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砥砺,世家子弟,祖上高官迭出,巨商更是数不胜数,辈辈都不缺钱,既为世家,金家世代视读书为天下第一要务, 书香传承,代代不绝。
然而,天下向来不存在永世不衰的家族,金家自然也不例外。
到了金砥砺爷爷那一辈,金家就已经是平民身份了,好在老金家家底殷实得很,日子过得还是相当滋润。
金砥砺的父亲曾经是丽津市第一中学的校长, 几十年如一日, 压根儿就没挪过地方。丽津一中是国内著名中学, 方圆千里,历来是莘莘学子们圆梦的理想之校。
三年前,金校长以99岁高龄无疾而终,人们都很叹息,唉!就差一岁就圆满了。
金砥砺一直在市新华书店担任经理,也是几十年没挪过窝,退休之后,一心扑在古玩行上,再不操别的闲心。
说来也是奇怪,自金砥砺曾祖父那一辈开始,金家人丁渐趋凋零,代代单传,到了金砥砺这一辈,干脆就生俩姑娘,看这架势,金家这是要绝后啊。
金砥砺俩女儿都嫁得挺好,大女儿是“康棣”药业的财务主管, 挣年薪, 膝下也是俩姑娘,原先想着好歹生个儿子改成金姓,到了了也没能如愿。
金砥砺的小女儿还有生第二胎的余地,说来也是家门气数使然,她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儿,于是乎,金砥砺成天有事没事地往六安寺烧香拜佛,祈求各种神仙垂怜老金家,好歹让金家二女儿第二胎生个儿子,改姓为金,总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金砥砺天生生就一双“火眼金睛”,再加上世代家风的熏陶,鉴别古玩字画什么的他向来极其拿手,在丽津旧货行,金砥砺从来都是名列前三甲,由此,金砥砺从来都是视金钱如粪土。
金砥砺最不缺的就是钱。
上天向来公正,那头太多了,另外一头自然也就有所缺失。
金砥砺眼下就缺一男外孙,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他心头一块心病。
六十多岁的年纪,金砥砺看着比实际年龄要老得多,头发早已白了一多半,不过,发质看着还挺富有油性,阳光映照,光彩依然,头发数量也还茂盛,显然,金砥砺平时过日子在营养方面还是保养得相当不错的。
金砥砺身高一米八左右,往那儿一坐,腰板挺得直直的,精气神一下子就显出来了,就冲这一点,老爷子跟寻常退休老头气质就显得迥然不同。
双眼皮,大眼睛,眉毛虽说已经白了三分之一,却也浓密异常,而且还比普通人长得多,苏笑安猜测,这或许就是世家子弟共有的特征吧,反正瞧着跟普通市民就是不大一样。
金砥砺似乎对桌上那尊长项葫芦瓶没多大兴趣,抬眼打量了苏笑安几眼,笑着客气道:“我听说过你,‘北朝宗’后起之秀,呵呵……上周,玉协那边聚会,我也过去坐了坐,他们时不时地总提起你,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块‘雪云烧’可把他们刺激坏了,昆仑罡玉,他们当中绝大多数这辈子也没见过那玩意儿,心里馋着呢!”
“事有凑巧,纯粹瞎猫撞了只死耗子,跟玉协前辈们相比,晚辈什么也不是。”苏笑安赶紧谦让了几句。
见此情景,金砥砺轻轻点点头,显然,他对苏笑安的印象是越变越好了。
“听说那块‘雪云烧’现在在宫孜奇手上?”金砥砺笑着问道。
“是的,前阵子才卖给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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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什么?”说到这儿,金砥砺眼前不由地一亮,看那意思,他也对“雪云烧”大感兴趣,听闻事有转机,金砥砺顿时来了兴致。
“好几位挺厉害的窃贼早上盯上那块宝玉了,听我身边几位长辈们说,那块‘雪云烧’迟早得落到那帮人手上。”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宫孜奇那人可不简单,毕竟是法制社会,窃贼横行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除非宫孜奇存心放长线钓大鱼,再厉害的窃贼也很难得手。”
“是吗?但愿吧!不管怎么说,宝玉落在宫总手上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呵呵……你真这么认为?算了,不说他们了,咱先看看你这个瓶子咋样吧!”说着话,金砥砺起身上一边取来一个尺寸不大不小的木箱,就手打开,从里面拿出好几件挺奇特的专用工具。
就在这时候,金家那位女保姆端着香茶、果盘、细点打门外走了进来。
“苏先生,请用茶!”
“谢谢!我自己来吧!”说着话,苏笑安连忙起身帮着金家女保姆将杯盘碗碟一一摆放齐整。
感于苏笑安彬彬有礼,金家女保姆站他客气地笑了笑,拎着红木托盘转身出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苏笑安走到八仙桌前,静候在一旁,他想仔细观摩一下金大师是如何鉴定瓷器的。
金砥砺站在桌旁仔细端详了几眼,顺手操起一柄造型奇特的小木锤,木锤锤头并没多大,手柄却做得长长的。
“乒乒乒……”金砥砺用手中的小木锤轻轻敲打着那尊瓷瓶,同时竖起耳朵倾听了好一阵。
紧接着,就见金砥砺放下手中的小木锤,随手拿起一个造型奇特的大号放大镜,里外里反复观摩了好一阵。
最后,就见金砥砺戴上白手套,左拧几下,右拧几下,嘿!那尊瓷瓶居然被他就手打开,原来,这个瓶子最上面九分之一处居然是可活动的。
随后,金砥砺从木箱子里取出一段丝线,丝线最下端系着一个小铜件,外形呈“工”字形,不知到底是干啥用的。
金砥砺将丝线伸进瓶口,左右前后地轻轻摇击了七八下。
苏笑安眼瞧着金砥砺轻轻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将那段丝线拉出瓶口就手放回小木箱。
“苏老板,这个瓷瓶怕是没法在‘玺尔德’那边拍卖了。”
“啊?!为啥呀?难道是赝品?!”吃惊之余,苏笑安失声问道。
“东西是对的,行货正品,而且距今已有1600多年,官窑真品,挺值钱的,不过,你要拍卖它的话,怕是得跟警方好好解释一番了。”说罢,金砥砺笑了笑,慢步几步,重新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品了口香茶。
苏笑安就觉着自己被人兜头泼一盆冷水,浑身冰冷,心里老大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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