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日,为何大军不动,而是拒收军营?”大帐中,何可纲看着祖大寿怒声问道。
这里只有四个人,分辨是祖大寿和吴襄,他们两人是军中主将,还有两人则是他们的副手,何可纲和朱梅。
这是整个关宁铁骑中地位最高的四个人了,而何可纲和朱梅说是副将,但手底下也有自己的家丁家将,兵力不少,而且副将本身就是朝廷设置牵制主将的,因此何可纲地位很高,仅次于祖大寿和吴襄。
女真连续攻打了三天的城池,然而关宁铁骑却无动于衷,在城外待了三天,什么动作都没有,甚至就连牵制女真游骑都没去办。
何可纲每次去问,都被搪塞而回,于是今天,他再也忍不住,趁着这个机会,怒问祖大寿。
“非是不动,而是待机而动。”祖大寿再次说道,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然而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三天,何可纲完全不信。
“好,待机而动!”何可纲脸色发狠,冷冷道,“那我问你,三日前的晚上,女真夜袭遵化,为何不没有人发现,女真夜袭大军就是从南门进攻的,大营周围日夜都有探马夜不收,为何没有发现敌人踪影?”
说完,他转向看着吴襄,不善道,“吴襄,当日晚上是你值守,你来说说看,为何无人发现女真借道的事?”
他死死的盯着吴襄,不放过对方任何动作,气急之下,他已经不在乎什么尊卑了,就连对吴襄,也是直呼其名。
“当日是夜晚,女真行踪又过于隐秘,没发现也是正常的。”吴襄慢慢道,他们在军中有绝对优势,无需担心。
只是何可纲在他们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这家伙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
“你如此搪塞,可是将视陛下圣旨如同无物吗?”何可纲大怒,他们接到调令,就是协同防守女真。
尽管不是兵部调令,也不是有管辖他们权力的文官的公文,但皇帝的圣旨,依然有效力,如今关宁铁骑毫无作为,显然是在阳奉阴违。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不要吵了。”朱梅眼看何可纲有些失态,怕他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连忙劝道。
“朱梅,你是如此吗?”何可纲质问道。
“你这......”朱梅看着对方,有些恨铁不成钢,就你忠诚,有些事情,明显不能当着面问啊。
“一丘之貉!”何可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转身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我去劝劝他!”朱梅看着剩下的两人抱歉道,然后就追了出去。
祖大寿看着不断荡漾的布制帐门,默默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来,我们的所做作为,已经引起了军中一些人的不满!”吴襄叹气道。
这两万关宁铁骑是他们立身之本,然而关宁铁骑并不是他们一人的,而是一个组合的势力,他们虽然占据优势,但其他人也不可小觑,并不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
吴襄他们做的事,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有时候并不是所有事一定要确凿才能确定的,通过一些迹象和行动,也能肯定一个人的目的。
很显然,一些还比较忠诚皇帝,并不想投靠女真的将领,联合起来,找到了何可纲,今日的爆发,只是一个矛盾的凸显罢了。
这些吴襄看的明白,祖大寿自然也明白,现在他思索的就是这些,显而易见,关宁铁骑内部分裂成了两派,而他们就是造成这种分裂的推手。
能解决这种分裂的,也只有他们。
祖大寿想的就是,到底要不要解决这种分裂。
“你还想着大明吗,现在我们可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就凭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皇帝不杀你都是开恩了。”似乎看出了祖大寿在想什么,吴襄直接揭破他。
“我们,没有退路了。”他冷冷道,往日和气如同面团的气质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戾。
“是啊,我们没机会了。”祖大寿叹气,他眼中的迷茫混乱,此时全部消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和决断。
看着祖大寿在这种表情,吴襄面露欣慰之色。
而这时,忽然他的一个心腹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信封,只是一看上面的密封,吴襄就知道在,这是黄太吉送来的。
他接过来拆开一看,顿时脸色微变。
“黄太吉怎么说?”祖大寿问道,看着信封,他也知道了这封信是从何处而来的。
“女真要放弃遵化,袭击其他地方,最后.....”说到这,吴襄顿住了。
“最后如何?”祖大寿皱眉问。
“最后....攻打京师!”吴襄一字一顿回答。
“攻打京师?!!”祖大寿也是一惊,心脏立刻砰砰砰的剧烈跳起来。
这可是一件天大的事啊,不比他们挟持皇帝小。
除了也先那一次,大明京师很少遇险,这次若是让黄太吉过去,绝对会震动天下九州。
“他要我们做什么?”祖大寿努力镇定的问道。既然发了书信过来,肯定是有事情要他们配合。
“演戏,当他们击溃围杀皇帝身边的军队是,我们就冲杀过去,将皇帝救走,如此.....”吴襄有些阴阴的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祖大寿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在救命之恩面前,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并不重要了,况且他们掌握着军队,皇帝落入他们手中,就是一傀儡,可以进行之前的计划了。
然而,从这封信中,祖大寿看到了更多。
“他们这是借着奔袭京师的名头,使乾圣的军队出城,而后在城外野战歼灭他们!”祖大寿看穿了黄太吉的意图。
然而看穿了也没用,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他们何时行动?”祖大寿想了想后问道。
“明日清晨拔营。”
“那我们也走,以侦查敌情,防备女真祸害地方百姓的名义出发,跟着女真人一起走?”
“一起走,这不是坐实了我们和女真勾结的事吗?”吴襄吃惊的问道。
“糊涂,若是不走,我们的死期就到了。”祖大寿慢慢弄分析道,“女真一旦离去,陛下必然要收编,介时冲突无法避免。”
吴襄明白了,没有了外敌,就是内讧的时候,关宁铁骑可是一支很精锐的骑兵部队,皇帝不可能不眼红,而偏偏,他们两人并没有抵挡的能力,大义之下,并无多少人会跟着他们,何况还有何可纲之流在内部反对。
和皇帝对着干,他们毫无胜算。
“也罢,坐实就坐实吧,先离开再说。”吴襄最终只能无奈同意。
坐实勾结的罪名,总比当场死掉要好,拖延一阵没准会有转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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