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瞥见顾瑜招人过来的动作,顾文君挑了挑眉。
她心里有些一惊。
“难道顾瑜想要捉.奸?”
确实,倘若顾文君真的被算计成功,被灌醉和男子厮混,这场面要是被人撞破,失节毁誉事小,暴露女儿身的秘密更加可怕。
由此可见顾瑾、顾瑜这两人的心计有多么阴险可怖。
可问题是,这件事涉及到季诵远,无论季诵远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毕竟是季家下一代的继承人,顾瑜怎么敢!
顾文君原以为,顾瑾只是将她秘密弄到暗处去,供季诵远享乐。然而现在顾瑜却如此大张旗鼓,还要带人去闹事——难不成疯了?
不过嘛。
顾文君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出事的人也不会是她自己。她替顾瑾顾瑜这两个恶人操什么心。
眼见顾瑜款款走了过来,顾文君连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她侧过头背身去,状似避嫌地退开,不想让顾瑜发现。
她现在身上穿着顾瑾的衣袍,隔远了还是能以假乱真的。
顾瑜也信了。她亲眼看到“兄长”安然出来,又不见顾文君和徐修言的身影,自然以为计划成功,呼朋引伴地叫人来问候顾文君。
所幸,顾瑜现在也没有心思找顾瑾,反而有意无意地绕开了顾瑾,带上这些闺秀们一头奔着客卧去。
一群京城学坊的女子学生们结伴走过来,莺莺燕燕,脚下留芳,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一道靓丽风景。
甚至有不少书生们都生出了兴趣,跟上了她们。
一口一句“小姐”、“姑娘”,亲热至极地叫着,顾瑜也没有驱赶他们,反而语气暧.昧地挽留,倒真是弄得声势庞大。
回过头,宴席上,季诵远的座位已经空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可那桌上的玉杯里却还盛着一半酒水,季诵远身边的信物,诸如折扇、玉佩都解下来放在凳子上。
似乎都在表明,季诵远只是去小解更衣。
可见此人的城府深沉,做这种恶心的事情也要小心谨慎,不愿留下把柄。
也不知道季诵远靠着这样卑劣的把戏,谋害了多少青年才俊,又有多少像顾瑾这样为虎作伥巴结示好的小人帮他做事。
但这次,他们是踢到铁板上了。顾文君嘴边凝起一抹冷笑。
趁着众人不注意,顾文君低下头远远跟上顾瑜一行人,落在最后面。这样的好戏,她怎么会错过。
自然要亲自看个痛快。
她不急不缓,可是顾瑜却等不及了,气息都有些变化。
有些人问:“是发生什么了,诸位小姐要去做什么事情?”
顾瑜在前面领路,她不忘暗示:“我看兄长刚才出来了,徐公子似乎留下了,还在照顾文君,我不放心,一起去看看也好。”
众人立刻响应:“嗯呢,这样也好。”
“顾瑜小姐当真良善,那顾文君和你又不是一母所出,还能这样关照,顾瑜小姐人美,心更美!”
顾瑜极快地接话:“应当的。就是文君对我和兄长有些误会,言语有冲撞的地方,希望大家不要责怪。”
三两句话,就又开始颠倒黑白,把错处都揽到顾文君的头上,时刻都不忘给顾文君下绊子,当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蛇蝎!
落在后头的顾文君听了,不由得撇嘴。
她也懒得去听这些拍顾瑜马屁的人,会怎么说自己,左右都是顺着顾瑜的话教训斥骂。他们以为顾文君不在呢,自然骂骂咧咧的捧场,讨美人欢心。
这些书生这样,并不奇怪。
反而是旁边的女子学生们引起了顾文君的注意。
只见那些名门小姐眼底划过一丝不悦,显然对所有人围绕着顾瑜打转的情形十分不满,却按捺着没有发作。
女人堆里,闹剧绝不会少。
顾文君深思,看来顾瑜在这京城学坊的女子班,也并不吃得开。
但这些书生小姐们怎么想,都不是顾瑜所关心的。
走到了那目的地门前,顾瑜不仅呼吸急促,连脚步都变得更快,她两眼发光,涌起压抑不住的兴奋。“应该是在这边!”
没等其他人反应。
顾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连敲门问好的礼节都忘了。
因为她实在太想要毁掉顾文君了。
也实在是恨透了被顾文君压制笼罩的滋味。
从来都是第一的人,怎么会接受得了沦为第二!更受不了成为顾文君的第二。
要不是顾文君,顾瑜和顾瑾,还有他们顾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尴尬处境!一切都是顾文君的错,那个贱种就不应该从乡下出来。
就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和那贱.人娘一起弄死。
顾瑜心底里的恨不断滋生疯长,淬了浓郁的毒,她眼里只看得到一个敌人。甚至魔障了,只觉得胜过顾文君才能再次出头。
她不仅要做江东第一美人,还要做京城第一,天下第一!
可只要顾文君挡在前面,顾瑜这一辈子都越不过他,越不过一个贱.人生的野种,岂不可笑。
现在,顾瑜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哪怕这是个极其冒险的时机,顾瑜也在妒意的撺掇之下撒手去做了。
这样一个彻底毁了顾文君,把那个高高在上皎洁无暇的人拉下神坛,摔倒深渊泥洞里去。顾瑜怎么可能愿意放过。
所以顾瑜兴势冲冲,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她喊道:“文君,你怎么样了?”
身后的人纷纷对视一眼,也跟上了。
顿时,房间里的一切暴露无余。
两个赤条条的身影搂在一起,胸前平坦肩膀宽阔,即便看不清脸,所有人也都能一眼看出,分明就是两个男子!
至于他们在做什么,就是傻子也猜到了。
那亲密姿态,简直难舍难分。
“这!”立即就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女子们全都拿起帕子遮脸,大半都不敢多看,又羞又怯,啐了一句:“不要脸!”
但是没人退出去,都想看这低俗的热闹。
有眼尖的,看到了床榻上的白袍,惊道:“那不是文山书院的书袍么……徐修言在照顾顾文君,难道?”
“他们竟然——顾文君是断袖啊?!”
一片惊疑之中,那两具身体剧烈颤抖着,倏地僵硬,一动也不动,更不敢露出脸。
见此,有人当场讽刺起来:“呵!我就说嘛,那顾文君长得就是一副不男不女的妖精模样,搞成这样,我看也不奇怪!”
落井下石的从来就不少。
“对!刚才比试的时候就有些迹象了,看那徐修言对顾文君有多言听计从啊。听说那徐修言之前还是跟着顾瑾做事的,顾瑾一走,他就转投顾文君了,这还不蹊跷么!”
“竟然让这种败类赢了比试,真是丢尽读书人的脸!”
京城学坊的还骂着:“也就是文山书院的人,才会搞出这样恶心的事。”
里面还有一两个文山书院的学子跟过来。
此时都脸色发红,羞愤气恼地瞪着,却说不出话。
顾瑜听着那些针对顾文君,嘲讽谩骂的话,只觉得浑身畅快,她克制住得意的笑,做作道:“不会的……你们别乱说,先听他们解释!”
顾瑜眼神一闪,便伸手去拿袍子,她装作要帮他们盖衣服,遮挡丑事,实则却是要逼着他们两个男子露脸,非要曝光才好!众目睽睽,一辈子翻不了身。
“嘶啦。”
一男的扯住衣服,不肯让顾瑜掀开。顾瑜眼里划过一丝狠意,她用力一扯,将那床.上的人带得滚落下来。
“哎呀文君,你没事吧……啊!!”
等那掉到地上的人仰面露出脸,顾瑜正快意的神情陡然地一僵,彻底冰冻。她几乎尖叫:“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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