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其实很空,没有什么值钱物件,大部分都是白杨攒的废品,翌日三婶来的时候,已经被卖了大半,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行李袋整齐的码放在一起,闻绰在核算房租水电费,白杨则在里面忙碌的收拾着。
不知道为什么,三婶忽然叹了口气:“待在这儿不好吗,跑那么远背井离乡的,都没个人照顾。”
其实她更担心白杨,到了陌生的城市还不定怎么样呢,万一闻绰烦了,不想管了,他一个傻子可怎么活。
闻绰对外只说和白杨一起出去打工挣钱,别的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笑道:“男人总归是要出去见见世面的,我联系上了以前的亲戚,听说可以帮忙安排工作,我们先试试,闯不出名堂再回来。”
三婶也没说什么,把水电费抹了个零头,拿着钥匙走了。
家中长辈差不多也定下了刘萌萌的亲事,听说就是上次那个钱志国,不过闻绰的车票已经买好,可能赶不上她们的喜酒。
“你们别这么急着走呀,晚上我请客,办桌酒送送你们。”刘萌萌心里是有些舍不得的,加上新嫁娘的那种忐忑,心里愈发乱得像麻线一般。
闻绰摇头道:“车票已经买好了,改不了时间。”
白杨辞职后,餐馆就新请了一个小伙,但并不如白杨那般勤快细致,第一天上班就摔了两个盘子,没事就偷偷趴在桌子上睡觉,惹得刘萌萌横眉竖眼。
刘萌萌透过玻璃门,隐隐看见了钱志国的身影,低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们记得常回来看看。”
“好,只是可能赶不上你们的喜酒。”闻绰放了一个红包在柜台上,临别之际,难得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一点心意,别推辞,这么多年谢谢你们的照顾,就当是礼钱。”
丰叔心善,有意照顾白杨,不然何必招一个外人眼中的“傻子”当员工,以前闻绰没钱吃饭的时候,赊了几笔账,他们也没真的要过。
临县交通不发达,闻绰租了一辆车,先把他们送到县城最近的车站,行李已经装好,就停在餐馆门前,随时可以出发。
刘萌萌原以为没多少钱,谁曾想打开红包一看,发现里面足有七八百块,在这个地方已经算是很重的礼钱,急急忙忙追了出去,谁曾想车子已经开动,车窗降下,闻绰笑着对她摆了摆手。
白杨就坐在一旁,露出小半张脸,也在看她。
刘萌萌眼睛忽然有些酸,扯出一抹笑来,目送他们离去,钱志国刚刚从家里赶过来,见她靠在门边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慌乱的问道:“萌萌,你……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他一瞬间手忙脚乱起来,不知该怎么是好,像个愣头青。
刘萌萌忽然笑了,似乎想生气,但又摇头:“没什么。”
狄更斯说,人们总是在离开一个地方后,才开始原谅它。
闻绰以前厌恶临县的贫穷,导致他眼中看不见这地方一丝一毫的好处,可如今真的要离开了,忽然开始怀念起从前的一切。
清晨袅袅升起的炊烟,早点摊上味道醇厚的豆浆,还有夕阳西下时,天边炫目的彩霞和飞扬的床单,那种宁静且喧嚣的日子。
伴随着渐升的太阳,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临县也离他们越来越远,被遥遥的落在身后,成为一个黑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白杨一直在透过车窗看向远去的建筑,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地方,料想心中总是惶恐不安的,他跟着闻绰离开,在旁人眼中无疑是一场赌注,就如三婶所说,万一闻绰不要他了,人生地不熟的,他该怎么活?
司机在专心致志的开车,闻绰不敢做太放肆的动作,只是暗地里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低声道:“以后有机会回来的。”
临县已经远去,白杨闻言坐直身体,不再往后看,他低头,和闻绰十指相扣,然后悄悄攥紧。
也许是从未经过这么漫长的旅途,上车后,白杨靠着椅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只那只手仍紧紧牵着,不肯放松半分,闻绰掏出手机,浏览着之前网上看好的出租房,和中介客服商谈着细节,单手打字也飞快。
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买房,但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这次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靠上辈子寄予希望的闻家。
清早出发,晚上九点才堪堪抵达z市,高楼耸立,车水马龙,无数霓虹灯在夜幕中亮起,实实在在的不夜城,精致华美的商场店门大开,行人络绎不绝,有着不逊于白日的热闹,闻绰和白杨身处街头,带着行李箱,一看就是异乡人。
车站旁边就是商业广场,正中央有背着吉他的街唱歌手,女生甜美的声音通过音箱传了很远,闻绰侧耳倾听片刻,才发现是一首《最初的梦想》。
……
“如果骄傲没被现实大海冷冷拍下,
又怎会懂得要多努力,
才走得到远方,
如果梦想不曾坠落悬崖千钧一发,
又怎会晓得执着的人,拥有隐形翅膀……”
……
临县没有这样的街头艺人,白杨听的很入神,同时又紧攥着闻绰的胳膊寸步不离,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头发未经染烫,是最干净自然的黑色,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起来有些许冷漠,隐隐游离在人群之外。
也许是难得见到气质这么干净的少年,旁边有两个玩cos的女生正在用手机偷拍他,白杨察觉到,侧身往闻绰背后躲了躲,闻绰关掉手机地图,下意识抬头看去:“怎么了?”
那两个偷拍的女生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帅哥,身高腿长,五官风流俊美,不逊明星分毫,只差捂心尖叫了。
闻绰见状了然,拉着白杨的手往最近的旅馆走去,笑着解释道:“那两个小姑娘看你长的好看。”
z市太大了,一眼望不到尽头,身处这样的环境,人会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渺小,白杨看见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很多寻人启事,不知道为什么就入了神,连闻绰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闻绰用手机预定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和白杨拎包入住,打算明天就去看房,在临县逼仄破旧的筒子楼里住久了,乍然换到装修精致的酒店套房,二人都还有些不适应。
闻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舒服得不愿意起来,好半晌才磨磨蹭蹭的起身洗澡,结果发现酒店床头柜里有赠送的某样东西,不由得挑了挑眉。
白杨觉得那个东西有点眼熟,迷茫的眨了眨眼,黑色的眸子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懵懂。
定的是情侣套间,白色的床单上还用玫瑰花瓣铺撒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心,闻绰把被子抖了两下,花瓣瞬间落了一地,无端旖旎。
闻绰撕开包装,忽然伸手把白杨从床边拉起来抵在墙上,微微偏头,唇角微勾,多了几分暗沉的风流,挑眉询问道:“做完再洗?”
白杨闻言,乖乖脱掉了毛衣,然后伸手抱住闻绰,纤细的双腿主动圈住他劲瘦的腰身,眼睑颤抖,呼吸迷乱。
闻绰见他眼尾泛红,偏偏神情淡然,控制不住俯身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深红渐紫的吻痕,然后哑声问道:“这次痛吗?”
白杨说不出来话,只能费劲的摇头。
闻绰又问:“舒服吗?”
白杨望着他,依旧不说话,只用小腿内侧缓缓摩挲着闻绰的后腰,在尾椎骨撩起一阵骚痒,闻绰呼吸乱了一瞬,本就浅薄的自控力瞬间溃不成军。
他竭力向衣柜贴近,然后白杨一向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破裂。
墙上的欧式挂钟停停走走,时间已然不早,但二人今天在车上都睡了许久,并不觉得困倦。
白杨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大腿内侧因外界的刺激,仍在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他天生肤白,瞳黑,此刻眼尾那一抹糜烂的红就成了全身上下唯一的艳色。
闻绰把人弄哭了才肯住手,关掉灯,跟着躺在一旁,只留了一盏床头灯,暖调的光晕打在白杨身上,过于苍白的肌肤终于多了一些温润感。
白杨微微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莫名的,闻绰感觉自己魂都被勾走了,他靠过去,抵着白杨的额头,低声道:“我想亲你……”
白杨垂眼,莫名看出几分纵容与宠溺,然后伸出一条吻痕遍布的胳膊,把闻绰抱在了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舌尖四处游走,双腿像蛇一样,缓缓缠住他的腰身。
闻绰发现他全身被自己亲的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最后转而去舔舐那片殷红的唇,声音沙哑,实话实说:“有时候,特别想吃了你。”
白杨身上有一种很勾人的冷漠气质,那种单纯不自知的诱惑,实在要命。
白杨静静的伏在他身上,闻言伸出指尖,在闻绰那双潋滟的眼眸隔空滑过,最后又重新窝进他的怀里,倦懒的蹭了蹭,闭眼低声道:“……只让你吃。”
初来新环境,他们都不大睡得着,闻绰习惯了熬夜,就更是闭不上眼,最后打开电视,投放了一部评分颇高的电影。
一位智力有问题的妈妈,孤身在大城市寻找被拐卖的女儿,期间认识了隔壁泼辣的大婶,还有麻将馆爱出老千的赌鬼,三个人凑出一场闹剧,讲述了小人物的悲欢喜乐。
闻绰不知道为什么,看的很认真,屏幕里,女主人公在街上发现一名长得很像她女儿的姑娘,傻傻跟了一路,拉着她的手一个劲道:“走,妈带你回家,回家……”
“神经病吧!谁是你女儿,哎呦来人呐!这里有疯子啊!”
姑娘吓了大跳,一个劲的咬她推她,女主人公就是不松手,最后警察来了,她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狼狈的坐在地上,一瞬间木然且怔愣。
这部电影喜泪掺杂,女主人公捡过垃圾,睡过桥洞,被人骗过钱,还差点被抢劫,最后终于在众人的帮助下寻找到了走失的女儿,并且在城市安家落户。
那股子执拗认真的劲让闻绰莫名感觉很像白杨,他关掉电视,忽然感觉胳膊有些凉意,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白杨低着头,像是哭了。
“怎么了?”闻绰伸手给他拭去泪水,轻声问道:“是不是电影有些惨,看哭了?”
白杨把脸埋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闻绰解释道:“没关系,后来母亲把女儿找回来了。”
只要回来了,一切就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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