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恐怖灵异 > 方格玻璃 > 第八十八章

从外婆家回去后,杨继沉在墨城待了几天就去了北城,他去的那天雪花都融的差不多了,路面湿漉又光亮,泥土里透出早春的气息,但依旧冷的人手指骨发红。

        江珃把他送到了机场,同行的还有季芸仙和张嘉凯。

        意外的喜事,张嘉凯也被入选了国家队。说实话,张嘉凯的实力不差,可能和杨继沉比起来逊色一点,但和其他人比,已经是绰绰有余,他喜欢赛车,努力上进,也算圆了自己一个梦。

        为此,张嘉凯把银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还剃短了,干干净净的模样像是要去当兵。

        江珃和杨继沉不似他俩,在机场里搂搂抱抱,亲吻相拥,就差给拉个遮羞布了。

        季芸仙是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有什么做什么,搂着张嘉凯的脖子亲个不停,说什么要每天一个电话,两天一张照片,不许看别的女人,不许不想她。

        张嘉凯一直宠她,说什么都是好。

        不过他们之间的气氛还是有点微妙的,可能都心知肚明,季芸仙大二一开学就得去澳大利亚,她父母已经做主了,她再倔也反抗不了。

        这样阴差阳错的,虽然张嘉凯不用去日本,但两个人都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只能强颜欢笑的在道别。

        江珃目光从他们身上流转回来,抬头看向杨继沉,说:“你也得多和我联系啊,虽然要去日本,可能话费什么的比较贵,但你不能不舍得,你要知道,追我的人其实挺多的。”

        “那你报几个名字给我听听。”

        “……”

        追江珃的大有人在,但她对这方面不关心不在意,连那些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别说名字了。她陷入一段感情的时候有点封闭自己,她只看得到他,不会想和其他男生多言语,这也让她这个副班长当的有点不称职。

        徐单她们还嘲笑她,说她是围绕着地球转的月亮,还好她还会自转,不然哪天地球爆炸了她也得跟着爆炸。

        江珃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把他看的这样重了,好像他是她的全部一样。

        她和朋友说起他的时候眼神都是不一样的,这是徐单她们告诉她的。

        徐单说:“因为你崇拜他,你在追逐他,他永远是你向往的英雄,这样的爱情关系很好。”

        徐单说的对,她崇拜他,从而滋生出爱情,一种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爱情。

        江珃拉过他的手,他还把那红绳戴手上,洗澡睡觉都不摘,一转眼已经半年多了,江珃摸了摸红绳上的小挂物。

        她说:“你一个人去日本,别让民族情怀冲昏了头脑,别再那么晚睡了,好好训练。”

        江珃踮脚,贴在他耳边说:“回来了,要交粮的,一定保持身体健康。”

        杨继沉牵住她的手,有意无意的捏她的手指骨,他狭眸微挑,笑着说:“二十岁的小姑娘就这么饥渴了?嗯?还是……我活儿太好了?”

        江珃虽然还会害羞,但她会假装不害羞了。

        她眼珠子转着,厚脸皮道:“勉强用用吧,总不可能比阿宾的还厉害吧。”

        杨继沉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得还有点肚子疼,他揉她脑袋,“行了,总这么傻乎乎的,我说什么你就是什么,还真看。”

        “我也就翻了几页而已,我才不是你呢。”江珃看了眼手表,说:“快进去吧,快检票了。”

        杨继沉行李都托运了,身上也没包,孑然一身,他揉江珃脑袋的手渐渐移到她脸颊上。

        杨继沉还真有点不舍得,他和江珃似乎也没有处很长时间。

        他说:“待三月就回来了,到时候会先去浙州的,会提前和你联系好。自己一个人在那边也多当心着点,总归是异地一人,没人在身边,缺什么和我说。”

        江珃点头,“我已经和辅导员说好了,这学期住外面,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啊。”

        杨继沉有几秒的怔愣,但转瞬即逝,他由衷的笑着。

        虽然依然那样轻佻说:“行啊,等我回来,好好伺候你,二十岁的小饿狼。”

        他要转身走了,江珃又拉住他,甜蜜蜜的望着他,小声的说:“老公,再见。”

        杨继沉看了她几眼,舌尖抵着腮帮子,随后弯腰低头吻了她。

        那边的季芸仙关键时刻很果断,一脚把张嘉凯踹进去,“走吧走吧,婆婆妈妈的。”

        两个男人随着人流入了安检。

        ……

        三月初,江珃独自一人回了浙州,郑锋带着江眉去了别的地,他还得给队员训练,周树他们都一块跟了过去。

        郑锋让江眉辞了工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说服了,把她带回了训练的基地。

        墨城的房子虽然空了,但空的应该空的值得。

        一个假期不见,寝室的姑娘都很想念对方,开心小聚了一次,七嘴八舌的乱聊了一通,无非还是那几句话,又要上课了,我又分手了,我想谈恋爱,我好想他。

        江珃在开学的第一节课上见到了宋逸晟,他永远是那么热情阳光。

        见面就是:“嗨,嫂子。”

        叫的特别顺口,可让周围的人都傻住了。

        这个事情江珃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和寝室里的人说清,说完后,那三个姑娘一时都不知道该回什么,好像信又好像不信。

        徐单说:“他真的不求什么?那他突然冒出来干什么?”

        江珃选择相信,相信宋逸晟那晚说的话,她说:“他求的,大概就是像现在这样吧。”

        宋逸晟听说杨继沉去了日本,伤心了半天,他叹气道:“好不容易认了,这会人又没影了,怎么培养感情啊。”

        江珃:“你们不需要培养感情吧?”

        这话听着实在别扭。

        宋逸晟说:“上回,他好不容易没赶我走,还帮我擦身子了,哇,我还睡在你们侧卧了,真的是历史性的时刻,小珃,嫂子,恩人,您真是伟大。”

        江珃笑了,“你就真那么想和他处好关系?”

        宋逸晟拨弄着笔,说:“外婆他们年纪大了,能陪我多久,我不想老了以后孤零零的葬在一个地方,或者都没人给我下葬。”

        “你会有你自己的家庭的。”

        “可我的小孩没有大伯啊,他得有大伯。”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宋逸晟扔了笔,抬手撑住下巴,惆怅道:“你不懂的。”

        江珃拍他肩膀,“我说少年,下午体育课要测试了,你不会又要逃吧?”

        宋逸晟这人什么都好,辅导员也满意的很,但他不爱动弹,军训的时候也是,总能扯出一堆理由躲在树下乘凉,所以他们都晒黑了,他还是白亮亮的。

        宋逸晟垮了,说:“逃什么,我不逃,我光明正大的拒绝,这是一个大学生该有的叛逆。”

        他真的是光明正大的逃的,辅导员从不会说他什么。

        他真的不求什么吗?

        江珃在跑八百米的时候忽然迟疑了。

        ……

        江珃报了音乐的双学位,宋逸晟也跟着报了,说是天资聪颖不能浪费了,就当帮杨继沉看着她了,省得别的男的搞事情。

        江珃和杨继沉打电话的时候还说了这个事情,杨继沉懒洋洋的说:“傻逼总是做一些傻逼的事情。”

        他对宋逸晟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无所谓,随意,淡淡的讥讽。

        杨继沉在日本的训练并不轻松,就像那时候郑锋说的,他还经历的太少,也需要去尝试更多,不同的模式不同的方式,有那么几天也压的他喘不过气。

        那小日本也是个狠角色,说话根根带刺,撇去民族之情,杨继沉不喜欢输,也不喜欢认输,他对输赢是有执着的,一个从小大没有输过的人,是不允许自己倒下的,也就是这股倔强怂恿着,很快就适应了那里。

        一如既往的轻狂。

        江珃这边也不好受,大概是真的有缘,她和杨继沉遭遇着差不多的事情。

        学音乐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满口梦想,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什么都得有基本功,也好在去年杨继沉教过她一点,导致在老师面前没那么难堪。

        这女老师脾气暴,手段也暴。

        江珃对这位老师倒是没什么看法,只是有时候会怀疑,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因为它做起来是那么的困难。

        好在坚持下拉,渐入佳境。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这女老师难得嘴里蹦出了一句好话,她夸江珃:“你还是有点天分的,好好努力,十指是用来创造奇迹的。”

        当然她说的有天分,是指在双学位里的天分,而不是和那群专业就是音乐的学生比,这老师也说过,你要和他们比,你这天分是不够用的。

        ……

        季芸仙的奇迹是爱情。

        她说过,爱情是世上最神秘最主力的感情,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六月底的时候杨继沉回来了,不过他们没有办订婚宴。

        这是灰色的2009年夏天,季芸仙的爱情没有了奇迹。

        得知消息的那天,江珃刚考完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打算去帮杨继沉的外公外婆预订票子和酒店,还有订婚宴的菜肴,她都得去一一核对。

        郑锋先给了她电话,郑锋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他说:“小珃啊,我打不通杨继沉电话,有个事情你得通知他一声。”

        江珃走在林荫大道上,学生从考场涌出,熙熙嚷嚷的,一抬头,是个好大的艳阳天。

        但那种忐忑莫名的席卷了她的身体,江珃忽然走不动道了,颤抖着问道:“怎么了吗?”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比如他们不同意他们的婚事了,比如外公外婆出事了,比如赛车上的一些严重问题。

        却没想到,郑锋说:“张嘉凯走了。”

        江珃没反应过来,“他走了?他要去哪儿?他怎么会走呢?”

        郑锋默了默,重复道:“他走了。”

        江珃喉咙一干,好半天说不出话。

        张嘉凯走了。

        这五个字一下子在她脑海里炸开。

        荒诞,没有说服力,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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