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怎么一夜之间,突然冒出了这么多的叛乱?”朱由检将奏折一把摔在地上,满脸的恼火!
“福建巡抚之前不是说快平定了吗?怎么一夜之间又啸聚上万人,还开始攻洲掠县,还有着广东,也是如此,前几次的奏折还在兵部存着呢,现在呢,居然要求援,朕哪里去给他援兵?”
徐光启走过去,弯腰将奏折捡起来,拍了拍,交给了过来的曹化淳,曹化淳转身将奏折放回了案几上。
“首辅,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由检怒气冲冲的看着徐光启。
“陛下自己心里不是清楚吗?”徐光启平静的回答道。
“是啊,朕心里清楚!”朱由检突然泄气的说道,然后脸色又再度涨红,“但朕想不到这些家伙这么无耻,阻扰清查田地,抗税,不配合工作也就罢了,竟然胆敢掀起叛乱,该杀,都该杀!”
东厂和锦衣卫都不是吃干饭的,这多达数十次的叛乱,大部分都是有当地大家族暗中支持的,只是有的较为清晰,有的比较模糊罢了。
“陛下都知道了,何必还如此动怒!”徐光启依然不急不缓的说着,会有目前这个局面,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各处来到如此凶猛,而且时机似乎经过挑选,在张采大肆宣扬支持西学之后才露头。
这就显得,似乎是因为西学大肆传播,动摇了儒教学说而导致的,虽然这两者间的牵扯很牵强,但就是会有人将之联系起来,然后强硬的套上因果关系,偏偏相信和支持的人还不少。
“朕不是气那些暗中支持的士绅,而是气那些巡抚,坐拥大笔钱粮,竟然无法平定叛乱,他们不是有抚标吗,为何坐困愁城?”朱由检语气依然很不友善。
“陕西没有叛乱,山西没有,河北没有,江苏没有,台湾也没有。”徐光启冷静的说道。
“除了这个五个地方外,其他地方都有叛乱,而且,江苏不是没有,只是被平定了而已。”朱由检满脸不爽。
“江苏有杨嗣昌,有徐弘基坐镇,纵然有叛乱,也被他们平定了,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两人。”徐光启剖析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巡抚不可靠?”朱由检猛然一顿,似有所觉的说道。以上几个省份的巡抚都是新近派出去的,并不是地方伦转身升迁而来。
“并非如此!”徐光启有些诧异的看向皇帝,不明白皇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个官职改革之前,巡抚都是中央特派的,而不是地方官,直到改制后才是上如此,纳入了升迁轮转的体系。
“这几个地方,多是有大兵驻扎,地方不敢叛乱,纵有小乱,旋即就灭,无法坐大!就算是江苏省,也有徐弘基一万大军,虽然比较懒,但敢战之士也有千多人,平定叛乱足够了。而台湾则是地处海外,且无地主士绅,土地制度也不同,都是官府所有,百姓只有租佃权。”徐光启将这几个平静的地方一一分析了下。
“倒也的确如此。”朱由检沉思道,旋即,他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跑题了,立马道,“此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诸位有何应对之策?”
说完,他的目光扫视了下其他两人,钱龙锡和熊文灿。
“陛下,老臣以为,兹事体大,臣等无无法决断,当召开朝会,让群臣商议!”钱龙锡立刻抢在其他两人前回答。
“不可,若群臣讨论,则清查田亩之事则功亏一篑!”熊文灿一听,立马坐不住了,赶忙反对。
得益于北直隶的经验,这次整个全国清查田亩,核正田税的事情,就是熊文灿负责,在他的强压下,目前给的都有不同的进展,偶有个别地方掉队,也能追赶上来,眼看着一年之后,就将大功告成,他怎么可能让之停顿呢!
士绅一体纳粮制度,很多人都是反对的,尽管没有明面上说,但私底下的言论不断,不仅熊文灿知道,皇帝也知道,因此这种事从来没有在大朝会上讨论过,而是内阁之间开会讨论,通过就行。
一旦这次就盗匪蜂拥的事情讨论,则必然归罪于田税,到时候他的工作不得不停止。
“如今天下皆反,熊大人可有解决之策?不若合众人之力,商议解决的正道。”钱龙锡瞥了眼熊文灿道,一副出了大事你担待起吗的样子。
“你......钱稚文,你的屁股是越来越歪了,现在还是这种言论,你是不是想让新政毁于一旦?依我看,这次叛乱四起,你的责任很大,天下这么多巡抚中,又不说是你暗中影响安排的,没有他们的不作为,不可能乱到这种程度。”
“你看看这四川巡抚的奏折,井盐盐工叛乱,无法产盐。杨一鹏是你的人吧,上次就像成立盐业公司,控制井盐,被驳回去了,结果这次盐工就叛乱,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熊文灿言辞犀利,盯着钱龙锡冷冷道。
有些事情,皇帝高高在上,可能看的不够清楚,但是深处其中的熊文灿却是知道的,钱龙锡的小动作不断,一直在影响各地巡抚的任命。
本来身为宰辅,要安插些人手也正常,熊文灿也见怪不怪,但他却不能来毁了自己的政绩。既然你想毁了我的政绩,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管钱龙锡有没有参与其中,有没有这种意图,反正这个帽子给他扣定了。
“你胡说八道!”钱龙锡立刻大怒,此时皇帝正是盛怒之中,若是被坐实,他绝对不好过,很可能挺不到明年年底换届了。
虽然宰辅五年一任,没有大事不换,但他若暗中参与挑动天下叛乱,甚至坐视不理,任由叛贼壮大,绝对不属于不更换的序列。
然而,最让钱龙锡担心的是,皇帝果真看了过来,以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陛下,老臣是安插了些人,但这都是些乡党求过来的,老臣绝无二心,也决无不忠之处。”钱龙锡立刻辩解道。
看着满脸真诚的钱龙锡,朱由检的确有些犹豫,钱龙锡代表了某些利益集团他是知道的,但多是江南工商之类的,要说土地,真的不涉及多少,从常理来说,不会参与其中。
但有时候常理也不准的。不过,此时也不是算账的时候,内阁人数不够,政务又多,贸然少个人,很多事情就会瘫痪。就算是真的,此刻朱由检也不会处理。
“钱爱卿放心,朕不是听信一面之词的人,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朱由检满脸公正道,然后他又冲着熊文灿道,“熊爱卿,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冤枉一名宰辅的,还不向钱爱卿道歉。”
“是熊某鲁莽了,还望钱大人海涵!”熊文灿平静道,没有证据当然不能指责一名宰辅了,但若是有证据呢?
熊文灿不笨,听出了皇帝暗藏的意思,想要打击钱龙锡,行,拿出具体的证据来。
“无妨,熊大人也是心忧国事,本官不会介意的。”钱龙锡捋着胡须,满脸微笑道。
“不过,陛下,兹事体大,还是召开朝会,共议这盗匪四起之事。”他转过社,又向皇帝提出了这件事。
“不过是区区盗匪,就要召开大朝会,共同商议?”朱由检虽然是反问的语气,但看其神情,就知道是直接拒绝。
开玩笑,朝臣多是利益既得者,他们怎么可能支持,说不得天下这么多盗匪中,就有不少是这些朝臣家中支持的呢。
“可否下诏,着各地兵曹,加强抚标和团练乡勇的征募?”朱由检犹豫的问道,各个巡抚都有抚标,这不属于军队序列,而是归于团练乡勇,在各个县城州府,也有类似的民间组织,和后世的预备役挺像的,目前归兵部掌管。
只是这些乡勇不多,一县之地也不过是两三百人,平常维护治安是够了,但是平叛却不够,朱由检就闲着,是不是将这个数量扩大些。
“不妥,乡勇团练,地主士绅出力良多,此时各省财政宽裕,但也只是省里,县里却不一定有这么多的钱财,到时候一旦数目扩大,恐有不测之祸。”徐光启反对道。
“那该如何是好?”说着,他的眼神忍不住撇了下钱龙锡,却发现对方老神在在,眼睛微闭,竟似乎在闭目眼神,根本没有为眼前的困难而焦虑。
倒是熊文灿,一直在想着策略,只是他不善于军略,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混蛋,故意的吧!”朱由检心头火起,他手头的部队不能轻易动用,得防备着满清,不然直接调集大军南下,这些跳梁小丑何足惧哉!
“陛下,臣以为,不如调遣满桂将军南下平叛!”徐光启突然道。
“嗯?”朱由检立刻惊讶的望过去,他刚否定了这个想法,徐光启却这么说,难道有什么说道吗?
“满将军在辽南,不过是一偏师而已,并无决定性作用,这个效果,东江镇的袁可立也能达到,无须一支精兵一直在此,徒然浪费而已,不如南下平叛,除此之外,还可调借海军南下,海军有刀马兵,皆为精兵锐卒,平叛轻而易举。”
“而且,平定叛乱后,借此机会,可以趁机裁撤各地卫所,建立都督府,此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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