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长安作为大汉中心,附近竟还有人吃不上饭。”霍去病盯着逐渐消失在树林中的江齐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为何其要背井离乡,放弃安稳的日子呢,踏踏实实耕种不好吗?唉……”
司匡深邃的目光穿过重重阴暗树木,手从布兜里摸出一块粟米饼,喝着水咬了一口,轻声道:
“恐怕并非不愿耕种,而是无地了吧?”
“无地?我大汉开国之后,授地百亩于民,供其耕种,为何会无地可种?”倚着树的霍去病诧异地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放下黄色的粟米饼。
“大汉部分地区出现了土地兼并,民方才无地耳。”司匡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汉土地兼并的祸根,自开国时就已经体现了。
丞相萧何带头进行土地兼并,掠夺百姓的土地,虽然初心是为了消除刘邦的戒心,但这种行为无疑刺激了商贾们的欲望,为大汉后世种下了一颗孕育炸弹的种子。
东西两汉地灭亡,可都跟土地兼并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司匡知晓其中的危害,但是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以现在的实力上书刘彻抑制土地兼并,玩土地改革,不出数月,自己就得横尸街头,而且还是无人收尸的那种。
哪怕掌握了足够的兵马,处理土地兼并的时候也得小心谨慎。
这一点,疑似穿越者的后人已经写过一份类似的零分作业。
那位外戚王氏家的王莽大兄弟当了皇帝,迫不及待抑制土地兼并,甚至还奉行土地国有化的政策,禁止土地买卖,玩分田地这一套。
最后不过实行了数年,天下大乱,被刘秀推翻。
司匡可不敢抄这份作业。
看着霍去病,沉声道:
“刚才那个江氏无饭可吃只是一个开始。去病,汝若不想再见到这种现象,只有一个方法。”
霍去病神色坦然,放下手中的东西,端正跪坐,整理衣冠,作揖郑重一拜,
“请兄长赐教!”
“大汉流民增多,除了因为黄河之地决口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对匈奴作战,百姓服兵役,无法进行耕种,因而交不起赋税,只能卖地缴纳税赋。”
司匡目光炯炯,高声:
“战争才刚刚开始,以后无地之流民,将会雷爆式增长,若想令百姓安居乐业,唯有快速结束战争,逐匈奴出漠北,届时大汉背部边境之地可减缓压力。”
这不是空穴来风的分析。
司匡深知,在汉武帝发动漠北之战,霍去病领兵破匈奴,封狼居胥之后,边境各地的兵役、徭役减少了一半!
这也是大汉中期能够撑下去的原因。
否则,连年征战,刘彻统治时期,将会发生类似于隋炀帝三征高丽后的大规模农民起义。
“逐匈奴,民可饱腹?”霍去病眉头紧锁,拱手,伏地而拜,稚嫩的声音中不乏坚定的色彩,“请兄长授小弟兵法,小弟愿为驱逐匈奴而战!”
“汝真的决定从军了?”
“不从军,吾宁死!”霍去病握紧拳头,声音慷锵有力。
“很好!如此,吾便传授汝七年时光!望汝七年后,可领兵作战,逐匈奴八百里,扬我大汉天威!”司匡拍手大笑,上前把霍去病扶了起来。
“小弟定不负兄长期望!”
“嗯……去病,汝之前可学过兵法?”
“姨夫宠爱,吾在天禄阁阅读过《留侯素书》,又曾看过淮阴侯韩信所留兵法手札。”
“有兵法底子?这就好办了。”司匡笑吟吟的,坐在地上,“汝觉得这些兵书,可否用来出击匈奴?”
“用处不大。”
霍去病小脑袋瓜思考片刻,就回答了出来,
“两部兵法相似之处众多,尤其是淮阴侯所留,几乎都是当年战争的总结反思。只可惜,战争皆发生在我大汉之土,多为利用关隘、山峰、树林作战,多为步兵之排兵布阵,很少涉及到骑兵之法。以步兵对骑兵,无异于自取灭亡。”
“看来汝已经摸清楚大汉的薄弱之处了。这也正是吾打算告诉汝的!”司匡右手搭在霍去病左肩,四目相对,一字一顿,“吾希望汝不被过去之法束缚。旧时代已经过去,唯有跳出过去,才能给与匈奴迎头痛击。”
“兄长何意?”
“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去病,欲征服匈奴,需要培育大汉突骑!平原地区,以车挡之,以骑冲之,以箭御之,可大破之!”
“大汉……突骑?”
霍去病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珠,惊奇地挺挺身子。
这个名词,他第一次听说。
李广没说过,程不识也没说过,舅舅也是。
“兄长此法,可是从上谷出征之战得出?”
“非也!”司匡摇摇头,“计谋提出者,乃孝景皇帝朝已故御史大夫晁错!吾在草原加以验证,得出结论:可行!”
这个可行,是给予的最差请假。
西汉之人又怎么会知道,建立东汉的功臣军队,正是汉武帝时建立三支精锐突骑营?
刘秀到达河北,兵马薄弱,在耿况联系之下,彭宠调动四千幽州突骑,助刘秀一路南下,横扫整个河北,奠定争霸根基?
霍去病捂住小嘴,惊呼,
“竟然是晁错的计谋,兄长是我大汉出动出击匈奴为数不多的将军,既然称可行,那不会有错!不愧是贾长沙身死后,第一个搅动了整个天下的人。只是……兄长远在胶西,如何得知晁错之策?”
这小家伙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解。
司匡坦然道:“酒肆得知。公卿大夫将策略传至府中家仆,家仆传至商贾,感兴趣之商贾口口相传,终至胶西,吾因此得知。”
霍去病兴奋地拍拍手,喝彩,
“酒肆不愧是英雄聚集之地!当年太祖皇帝起事时,追随者,皆为酒肆之朋友!如此辉煌之地,吾当去之!路博德,回来了没?”
“小郎君,我回来了。”健壮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之前小爷在长安的时候,大多去戚里附近之地转转,要不就是去军营采风,酒肆之地,还未去过。待回去后,汝为吾带路!”
“啊?!”
“叫什么,有问题吗?”
“小郎君别为难属下了,这要是让车骑将军知晓,非要打死属下不可。”路博德哭丧着脸,用手捂着额头,痛苦地说道,“再者说,即便车骑将军答应,夫人、老夫人那里,也断然不会同意。”
“大母那里有我去说,到时候,汝尽管带路就好。”霍去病黑着脸,强硬说道。
“这……”
路博德可怜巴巴的目光落在了司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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