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君,疑似与雪燕疑有染。”
短短十个字,从文山书院加急送至守卫森严的皇城深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萧允煜舍弃出去的秦川化为了暗中棋子,把关各个秘密情报点,连接起偌大一整个京城。
他收到暗信的时候,还在批改奏折,京城已经彻底黑了天,太监鸣响了两更天的锣鼓,在深更半夜里巡逻。
“哐当——!”
御书房里传来一声翻天倒地的巨大震响,吓得巡游到这里的太监们一阵瑟缩,在掌事大太监的带领下迅速地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新皇,是杀人不眨眼的。
登记第二天,萧允煜就一连杀了一百个奴才,连根拔除了各个势力安插在他身边的眼钉子,他没有费太多心思,就仗着上位之威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斩了怀疑名单上的全部脑袋,血洗寝宫。
从此,萧允煜的暴戾之名深入人心,无论是外亲还是皇戚,再也不敢轻易小觑他。
宫人们更是讳莫如深,万万不敢冒犯萧允煜的。
他们跪了许久,直到夜色越深,御书房内还是没有任何传出任何动静,太监们才敢磕了头告罪离开,唯恐打搅了皇帝,惹怒陛下。
皇帝陛下确实在发怒。
“朕带顾文君回京,还花了那么多心思,不是让他和顾家这么斗的!”
萧允煜岂止是心中不满,更是怒火冲天,他没有细究自己这莫名极端的不悦情绪是怎么了,只觉得一腔心思都白费了。
顾文君,怎么又会和当初那个婢女雪燕扯上关系。
他记得清楚,那时雪燕作恶,事情被顾文君机智化解了,还反咬了一口,逼得顾长礼不得不为保全自身推出雪燕。
“那种有私情的贱婢东西。”萧允煜光是回忆就忍不住皱眉。
他不信。
但问题是,他仍然记得。
那天,他这返回来带着顾文君走,那屋子里有一个女人。
“难道那天晚上。顾长礼是把雪燕赏给了顾文君?就是那一次,顾文君和雪燕有了染……现在顾家拿雪燕来威胁……”
猜忌是个闭环,只会越想越往负面偏去。
萧允煜忍不下去。他还担心顾文君被拿捏住。
穿着一身五爪金龙袍的男子沉思片刻,俊著无双的脸上却一片阴郁沉沉,预示着不详的阴谋风暴。
萧允煜挥手,“刘喜,朕要出宫!”
侍候他的大太监刘喜眼底划过一丝惊讶和忧虑,“陛下……”您可是才刚刚回京,之前差一点就露馅了,宫中情况也不安全啊!
刘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敢多说一句。
梁上翻下一个暗卫,隐没在阴影深处,他扯下黑色面罩,露出一张与萧允煜有三分相像的脸,只要再经过细细化妆调试,就能有七八分像。
萧允煜忍不住凝起眉。
“要是顾文君在,他来易容一定能让这张脸变得有十分相像。”
想到这里萧允煜越加急迫,换下龙袍就要趁夜动身。
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那个雪燕肚子里的是顾文君的孩子也好,不是也罢,他都要保住顾文君!
财帛易得,将才难寻。
想通了,还是有一丝莫名奇妙的燥怒。
萧允煜暗骂:“那个爹害了你又害了你娘,结果送来一个女人你就这么管不住东西,也太过没用!顾文君,你最好别让朕失望!”
……
顾文君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为了藏住女儿身才撒的谎,竟然被顾家的阴谋诡计圆了回来。
实在荒唐。
至此,萧允煜倒是不怀疑那天夜里的事情了,却开始质疑她的人品。
她还不知道萧允煜如此神通广大,一天之内就从秦川那里得到了消息,又一次亲自出宫,还是特地为了她一人而来。
她陷入了麻烦。
古代没有DNA基因检测,又没有测谎技术。
那一个年轻男子该怎么证明,自己没有污辱一个女子。证明自己无辜比证明有罪要难上百倍。
她和雪燕见过面,这有人证,雪燕当时被捏造了一个偷人的罪名,她被迫认下了,也有人证。
然后那个地点偏偏就是顾文君在庆禾的破屋子——
“奴婢就是在那时被毁了清白,但怕被夫人嫌恶,才撒了谎骗说是看到文君少爷屋里藏了奸人。结果被老爷一眼识破,狠狠教训了奴婢,奴婢吓坏了,再也不敢说其他的。”
顾文君差一点认不出来。
雪燕完全变了个人,跪在地上如泣如诉。
曾经娇俏的年轻姑娘变得苍白憔悴,整个人肉身肿胀了一圈,下身虚晃。
“雪燕,你不要乱说!”顾文君神色不好看,她已经为这件事想了一夜。
现在是第二天。
顾瑾浩浩荡荡地带着顾文君、以及师长、几位先生来到京城一座别院里。这事关系到文山书院的清誉,容不得马虎。
一见到他们,雪燕就跪了下来哭:“大少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无论谁说话都不肯起来,就是说要人给自己做主。
顾瑾暗中使了眼色,雪燕就冲过去紧紧抱住了顾文君的大腿,“文君少爷,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难道你真的忘了我吗?我是恨你对我做了这种事情,可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文君少爷你不能不要我啊!”
直到师长发话,“你先起来,我是顾瑾和顾文君的师长,你放心,如果顾文君真的是对你行凶之人,我一定会和顾瑾一起,给你个交代。”
“是。”雪燕浑身发颤着其起来,她不敢看顾瑾,只能怨毒地盯着顾文君,发泄恨意。
一位了解医理的先生上前诊脉。“她确实有了身孕,但是脉象还很虚,不到一个月。身子底很差。”
时间也能对得上。
顾文君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和身体行动情况,心里起疑,这恐怕不是自然受孕。应该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外加找过不少体壮的男子对雪燕强行——
简直丧心病狂!
顾文君神情一暗,那顾家,那清乐县主为了谋害她,真的是不择手段,连自己的贴身婢女也可以这么折磨,狠辣歹毒!雪燕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死死咬着顾文君不放,拿她做最后救命的筏子。
顾瑾见她垂头丧气,便趁势道:“顾文君,你还有什么话说!”
言语间还威逼利诱,接连引导,“还不如早点承认,要是看上了雪燕,为什么不直接说,要做这种下流的事情!难道顾家对你,还会吝啬一个婢女吗?”
她实在被这一家子不要脸的劲气到了。
还以为顾瑾好歹会光明正大地比试,结果却和她玩这招,却想不到顾瑾见她表现得过于出色,竟然慌乱到接受了家里的恶毒下策。
她要是直接公开性别,一切都迎刃而解,偏偏她要藏住身份。这招使得下流,但还真的用到顾文君弱处了。
顾文君越是生气,心里就越是沉着,逼着自己飞快思考。
她心念一动,突然问:“雪燕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怎么不提我屋里另外一个人,你当时也看到了,不止我一个男子!也许是你情急之下认错了人,事情是他做的!”
“不是他,就是你!”
“你凭什么说,就是我?”
“我记得你那天穿的衣裳,是件短褐麻衫!那个人穿的衣服和你不一样。”
顾文君看着雪燕,继续问道:“你还记不得,具体是在哪里被害的?”
雪燕怔了怔,但是早就套好了口供,直接道:“是在卧房门口,我本想讨杯水喝,可是文君少爷你突然……”
“卧房边?是不是有门槛的地方。”顾文君又问。
雪燕记不得了,掩面哭泣:“文君少爷你何苦逼我回想这种不堪的事情,你如果真不想负责,那我和这个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顾文君连忙稳住:“要真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负责!”
“你承认了?”雪燕狂喜。
“雪燕,你记不记得,你当时还给了我二两银子呢。”
“是,是的……”雪燕不知道为什么又转了话题,她懵了。
“多亏了你的钱,我才找到牛车把我们两人送到县里,刚好你老爷就到了。”
雪燕迟疑的点了点头,“嗯呢。”
“那老爷知道你偷人暗结珠胎,嫁祸到我头上吗?”
“不知……”雪燕下意识的便要回答,冷不防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道:“不是的,这不是嫁祸,就是你,是文君少爷对我不轨!”
“别紧张,我就是想问清楚。我之前被害了几次,总要留心。”顾文君笑了笑,暗中带着深意,引来师长的侧目。
顾瑾皱了眉:“你逼问一个可怜的婢女,到底是什么居心!你不如早点认下来,只要你愿意承担过错,顾家难道还会不同意送你一个婢女么?别再磨蹭迟疑,徒惹笑话!”
师长也沉了脸色,“顾文君,事到如今,现在你还要问这些做什么?”
顾文君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点了头:“师长教训的是。”
雪燕以为她是认了,那这样夫人总会放过自己了,激动地抬起脸。却不想,顾文君转身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问:“那天下了雨,我见你衣裳湿了,也许这才一时动了歪念……”
雪燕刚松了口气,闻言迫不及地接了下去:“呜呜呜,文君少爷,就因为奴婢淋了雨你就要这么对奴婢——”
“你在撒谎!”
顾文君语气忽然一转,指着雪燕厉声说道:“那一天是江东郡守寻访庆禾县,哪来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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