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三月份的时候,天启的玄宫已经修建好,天启帝也就下葬下去。此刻修建的,正是其他部分。
‘中宫案’的牵涉人员全部都发往这里,等到正式判决,这里的所有人都被判处了徒刑,最轻的都有十年,而重的,则是斩监侯,也就是死缓。
斩立决不在这里,他们被关在天牢,今日已经全部斩首。
当消息传到德陵时,尽管这片劳工营地一片悲戚,但隐隐之中,却也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
至少,不用流放三千里,去边疆为奴或者进入教坊司为妓。
听闻皇帝废除了教坊司制度后,很多犯官家眷对天启却恨不起来了,是他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但也是他,避免妇孺落入最后的深渊。
在这里,孩子是同大人一起服刑的,大人能离开,孩子也能离开,或者等这些孩子十六岁成年后,也能离开。
朱由检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连儿童都判刑着。
在整个德陵,除了刑部和工部监管的人员以及工匠外,有三个人最为特殊,他们并不用干什么活。
就连八十多岁的刘昭妃都要感谢针线活或洒扫洗菜等,但这三人却不用干,他们每日只要到德陵前诵读一些祈福的经文即可。
这是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天启后宫纠缠了半辈子的张嫣、客氏、魏忠贤。
在宫中,这三人相互不对付,但在这里,却还能说上两句话,尽管这两句话也是些讽刺,但却比宫中见面就下绊子使钩子来的强。
这一日,三人又祈福完毕,正往回走着,旁边也没人跟着,整个德陵都是一个封禁区域,三个弱女子是跑不出去的。
再加上他们身份特殊,故而官制的较为宽泛,就这么放任着。
“客氏,你那些胎毛胎发还留着呢?”张嫣斜眼看了客氏一眼,这个妇人已经彻底老了。
就在去年,她还能用上风韵犹存几个字,但现在,只有老妪这个词适合她了。
“留个念想罢了,这辈子老身是不打算离开这里了,留着先帝的胎毛胎发,也好睹物思人!”客氏飒然一笑道。
张嫣和她一起倒霉,倒让客氏的很多行为都改变了,没烧了天启的胎毛胎发,而且心态转变的也非常好,是三人中最乐观,最舒心的。
“是啊,咱家老了,这辈子也享受过了,就此终老也是个好事,倒是我们的皇后娘娘,正值青春貌美,能忍受得了这深山中的孤寂?怕不要在先帝陵前,做出些不好的事情。”魏忠贤挑着眉,轻浮道。
他本就是市井浪荡子,说这种话驾轻就熟,只是一句就气的张嫣火冒三丈。
“你个死太监!”张嫣咬牙切齿,愤怒的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太监,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杂家就喜欢你这恨我却又无可奈何我的表情。”魏忠贤尖利的笑了起来。
在宫中,这女人仗着和东林党千丝万缕的联系,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扯了多少后腿,若不是这女人,东林党想动手脚,绝对没那么容易,起码先帝的皇子不会这么接二连三的去世。
不过,落到这种境地,魏忠贤能做的也不多,只能气气对方,算是出口气。
三人一路吵闹着回到了住的笛梵个,却不料这里被大量的人马拱卫起来,打量了一眼那些撑旗掌印的锦衣卫,三人心中一惊,这是皇帝出行的仪仗!
今上来到这里了?
“莫非皇帝接本宫回京?”张嫣略带骐骥道。
她是最雀跃的,怎么来说自己也是正宗的天启皇后,今上的嫡亲嫂子,尽管这个皇后位置已经被剥夺,但这种关系却改变不了。
倒是其他两人,面色各有不同,客氏最为平淡,眼神平静,表情淡然,什么想法也没有,她已经决定在这里陪伴天启度过余生,那她就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再说,她儿子侯国兴也在这里,小孙子也在这里,自己身处这里,和今上总有分香火情,这里的官员不会太为难自己一家,若是自己离开了,那就不好说了。
况且,皇帝不一定是为她而来,没准是旁边这个半百老人。她斜睨了老太监一眼,却见对方脸色变换的极为丰富,如同四川的变脸一般。
三人中,魏忠贤表情最精彩,他的脸色不断变换,眉头时而拧起,时而舒展,心中各种思绪千愁百转,直到查验三人身份的锦衣卫开口,才算是平静下来。
“陛下召见魏忠贤,你等二人在此等候。”锦衣卫说了一声,便带着魏忠贤朝里面而去。
在锦衣卫念出自己的名字后,魏忠贤浑身徒然一抖,心中一震,之后,整个人才平静下来,等锦衣卫转身带路时,他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舌头一卷,牙齿狠狠一咬,一颗类似假牙的东西被他咬碎,合着口水吞了下去。
等做完这些,他才迅速迈步跟上,他的身后,是张嫣失落的咒骂声,以及客氏淡然却蕴含着丝丝别理的眼神。
小屋门前,皇帝负手而立,魏忠贤来后,迅速跪倒,口呼圣上。
“起来吧!”朱由检回身看着魏忠贤。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和魏忠贤近距离接触,登基前不接触是因为害怕,登基后是因为没必要,总之,来到大明三年多了,他竟然没有和魏忠贤说过一句话。
“谢陛下!”魏忠贤站起来,低着头。
看着这个留下了千古大名的太监,朱由检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却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最终,所有话只化成一个问题,“皇兄死时,宫中可有怀着皇兄遗腹子的宫女?”
朱由检仅仅的盯着他,试图看着对方的眼睛,却发现魏忠贤从见他开始,就一直低着头。
“抬起头来!”他皱眉喝道。
魏忠贤缓缓抬头,面容却令朱由检一惊,他的嘴角,竟然有一行血迹留了出来。
他张开满是血沫的嘴巴,带着丝丝笑容说道,“陛下何必再问,是真是假,此时并不重要,如今老奴将死,就让老奴带走这些隐秘吧。”
“陛下天资英武,完成了老奴和先帝想干却没干成的事,如今朝局稳定,新军正在操练,以老奴观之,建奴被灭,指日可待。陛下如此功绩,相信先帝泉下有知,也会欣慰有加,不会怪罪陛下的。”
说完这番话,魏忠贤就双腿一软,缓缓倒在地上。
他死了,死时很安详,嘴角还挂着笑容。
只是,原地却留下个暴躁的朱由检,他在心中怒吼道,“该死的,崇祯到底干了些什么!!!”
呱!
乌鸦惊飞,却无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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