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经起了风,刮的窗户直响。
叶卓华指了指外头,“这么冷的天?”
其实,他与顾夭夭彼此心里都明白,布珍公主的事并没有那么好解决,毕竟是别国公主,不是说什么阿猫阿狗的,不若,何至于将顾明辰为难至此。
这般过去,无非就是尽自己所能,祝顾明辰一臂之力,至于成不成也都说不准。
毕竟,他们不是顾明辰,也替顾明辰做不了任何决定,底线这东西还是得顾明辰自己把握。
顾夭夭顺着叶卓华手指的地方,“你多穿点不就成了?”
都还没入冬,何至于矫情到这般地方。
叶卓华无奈的摇头,罢了,与顾夭夭计较这些,完全是在给自己添堵。
“一会儿我便去,既让我办事,总得赏我口茶喝吧?”毕竟,自己在外头站了那么长时间,嘴唇都干裂了,怎么也得让自己缓缓。
顾夭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喝吧喝吧,真是麻烦。”
而后,都不愿意陪着叶卓华坐着,拢了拢衣服,直接开门出去。
叶卓华瞪着眼睛,就那么眼瞅着顾夭夭的背影,恨不得瞅出一个洞来。
顾夭夭还与之前一般,头都不回的。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顾夭夭满眼都是笑意,“去吩咐小厨房,准备点冰糖雪梨水。”
这个季节,风大天干,叶卓华在外头站了那般长的时间,怕是嗓子都会不舒服,顾夭夭特意交代夏柳一句。
只是,总不想让叶卓华知晓,免得这人,得意忘形。
交代完之后,顾夭夭直接带人去老太太屋里坐会儿。
老太太如今越来越睡不得长觉,这会儿估摸已经起来了。
叶卓华得了冰糖雪梨水自是欢喜的,可一打听,小厨房说是顾家安排的,而且顾夭夭早就不在院中了,叶卓华的心就像是这院外的枯草一般,被吹的瞧不出当初的样子。
不过,叶卓华到底没先去驿馆,等顾夭夭回来,自又要说要陪着顾夭夭一起回府,不然,让顾夭夭瞧着旁人,成双入对,她自己形影单只,总会难受。
这般理由,顾夭夭自不赞同,这是自己的姐姐与姐夫,瞧着他们恩爱,自己替顾明慧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难受?
不过人既然没走,也不差这会儿时间了,顾夭夭便由着叶卓华将自己送回去。
等到了叶家门外,叶卓华倒是知道轻重,没跟着顾夭夭进去,将人放下马车,便领着周生他们朝驿馆走去。
驿馆内,耶齐王子得了消息,脸色及差。
对于叶卓华他自是不想见的,可人已经在外头了,他避而不见总是不好的,且,日后少不得要多接触,只能将人带进来了。
还是同样的屋子,只是这一次,耶齐王子再也没提,这大佑的茶水到底好不好的事。
“不是说,刑部要避嫌?怎么叶大人还过来,莫不是想要承认那火与你有关?”只是,耶齐王子总是忍不住,讽刺叶卓华两句。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案子还是没有定论。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纵火案,偏偏成了无头公案。
叶卓华低头轻笑,“本官以为,殿下已经知晓,如何与下官说话。”
啪!
耶齐自认在突厥算是有好的耐性,可眼前的叶卓华,总能让他,失控。
“叶尚书,你莫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臣始终是臣。
叶卓华抬头轻轻的挑眉,看着耶齐王子恼怒的表情,拎起茶壶干脆将耶齐王子跟前的茶杯填满,“王子火大的很。”
不等耶齐王子说话,叶卓华继续说道,“我听闻王子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想必,也不会信任这样的人,真能与突厥交好。”
为君者,自不能被美色所诱,如今,他们心里都有数,怕是对方以违背了阴阳之法。
若是做的悄无声息也就罢了,偏偏闹的满城风雨。
现在只是个太子,还不是君王,便敢这般无所顾忌,若他日真的荣登大宝,不知又会是如何场景?
耶齐王子端起茶杯,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么些日子了,他始终没有学会,品茶。
“那不正合我的意思?叶大人大概忘了,我是你们的敌人。”耶齐王子将茶杯放下,定定的看着叶卓华。
现在是两国交好,不过是因为旗鼓相当。
若是哪国出现劣势,另一方便会化身吃人的饿狼,将对方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听了耶齐王子的话,叶卓华不由笑出声音来,“是吗,若真是这般,您,还在这里做什么?”
直接准备,整军进攻便是了。
到时候攻下京城,所有大佑人都成了他们的阶下之囚,何至于现在,布珍公主求而不得,届时,直接绑了顾明辰洞房,又如何不可?
还不是因为,突厥没有这个实力!
他们骁勇善战又如何,圣上现在虽然糊涂了,可年轻的时候,励精图治创下了大佑盛世,一个太子,怎么也不能,动摇了大佑根本。
自来,朝堂灭亡,那都是因为昏君无能,佞臣当道,毕竟现在,还差一点。
既然不能打,那就只能和。
可现在,耶齐王子又不能和。
不只是他发现了太子的秘密,就算没有,文候为如韵郡主寻的那一方好去处,也足够让太子动怒。
耶齐王子自也想到这一点,“文候,是你派去的?”
这京城谁人不知,文候已经被华夫人软禁,怎么能突然出现在太子的跟前。
叶卓华听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下官哪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华夫人眼皮底下,耍这花样!”
尤其,他一个外男,怎会与华夫人有交情,入的了侯府?
耶齐王子的眼眯了起来,顾夭夭让布珍回来问问,看看自己会不会为了布珍,与叶家撕破脸。
那有恃无恐的样子,耶齐王子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不过,他总是以为,定然是叶卓华交代了什么,而后与顾夭夭提起的。
却没有想到,竟是顾夭夭亲自出面。
是了,顾夭夭是朝廷命妇,总能拜见华夫人,出入侯府。
这是,逼自己站队?
若想要与大佑交好,自然是要与大佑未来真正的君王有交情,而现在,似乎他没的选择。
布珍公主与顾夭夭有过节,可此刻,布珍公主对上顾夭夭,总是输了。
于国,布珍公主不占任何优势,于私,一个异国公主,还能将人家诰命夫人如何了?
看耶齐王子已经明白了,叶卓华将茶杯放下,“王子是不知晓,我家夫人精明的很,连我都不敢惹,更何况是旁人了。”
耶齐王子看着叶卓华骄傲的样子,好像,惧内是多么光荣的事。
而且,明明是箭弩拔张的气氛,怎么提到了顾夭夭,叶卓华面上的笑容,都比之前要真诚多了。
“王子还没有娶亲吧?”突然,叶卓华转移了话题。
“自然。”耶齐王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两国既然准备联姻,他的事情大佑尚书如何会不知晓?
问的,都是一些废话。
可叶卓华却并没有在乎耶齐王子的态度,只由衷的感叹了句,“等王子成亲,便知晓这成亲的好处。”
而后拍了拍手,屋门打开,进来了十个,身形健壮的男子。
“这是我为公主殿下,精挑细选的礼物。”侧头看向耶齐王子,轻声解释了句。
“放肆!”耶齐王子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面容,此刻又沉了下来。
无论是在大佑还是突厥,公主养面首的事,都会被人不齿。
更何况,布珍公主还未成亲,这便是在羞辱她。
叶卓华面无表情的整了整衣服,而后缓缓的站了起来,“顾侍郎已经娶妻,无论是继室还是平妻,都配不上公主之尊,更何况,这两个位分,顾侍郎都不愿意给。”
那便是,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只能为妾。
无论最后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提出来了,便是对公主的羞辱。
这世上好儿郎千千万万,便是布珍公主有半分傲骨,当远离顾明辰。
明日早朝,怕是顾明辰就会说出来,他的想法。
他提前过来敲打一番,便是让布珍公主见好就收,免得到时候两边闹的,无法收场。
太子,究竟还不是皇帝,没那么大权力,用抗旨不尊的法子,灭了顾家的门。
“天色已晚,下官便不叨扰王子歇息了。”话既然带到,叶卓华自是要赶紧离开。
还是回屋子,抱着顾夭夭歇息,让人欢喜。
叶卓华走后,他送来的男人,还在屋里待着,“还不赶紧滚!”耶齐冲着那些人,怒吼了一声。
待屋子里安静下来,耶齐王子重新坐回自己的屋子,“你都听见了?”
叶卓华过来的时候,耶齐王子便让人领着布珍公主从偏殿里听着。
今日顾明慧回门,叶卓华自然会去顾家的,他今日过来,耶齐王子自都猜到了定然是顾明辰说了什么。
布珍公主从暗处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王兄,我要见他。”布珍公主怎么也想不明白,顾明辰为何就厌恶自己到如斯地步。
堂堂一国公主,给他一个小小的侍郎为妾,提出这话,该是与自己有多大的仇怨?
耶齐王子无奈的叹息,此刻也只能说一声,“好。”
原本,耶齐王子自然不同意这门亲事的,甚至已经准备将布珍公主送回突厥了,可布珍公主就非顾明辰不可。
见耶齐王子不点头,直接从茶楼上往下跳。
若非耶齐王子反应快,拽住了布珍公主的胳膊,不若她真的直接掉江里面,喂鱼了。
当时,吓的耶齐王子一身的冷汗,比起命来,其他的自不值一提了。
平妻就平妻吧,若是成亲后顾明辰发现了布珍公主的好,便也就罢了,若是让布珍公主伤心,那就将布珍公主接回去。
左右,突厥公主不愁嫁。
就算不嫁人,自己偌大的王宫,怎还会没有自己王妹,一席之地?
只是没想到,就连平妻顾明辰都不愿意。
布珍自己亲耳听见的,让她见一见顾明辰,死心也好。
另一边,顾明辰沐浴回来,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不同,手很用力的握紧轮车。
只是,没想到从屏风后头出来的,竟然是布珍公主。
顾明辰脸上带着几分嘲弄,“突厥风情,着实让下官大开眼见。”
这是,逼婚不成,直接自荐枕席了?
“突厥公主,就这般,缺男人?”顾明辰后头,紧接着又加了一句。
布珍的脸黑的吓人,“是有如何?外头都是我王兄的人,今夜便是我将你睡了,你又能奈我何?”
闹着让自己负责吗?这不正好遂了自己的心意了?
再说了,他一个男人敢闹吗?
不觉得被女人强了,丢人?
看着布珍一步步的靠近,顾明辰轮车慢慢的往后退,直到碰到屋门,避不可避,才抬头看着布珍公主,“自甘下贱?”
这话,一句比一句毒。
布珍公主险些挂不住,手,用力的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让痛感帮助自己,保持冷静。
“你就只会逞口舌之能?顾大人该明白,若是本公主执意嫁给你,任何人都没法子帮你。”这种事,从出生就注定了,布珍公主便就该,高人一等。
顾明辰冷笑一声,“所以,你要入我顾门为妾?”
看布珍公主不吱声了,顾明辰撑着身子站起来,可到底腿用不上力气,直接倒在地上。
布珍公主伸手想要将顾明辰扶起来,却被顾明辰一把打开了。
“公主殿下怕不知晓,我不过是庶出,我的生母名不见经传不过是个低下的妾氏。我不擅长射箭,不擅长蹴鞠。”
那些世家公子会的东西,顾明辰都不会。
张氏会装模装样的请人陪他玩,可是,也只是做做样子,没两日便说自己没兴趣,将人打发了。
顾明辰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今日还有人将笔仍在我的脸上,我年纪轻轻主掌吏部,却没有威望。”
今日,人家都说,世人皆道顾明辰公正廉洁,都不袒护六亲,可现在却成了整个吏部因为妹妹寻得好夫婿,最徇私的人。
他亦,没有那么狠的心。
也问过叶卓华,如何处置官场上的事,那一个除了二字,与他到底重了些。
而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腿,“你瞧瞧我,废人一个,一身狼藉,公主到底还能看上下官哪一点,下官一定改。”
布珍公主知晓,顾明辰出生不好,可听他这般说,心总比之前还要疼。
顾明辰不知晓,布珍公主见他第一面的时候,他便在落泪,所以,布珍公主一点都不在乎,所有的不堪。
只有心疼。
看布珍公主久久不语,顾明辰继续说道,“更何况,我的心里只有我的妻子,而且,永远只有她一个。”
这般的男人,就是顾明辰自己都不觉得,有哪一点,值得动心的。
布珍公主抹了一下眼角,将挂在上头的泪擦掉,而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顾明辰,“你瞧瞧本公主,从小人衣食无忧,骑马射箭无不精通,我是天上的骄阳,生来就该受万人敬仰,可是,竟然有人,对骄阳以背,本公主如何能忍?”
而后低头,不顾顾明辰的拒绝,执意将他的衣服整理妥当。
唇间,才露出一丝笑容来,“瞧瞧,本公主看上的人,管他狼狈或者光鲜,我只要这个男人是我的。”
而后定定的看着顾明辰,“妻也好妾也罢,你觉得,骄阳会在乎吗?”
或许有乌云蔽日的时候,可永远无法,挡住她的光芒。
而后,在顾明辰的注目下,开门,就那般,大摇大摆的离开。
顾明辰侧身,看着布珍公主站在院子中间,而后由突厥人接应,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顾明辰恼的一拳头锤在地上,此刻却只有一句话应景,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他从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子。
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便就这么没皮没脸的过来,着实让人怀疑,突厥人就这么,民风开放?
布珍公主离开顾家后,被下头的人迎回了驿站。
“如何?”耶齐王子一直等着她,见她脸上不善,以为,该是对顾明辰死心了。
“王兄,我决定了,我可以为妾。”声音平和,仿佛这是在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你!”耶齐王子当下便恼了,公主为妾,荒唐!
可想到布珍公主寻死的事,硬生生的将脾气给压了下来,“你真的清楚,你在说什么?”
嫁给个侍郎也就算了,平妻也忍了,现在做个妾?说句难听的,若是这事成了,阿史那族列祖列宗都会被她气的从地下翻出来。
“王兄。”布珍公主低低的唤了一声,“我生来便得父汗的看中,我是咱们兄妹几人中活的最恣意的,我见过千千万万的讨好,遇过万万千千的奉承,可我始终不知道,何为爱人?”
作为皇家公主,无论是大佑还是突厥,其实婚事都不由自己,只有布珍公主,可汗给了她自己挑选夫婿的恩宠。
她是最尊贵的公主,不必为家族分忧,不必联姻,所以,只求轰轰烈烈的爱一场。
而顾明辰,她从见的第一面,便想,拉起那个男人的手。
“身为阿史那族,从出生便有人为我撑起了一片天,所以,我的夫君不需要多么强大。”甚至,卑微也成。
布珍公主说到这,抬头冲着耶齐王子一笑,“王兄,我知道你志在高位,若我得了顾侍郎的心,于你只有好处。若我失败,你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王妹。”
有些话,她不愿意说的这么直白,可身在王族,不说,并不代表自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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