨重为由,向楚阀求援,楚阀自不知徐东奇袭为主,其实并没有多少伤亡,只是想当然的,觉得要夺回天蜈岭这种险地,伤亡惨重乃是理所当然的事。事实上,当天蜈岭失守,楚天拼被杀之事传到楚天程耳中时,楚天程大惊失色,已是做好退兵的打算,没想到才几天,便又得知天蜈岭被徐东军抢了回去,金践被迫撤兵的消息,大惊转为大喜。
而金践也很快弄清楚。天蜈岭上其实兵力有限,他若不顾天蜈岭,强袭吴汉江,说不定早已将楚天程吓退,只是虽然后悔,此刻却已来不及了,楚御公已是派出贺翔,领军支援天蜈岭。
贺翔长得极为魁梧,国字脸,却是较为沉默。他已是听说刘桑曾在楚御公面前进言,劝楚御公以他代楚天拼之事,对这位凝云城的军师将军,自是抱有好感。
两兵会合,刘桑向他大倒苦水,说徐东为了攻下天蜈岭,折兵上万,牺牲如何如何惨烈。贺翔及他所带将兵看去,见天蜈岭到处都是箭孔枪痕。后岭又有成批伤员被船只运走,他们自是不知这些战斗痕迹都是事后所弄。那些“伤员”也大多都是伪装,赵兀庚、吴毅刚、银月玄玄早已率飞骑、精兵、玄羽兵团退走,却是由南宫魁元领了六千人补了过来,只以为徐东为了夺下天蜈岭,真的损失了上万兵力,经过一场恶战,只剩下这点人马。
考虑到天蜈岭若是落在西海军手中,南原军此刻已是节节败退,自是感激不尽。同时也开始真正相信徐东与南原合作的诚意。
正如刘桑所料,守稳吴汉江和天蜈岭,金践就无法一下子攻入南原深处,局势暂时陷入街,虽然南原一方的形势越来越不利,许多地方被西海军慢慢蚕食,但西海军一方在不断的攻防战中。亦是不断损兵,无复初始时的士气。
就这般打了一月,春早已暖,花早已开。到处细雨绵绵,满地泥洼。
那一日,贺翔派人将刘桑请去,刘桑方自进入殿中,贺翔便道:“吴汉江守不住了。”
刘桑点了点头,吴汉江早晚失守,这个是必然的事。只不过,由于吴汉江与天蜈岭互为猗角,金践始终无法放手而攻,只能在不断的拉锯战中消磨楚天程的大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又经过连番水战,双方的战船都损失不少。
现在,就算吴汉江落在西海军手中,让金践占有枝江上游,以西海军当前的船只、士气、兵力,再加上楚阀在后方不断的兵力调遣,西海军已是无法再做一举突破南原防线,直袭有翼城的打算。
春季的阴雨,对双方兵将都是一个考验,但是对稚羽公来说,此刻却已是骑虎难下,就地理上来说,南原原本就是他势在必得,而就声势上来说,稚羽公的野心人尽皆知,早有称霸和洲之心,若是损了兵折了将,最终却无法攻下南原,其声望自然也会一落千丈,所以,不管这一仗已变得如何不好打,稚羽公仍然非打不可。
楚天程既已打算放弃吴汉江,又或许说,想不放弃都已经不成了,天蜈岭自然也就变得不再重要。刘桑道:“我们往何处撤?”
贺翔指着地图道:“军令传来,让我军稳步撤退,直到江井郡,与大军会合。”
刘桑道:“我便与贵军一同撤退。”
当下,他们便撤出天蜈山,举兵退往江井郡。
来到江井郡城,楚天程亲自迎出。
刘桑与楚天程见面,两人一番客套。楚天程道:“此番,幸有军师帮助夺回天蜈岭,否则我军危矣。”
刘桑叹道:“经过天蜈岭这一战,小子才知兵法与实战完全两回事,虽然知道天蜈岭地势险恶,但我本以为仗着兵多,总能够轻易攻下,不想竟死伤大半,我娘子拔给我的两万人马,竟死得只剩这点,最终才攻下天蜈岭,此番回去,也不知如何去见我娘子。”
楚天程心想废话,天蜈岭乃是恶岭,山上敌军八千,你靠着强攻,能攻下就已经不错了。不过徐东一方的兵力消耗越多,对他楚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凝云城夏家总体兵力本就有限,这下子一下折损上万兵马,以后也难以再翻起什么浪花,若不是西海军仍在,南原凶险依旧难料,他只怕做梦都会笑出。
当下惺惺作态道:“若不是军师发兵迅速,此番我军已是一溃千里,我军败亡,徐东亦是不保,军师只有大功,公主怎会怪罪军师?要怪就怪我三弟,若非他无能,弄丢天蜈岭,又怎用劳烦军师?”
刘桑心想你那三弟不只是无能,根本就是愚蠢,守着天蜈岭那种险地,身为主将居然敢下山享清福,被困住不是想办法突围回山,而是吓得让山上的兵将放弃地理优势,下山救他,简直就是蠢货。
若不是楚天拼实在太蠢,他确实可以轻松许多,更不用帮着楚阀守了一个月的天蜈岭。
他们策马穿过街道,下马进入府衙,几名将军和幕僚等在那里。楚天程一一介绍过去,介绍到其中一人时,道:“这位丘先生,军师在有翼城应当已经见过,听闻两位还曾有过争辩。”
丘丹阳拱手道:“当日有得罪之处,还请驸马勿怪。”
刘桑还礼道:“当日各为其主,如今一同抗敌,自当齐心合力。”
楚天程赞道:“丘先生确是人才,此番与金践相抗,丘先生屡次看破对方奇计,我们才能守到现在。稚羽公有先生这等人才而不知用,任由金践将先生得罪,实是他一大损失。”
丘丹阳自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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