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四个人在班上挺尴尬的,除了我在场之外,曹丽芳、李明亮和刘怀东,互相之间形同陌路,不再有任何语言,哪怕只是眼神的交流。
即便是在食堂吃饭,他们都是尽量避开对方,有时他们会在不同的楼层,有时甚至跑到另一个食堂去吃。
总而言之,曾经的亲密无间,一下子化为了泡影。
命案的事已经让李明亮整个人就像是废了一样,完全把自己禁锢在自我的空间里。
因为决定明年要当兵,刘怀东也不愿意跟其他走的太近。
只有曹丽芳还做着她大姐大的梦,召集着一些女同学跟在身边,谭如燕也是其中的一员。
中午放学之后,我立即大步流星地走出校门,原本可以打的,可不知怎么回事,脑海里又闪现出那个公交站牌,和站在公交站牌下面的钱菲菲。
我在学校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像做贼似地朝公交站牌走去。
大概是我来得早了一点,又或者刚刚过去一趟车,站牌下一个人都没有。
看到钱菲菲并不在公交站牌下,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是逃过一劫似的。
问题是我干嘛来了?
不就是为了来碰钱菲菲吗?
没见到她不仅没有失落,反而感到了一种轻松,有病吧?
等了将近十多分钟,百无聊赖的我,幻想着钱菲菲就站在身边,自己非常潇洒地跟她搭着讪,而她一脸崇敬的看着我,毕竟我救过她,在她的眼里,我就像是这座城市的蜘蛛侠,或者超人。
我正在做白日梦的时候,逐渐有几个人在我的身后候车。
公交远远驶过来停下之后,我看到他们年龄都比我大,所以就闪在一边,等他们先上车。
他们都给我报以友善的微笑,等他们投完币上车之后,我刚刚掏出学生卡,正准备迈步上去的时候,突然从边上窜出两个身穿学生装的女学生。
“快,快——”
跑在前面的那个女生,回头喊着后面的那个女生,一个没注意,直接碰到了我的胳膊肘,我手里的学生卡飞了出去。
“哎呀,对不起!”
我扭头一看,撞我的是周婷,跟在后面赶过来的正是钱菲菲。
晕,这么巧?
我感觉自己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赶紧说了声“没关系”,躬身在地上把卡捡了起来。
周婷一下子拽着陈菲菲的手臂,直接把她拉上车。
我只好跟在她们后面上车。
车上人不算太多,但座位已经满了,通道里也站着人。
上车之后周婷那张嘴几乎叽里呱啦地没停过,钱菲菲只是微笑着没有吭声,但我能感觉到,她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而且漂亮的脸蛋上,也微微的泛起了红晕。
我想她一定是认出我来了,只不过当着一车人的面,或者说是当着周婷的面,不好意思主动跟我打招呼。
我的心跳越发加速,想主动搭讪又非常害怕,却又不明白究竟怕什么?
是怕车上的旅客说我泡妞,还是因为周婷这个电灯泡?
我甚至想,假如车上没有其他的人,就只有我跟钱菲菲两个该多好,那样的话,想不跟她说话都不行。
问题是哪有那种机会?
公交中途停靠了几站,有下车的,也有上车的,而且随着下班的高峰,上车的人越来越多,下车的人倒是很少,车厢里一下拥挤起来。
我们站在车厢的中间,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我们三个居然被挤成了一个小三角。
我和钱菲菲面对着前方,周婷因为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话,所以她是面对钱菲菲,背对着车头,所以她们两个人的手臂,都靠在我的胸前。
钱菲菲肯定认出了我,她故意跟我一样,两眼一直看着窗外,但眼角的余光,始终停留在我的身上,而她脸蛋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去。
我更是忐忑不安,心里有一百头小鹿在乱撞,几次想开口搭讪,却又找不到话题。
哪怕是想对她笑笑都不可能,因为我感觉自己面部的肌肉早已僵硬。
汽车又过了两站,下一站该我下车了。
我心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是不是再坐几站,跟她们一块下车更好一点?
问题是就算是那样,我真的有勇气上去搭讪吗?
别说她们是两个人,哪怕就是钱菲菲一个,我真的有勇气直接找她说话?
最重要的是,跟她聊什么呢?
就在这时,周婷看了我几眼,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
估计她觉得我有点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等到公交进站的时候,我看到周婷突然恍然大悟,像是想起我是谁似的,正瞪大眼睛看着我,其实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我完全可以不去管公交车,给周婷来一个四目相对,等她“哦”的一声之后,我报以微笑,不就有了搭讪的话题吗?
也许是鬼使神差吧,更重要的是我心跳加速,已经慌得有些不行了,公交刚刚停住,车门“呲”地一声打开之后,我居然一转身,挤着旁边旅客的身体快步下车,。
“那什么,”身后传来周婷的吃惊的声音:“菲菲,他不是……”
“嘘——”
听到钱菲菲嘘声的同时,我已经下了公交,甚至不敢回头再看公交一眼,像条鱼似的消失在路边的人群中。
直到我眼角的余光,看着公交车擦肩而过,消失在远处的时候,我忍不住抬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接着啐了自己一口:“妈蛋的,真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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