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冯小满兴冲冲地跑去找安东尼娅教练,跟她比划自己的想的改进部分。现在她的俄语水平因为前面几个月一直在专注于中考复习退化了不少。她不得不连比带划,充分运用身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陆教练刚好过来请安东尼娅过去看一看几个在此集训的体操队的情况。国家队急需新鲜血液的加入,冯小满上了国际大赛的成人组以后,少年组的选手都跟不上了,得趁早好好挑出好苗子,早早带起来。
她见了冯小满那夸张的肢体语言,忍俊不禁。不得不承认,小姑娘人长得好看,身体比例好的优势就在于,不管什么样的动作由她做出来,即使不够优美,都能透出一种可爱的味道来。
安东尼娅点了点头,示意冯小满先过去练基本功。等她看完小选手们的训练情况,再去体操馆找她。
冯小满赶紧点头道谢,美滋滋地朝体操馆去。
整个体操队,都在加紧训练。国家队的主力队员们这一次都将代表各自的省队出战,有的人还得上集体项目。现在大家都在各自的省队训练。独独孙岩还跟着薛教练。
孙岩这段时间是最惨的人。原本薛教练早早应该回京,带着孙岩跟冯小满训练的。结果因为各种事情一拖再拖,后面又发生了“**”,整整快四个月的时间,孙岩愣是没有一个正儿八经带她的教练。她苦笑道:“好在陆教练也看着我训练,薛教练还给我电话指导,否则的话,我真是被放逐了。”
冯小满说不出话来。到目前为止,薛教练的关系还在南省省队,严格来说,这一次,她都不该再带着孙岩训练。毕竟江省跟南省还得通常竞技。只是现在江省个人项目的教练都不熟悉孙岩的情况,孙岩之前的教练又成了集体项目的助理教练。除了薛教练,还真没人管她。
薛教练毫无地域之分,什么江省南省,不都是我们国家的艺术体操苗子么。要是有些人将精力不要始终放在内耗上,咱们艺术体操界还能多出几个人才。
她这话,冯小满更是不敢接了。这个,要算工作业绩的,人家不可能不分啊。
孙岩就这么身份尴尬地接着练下去了。
丁凝看到孙岩时,还觉得奇怪,这人明明是江省的,怎么还往她们队里头凑啊。冯小满说了孙岩的遭遇之后,丁凝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她咂嘴摇头:“你们那儿也太恐怖了。小满,你长点儿心吧。别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冯小满一本正经道:“丁姐,就全看你的了。我要是被卖了,你可千万记得把我赎回来。”
丁凝特别傲娇地一抬下巴,漂亮的杏仁眼做睥睨天下状:“哼,好好伺候你丁姐。把丁姐伺候舒坦了,丁姐就赎了你,抬你做第十房小妾。”
冯小满掰着手指头数:“不对啊,你原本只有八房小妾的来着。欣欣、甜甜,你们赶紧过来。老丁这个花心大萝卜又背着你们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原本正在边上喝水休息的小姑娘们全都跑过来了,要压死丁凝。气得丁凝一个劲儿地骂:“没王法了,你们一个个的,我要重振夫纲。”
冯小满在边上得意洋洋地叉腰大笑。然后还是放风的闫冰听到了教练的脚步声,低呼一句,大家才又赶紧跑去装模作样地继续训练。
丁凝头发散了,衣服也乱了,一副惨遭蹂躏的小可怜模样。冯小满淫笑着上前调戏道:“乖乖,要不要跟大爷回家去啊。保准给你吃香的喝辣的。”
结果她还没上手去摸丁凝娇滴滴的小脸蛋呢,就看见丁凝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冯小满颤巍巍地转过头,呆滞地看见了安东尼娅教练。
旁边的陆教练大笑。冯小满装了多久的少年老成,乖巧懂事啊。果然一到熟悉的人面前,全都破功了。
冯小满讪笑着缩回手,赶紧同两位教练问好。
安东尼娅也笑了,点点头,示意冯小满可以示范给她看成套效果。
冯小满休息之前一直在做基础训练,这会儿热身了一刻钟,便在CD机的伴奏下,开始了修改后的球操与带操成套。
闫冰跟金艳这两个小师妹看得目瞪口呆,等到终了的时候,两人特别给面子的拼命鼓掌。集体项目的另一个姑娘则是对着丁凝叹气:“苍天,这个妖怪。她怎么比去年走之前进步了这么多?”
冯小满这回在省队的时候一直都是基础动作训练,从来没真正上过成套。这也是薛教练一贯的训练方针:练好基本功,不贸然上成套,尽可能减少运动员的身体损伤。她私底下曾经跟冯小满说过,林丹丹那种训练方法是不对头的。要是一直这样下去,那个姑娘很有可能会有严重的腰伤,搞不好还会落下病根子。
现在,那位大伯母或者荀安夫人,大约是连等林丹丹积年损伤都等不及了。
丁凝呈现出呆滞状。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改走集体项目了,相形之下对个人身体素质要求没有那么高。否则她要是跟冯小满同场竞技的话,岂不是要被衬托成豆腐渣,妥妥的一点儿竞争力都没有。她水平虽然不够,但鉴赏能力还是具备的。估计现在国内,也就是庞清这样国家队绝对主力才能跟她一较高下了。
冯小满并没有只练习一遍,而是将两套操都分别进行了三遍。完了以后,她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还有两个地方改进一下会比较好。
安东尼娅微笑着点点头。这个小姑娘的野心,她能够看出来。冯小满的目标应该是世锦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总是有股冲劲在身上。陆教练告诉她,这用中国的古话来说,就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教练们离开后,冯小满也没有放松。她开始一边做基础练习,一边在脑袋里头琢磨着成套动作。丁凝想跟她说话,被孙岩喊住了。后者摇摇头,示意她别打扰冯小满。
丁凝到边上压低了声音问:“她这是要魔障了吧。”
孙岩低笑道:“要得道,先魔化。她一直这样,爱自己脑袋里头琢磨事儿。我觉得她厉害也就厉害在这儿,带着脑子训练。”
丁凝直接翻了个白眼,君子坦荡荡:“我也带了啊,不过可能不太好使。”
孙岩忍不住乐了。丁凝这个快言快语的姑娘,可真有趣。她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说,我真想留在你们南省省队算了。话到了嘴边,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十一二岁起就跟着教练在国家队训练,结果却成了两头不靠的边缘人。
冯小满私底下安慰过她:“你怕什么,江省还指望着你给他们拿牌子呢。咱只要有硬功夫在身上,就无所畏惧。”
孙岩却是在害怕,她的功夫不够硬。
一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冯小满才歇下来,跟大家去食堂。她午饭吃的心不在焉,就想着早早回宿舍,躺在床上再把动作好好演练一回。
丁凝觉得冯小满这样儿实在是辣眼睛,故意偷偷要了一大勺生姜丝放在她碗里。
没想到这丫头一无所觉,居然吃了个一干二净。等到完了以后,丁凝都于心不忍,问她辣不辣,要不要喝水。结果冯小满风轻云淡地一笑,表示没关系。说着,她就冲大家微微一笑,挥挥手先走了。
丁凝特别忧郁地盯着冯小满的背影,惆怅地问队友们:“我怎么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格调了呢。”
然后毫不意外地,她受到了群嘲。大家纷纷表示,格调这个词,跟丁爷没关系。丁爷的目标是当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铁血真汉子。
薛教练刚好端着餐盘走过,闻言看了眼丁凝,皱眉认真道:“丁凝啊,你是不是长肉了。下午训练前,称个体重吧。我看要不要再给你控制控制。”
等到薛教练一走,丁凝哀嚎着表示要群诛了这群小蹄子。吃过午饭称体重,她中午还忍不住喝了碗西红柿牛腩汤,简直就是完了的节奏。
中午丁凝在桑拿房里拼命出汗的时候,冯小满同学已经欢快地躺在床上了。这世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大写的不公平。
冯小满闭着眼睛,慢慢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她又想到了带操的部分,脑海中那个少女手臂上挂着的是漂亮的粉红色彩带,原本显得有些过于甜美俗气的颜色,配合上她明丽的笑容,如一只翩然的蝴蝶。冯小满着迷地看着少女脸上的笑,她喜欢这样明丽大气的笑容,这是她一直都努力想要做到的。
前阿拉贝斯两周接无帮助腿结环转,嗯,就这样,感觉不错,反跨鹿跳,粉色的彩带配上那套蓝色的体操服更好。就像是《小王子》里,星球上开出的那朵玫瑰花。虽然她娇气坏脾气,甚至还欺骗了小王子,可是她依然是他心中独一无二的玫瑰花。
冯小满甜甜地笑了,心满意足地进入了酣眠。她一直到寝室里的电话机响起来,才被吵醒。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去接电话,显示屏上出现的是南省的号码。
陈砚青在那头打着呵欠问:“哎,你吃早饭了没有?”
冯小满哭笑不得:“你说我吃没吃?姑娘,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啊。”
陈砚青有气无力道:“噢,原来才一点钟啊。我完全可以再睡两个小时。”
冯小满立刻催促她:“起来起来,别开玩笑了。真饿坏了胃,你哭都没地方去。”
陈砚青哀嚎一声,表示昨晚她压根就没捞到觉睡,她需要补眠。
冯小满立刻嘲笑她晚上不睡,早晨不起,她这个运动员是妥妥的楷模,早睡早起身体棒棒。
“你说的轻巧!”陈砚青愤愤不平道,“昨晚我们家都快地震了。我还怎么睡啊!我跟你说,你那个,哦不,周文忠这回彻底红了。你知道不?就是昨天的事儿。我爸都彻底懵了。研究所的喜报贴出来了,他发现了一种高分子材料,写的论文在《世界科学》杂志上发表了。妈呀,据说后面省政府要表彰他。这回他可是彻彻底底成了红人”
昨晚为着这件事,陈砚青的父母成宿的没睡觉。他俩感慨万千,怎么也没想到,周文忠这么个众人都以为烂在泥巴堆里的人呢,居然会迎来绝地逆袭。昨天所里领导给他开表彰大会的时候,所长都说,作为科研人员,手上有没有硬货,才是真功夫。
冯小满有种“我勒个去”的感觉。她仔细追问了一遍陈砚青,周文忠的科研成果名称,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上辈子周文忠曾经有一次跟姜黎抱怨过,管档案的人不精心,把一份重要的材料给搞得残缺不全。否则这项高分子材料研究成果哪里轮的到海城研究所搞出来。他们研究所**之前就已经研究出来了,就是被搁置了,研究材料也没保存好,居然被老鼠咬成了碎渣。
这世道,难不成,周文忠还因祸得福,真弄出了大动静?
真是现成的便宜被他捡到了。周文忠现在的工作的确是整理研究所积年的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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