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才不要!”
洗碧这时也明白了浣墨的可怕,竟然还向顾文君求救。
“顾公子,之前是我错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求你救救我,顾公子你知道的,陛下有多喜欢我的,我以后一定会让陛下重重赏你,别让她伤害我!”
这个蠢货,现在倒是想起顾文君的好。可洗碧完全忘记了,一开始想到用人来试药的,就是顾文君。
她确实可怜过洗碧。
见洗碧被陛下毫不留情地生生踩断腿的时候,又见洗碧被牵扯进后宫争斗受着季贵妃惩罚的时候。
但是顾文君的怜悯和耐心早就被洗碧的反复无常和自私自利消磨得一干二净。
无论她几次伸出过援手,洗碧看她永远是在防备敌人。
这一次,也是洗碧自己找死。
哪怕顾文君没有想出这个拿活人试药的主意,陛下还有陛下身边的人也绝不会放过洗碧的。谁让洗碧心思不正,暗中做了手脚,险些伤害龙体。
“洗碧姑娘……”顾文君犹豫着开口,想提醒洗碧一句,这试药虽然危险,但好歹有可能活下来。
要是等陛下审完陈长必回来,再知道洗碧还活着,那才是真正的阎罗地狱。
不过顾文君还未说完,浣墨就抢先一步发出一声冷笑。
“哼,既然陛下这么喜欢你,那你应该更加尽心,现在就有一个让你为陛下效力的机会,你就更应该贡献出身体为陛下试药才是啊。”
“我不要!”洗碧想也不想地大声尖叫起来,“是你骗我!陛下怎么可能中毒,都是你们嫉妒我,打着陛下的幌子来骗我害我!”
“喂不熟的白眼狼!”
浣墨痛觉深恶地皱起眉,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愿牺牲一丁半点,只想要好处。
但凡洗碧能有微末的自觉,主动愿意为陛下奉献出身子,浣墨都会高看这贱婢一眼。
然而这蠢货心心念念只有得宠和侍寝两件事,不怪浣墨如此看不上。
要知道,哪怕是为了演戏,陛下也给够这个宫女出身的洗碧面子了,不止让洗碧坐上了只有帝后才有资格享用的龙撵车,而且还把碧水宫赏给了洗碧,甚至狠狠打了季贵妃的脸面。
尽管这些事情都不是为了洗碧,可实质上的好处其实全归洗碧拿走了。
这宫里人人艳羡讨好,源源不断大的巴结谄媚的好话,还有自动双手奉上的,用之不尽取之不竭的礼物,不全都进了洗碧的碧水宫吗?
就算是这样,这贱婢还不安分。
到了侍寝夜之前,还偷偷摸摸地要来邪门歪道的香粉,意欲不轨,想让陛下沉迷,完全不顾会不会伤及陛下的身子
结果现在一听到要为陛下试药,就摇头抗拒,一口咬定这是骗人的,给自己涂上香粉的时候,怎么就不再多犹豫一下?
兴许是浣墨脸上的厌恶,与顾文君的平静,让洗碧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
洗碧的叫嚷声变得越来越轻,叫声越小哭声越大,到最后渐渐趋于静止。
但洗碧也只是静了一瞬,然后便又更大声地慌乱尖叫起来:“我不信!就算陛下中了毒,陛下那么疼爱我,也绝不会这样对我的。我要见陛下,我要陛下亲口对我说,我才信,你们快放了我!”
还在沉迷不悟!
真是够了。
浣墨实在听得生烦,细眉一皱,眼中冷光一闪,便直接一手砍在洗碧的后颈上。
手刀劈在颈椎骨头上,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将这自作自受的的贱婢直接打昏了过去。
“顾公子,现在这个贱婢一身脏乱,还是等我把她收拾好了,再给你送过去。”浣墨冷眼扫过软倒在地上的那一团烂肉,转而又恢复一脸恭敬,对顾文君细声细气地说话。
这强烈的反差让顾文君一时卡壳,话堵到一半,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她只能应道:“好,好的。”
浣墨叫人进来偏房里,收拾残局。
“顾公子,既然这儿的事情都处置得差不多,那我们就先回太医院吧,我送你和涤桃。”
即便刚刚还在讨论陛下的伤情,又随意地徒手砍晕了一个人,浣墨也没有一刻忘记过陛下的命令,倒是让顾文君佩服了。
也许是亲眼见过浣墨发威,顾文君也下意识地觉得浣墨身上多了一层与陛下相似的冷酷气势,不大敢反驳。
她吞下了原先想的,让浣墨先忙着,和涤桃一起自己回去的打算,点头跟着浣墨出去了。
就连顾文君都弱了一气,涤桃见她们出来,就更是像个小媳妇,小步地跟在后面,紧贴着顾文君的后背。
直到把人送到太医院,浣墨将顾公子迎进住屋,又留下涤桃轻声嘱咐。
“顾公子在这宫里还没有人服侍,既然你运气好被顾公子挑中,你就好好侍候顾公子,我也不会找人换掉你,但也希望你自己机灵点,事事以顾公子为先。”
“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我可警告你,不要以为顾公子现在无权无势,你就能拿捏顾公子了!”
浣墨的声音虽然轻柔,平淡的语气却透露出一丝可怖的威胁,吓得涤桃一个激灵。
“涤桃不敢!”
“不要光用嘴巴说,做到实处!”浣墨警告地看了涤桃一眼,她实在是烦了洗碧那个蠢贱的东西,不想再引来第二个了。
哪怕现在的涤桃仍然单纯可爱,但浣墨也还是不放心,要替顾文君狠狠敲打才罢休。
既然顾文君打算在宫中多留几日,这贴身的宫女肯定是要给顾公子指派一个的。
否则没有人侍奉也不像话。
只是——
心里不安,浣墨暗中犹疑地打量了涤桃好几眼,这丫头被扇了两下凶狠耳光,两颊高肿,看不出姿色,“只是顾公子长得如此俊美出众,真是怕这小宫女守不住心门。”
要学洗碧那样,心机接近陛下,那绝对是死路一条。可要是走另一条路子,想要搭上顾公子,那下场只会比洗碧更惨。
浣墨盯着涤桃的眼神越发地冷凝,“注意分寸!不论如何,顾公子现在就是你的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警醒着点。”
“是,浣墨姑姑,奴婢知道了。”
好不容易,涤桃才瑟瑟发抖地送走了浣墨。
转头进了屋子,就见顾文君倚在窗台边上,涤桃瘪着嘴巴有几分委屈:“顾公子,浣墨姑姑好生严厉,快把我给吓死了。”
顾文君也觉得有几分惊愕。
本来她还在想,浣墨的年纪也不大,相貌秀丽精致,姿容出众,只是性子冷清了些。这样的个性怎么才能掌管养心殿那么大一帮子人,现在顾文君算是见识到了。
浣墨姑姑发起威来,完全和陛下一脉同出。
大概只要是陛下身边的人,也都和陛下一样似的,都藏了一分带血气的煞性。
不然,也就不会是萧允煜从这峥嵘森然的皇权斗争中赢得皇位了。
她叹了一口气,稍微解释了几句:“今晚侍寝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浣墨难辞其咎,差一点就伤到陛下,不怪浣墨疑神疑鬼。”
涤桃似懂非懂地点头。“奴婢知道了,顾公子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说着,涤桃便手脚麻利地收拾起顾文君的床被,又打来一盆干净的水,供顾文君擦脸洗手。
涤桃是蠢了点,但伺候的功夫却是被训练到了家,换了地方也是训练有素。能帮一心钦慕的顾公子做事,涤桃心里甚至还满是欢喜,做事都更积极起来。
“顾公子,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些歇下吧。我在门边上打个铺子,守着你。”
主子和下人之间,身份有别。
涤桃睡在地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怕顾文君有心让涤桃睡到床上,也不行。何况顾文君对外又是个男子,更不能对涤桃有什么亲近之举。
所以她只能应着:“嗯,好。”
也许明儿,可以让人搬一张小矮床进来,再隔一道屏风,让涤桃睡矮床上,反正屋子里空间还算大,应该装得下。
顾文君靠在窗台边,垂眸往外望去,思绪渐渐飘远。
突然,一样白纸印进了顾文君的眼帘,她手中动作一动,借着关窗的间隙,把那纸条收紧手心里攥紧。
她原本在台上放了封信晾着,是预备写给雪燕和阿武的。她在宫中已经待了两天两夜,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这事肯定要知会他们一声。
顾文君还想明天再托人送出去,但看来,有人已经不问自取地拿走了。
只在窗台上留了一个言简意赅的字条。
“信已寄出。”
即便对这字迹不熟悉,顾文君也知道,一定是秦川拿走了她的信,替她送出去了。
也只有秦川如今由明转暗,掌管情报渠道,才能在诺大的皇宫之中来无影去无踪,自由通信。
顾文君借着转身的间隙,手一张,便将那张小纸条摊开来,纸面一转,翻了个面,背部竟然还写着另一句话。
“敬王回京!”
一目扫了过去,只看到一半,顾文君心中便剧烈一跳,又像是绑了铅物似的,下一刻就重重地坠落下去。
沉入暗不见底的深渊。
敬王竟然这快就要回来了!
不过也是,她从江东逃离至京城,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萧允煜都为了接应她在江边露了脸,敬王怎么可能再在江东停留下去。
按兵得再久,也该动了。
可是敬王什么时候到?
这时候回京他又打算做什么?顾文君脑海里接连不断地挑出一个又一个的可怕猜想,她本就毫无睡意,现在更是彻底醒了。
“没关系,我已经拔掉了陈长必这颗钉子。无论敬王要做什么,他在宫里的眼线都被我断了,优势在陛下这一边,我不用着急。”顾文君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随意,她心念一转,突然又想到另一件要命的事情。
“对了,该死!我怎么忘记了,朱达!”
敬王的左膀右臂,她废了陈长必,可是敬王那里却还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朱达那时一直追杀她到船上,很可能察觉到了她的女子身份!
怎么办?
顾文君眉头拢成川子字,她心情紧绷到极点,只差一点刺激都能溃不成军。
直到顾文君看见后面那半句话,“朱达未随。”
她才觉得之前被勒紧喘不过气的心脏,松了绳子口,总算得以喘息。
还有机会!
那个朱达,应该还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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