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言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便前往上次那个餐厅。
私人侦探是准点来的,她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低声说:“这是我这几天跟着她拍到的。”
这个“她”自然是指程阮。
宋温言神情很平常,可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私人侦探打量她一眼,努嘴示意:“打开看看。”
宋温言伸手拿过文件打开,里面还是一些照片,对方似乎有些避开镜头,只能拍到一些男人的侧脸和背影,没有一个是正脸。
宋温言蹙起眉,私人侦探凑近低声说:“我查了这么多事,总觉得这个拍摄手法有些太刻意了。”
的确是太刻意了。
宋温言第一次收到这个照片的时候就觉得刻意,所以才找了私人侦探。
“所以。”私人侦探笑道:“我后来就跟了那女的几天,打听到今晚她会和这个男人见面,宋小姐要去看看吗?”
宋温言抬眸:“当然。”
查都查了,怎么有不看的道理。
她们不知道的是,对面一辆不显眼的车上,肖燃正透过黑色车窗静静看着宋温言侧脸。
陆助理忐忑不安地看了一眼老板:“肖总,接下来怎么办?”
他其实有些好奇肖燃和宋温言之间的关系,以前也没听说过老板这么在意哪个姑娘啊,这突然冒出来的宋家小千金到底什么来头?
肖燃没说话,看着宋温言的方向渐渐眯起眼,又来见私人侦探了,她到底想知道什么?
这让肖燃觉得不安,他潜意识里知道宋温言和四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她瞒着自己太多事,让他忍不住生出莫大的恐慌,所以没有让她知道,派人偷偷注视着她。
他实在不能再一次失去她了。
可饶是她做什么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肖燃还是觉得害怕。
她如果真要走,他又有什么办法?总是舍不得让她难过伤心。
肖燃收回目光,颇为疲倦的揉了揉鼻梁骨,陆助理挺会察言观色,忙问:“肖总,要不要回去休息?”
没有等来回话。
肖燃面对公司员工,哪怕亲近的人从来冷淡话不多。
陆助理已经习惯了。
半响,肖燃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陆助理说:“三十分钟后有个应酬。”
“推到下午。”
陆助理哎了声,随即一愣。
自从跟着肖燃这么久,从来只见他一心扑在工作上,自己的休息时间尤其少,这会儿实在弄不懂老板什么心思,不过他也不敢问。
肖燃下了车。
宋温言也和私人侦探说完了话,从餐厅出来。
俩人站在对街,现在是红灯,车辆疾行,宋温言没有发现肖燃,肖燃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姑娘穿长款驼色外套,外套长及小腿,衬得身材纤细修长,白色毛衣和牛仔裤,笔直的双腿下是一双精致的马丁靴,头发用一根发带随便绑在一起,回头率很高。
她长相清纯却有独特的明艳,可纯可欲,仙气儿飘飘,精致得像个小仙女似的。
肖燃摸到了烟,从烟盒里摇出一根咬在嘴里,偏头点燃。
这么多年,他实在很遗憾错过了宋温言的成长,他一向知道她漂亮,却没想到如今,她出落得这么绝色。
红灯之后又是绿灯,宋温言似乎在走神,没有走过来,肖燃也没有动,仍旧站在原地看她。
他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看到身旁有卖花的老婆婆,肖燃走过去,垂眸瞧了一眼婆婆篮子里的小野花。
这花是他没见过的,不过胜在清新干净,极配他的小姑娘。
肖燃放缓了声音:“老人家,我买您的花,你能帮我把花送给一个人吗?”
老婆婆和蔼地笑笑:“送给谁啊?”
肖燃掏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她,指了指对街的宋温言:“那个姑娘,最漂亮那个。”
老婆婆眯着眼点头:“果然很漂亮,你放心,老婆子这就去帮你送。”
老人家也不明白这年轻人什么想法,送花给漂亮姑娘还不好意思了。
她刚要走,肖燃拉住她:“别说是我送的。”
老婆婆到底是过来人:“你放心,老婆子知道怎么做。”
她转过头去,想了想,又回头看了肖燃一眼,鼓励道:“小伙子,喜欢就大胆一点去追求嘛,你和那姑娘很配呢。”
肖燃笑了笑,双手插兜:“谢谢。”
老人家点点头,趁着又换了绿灯,和人群一起走向对面街道。
宋温言正在思考今晚要做的事,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宋温言看过去,是一个和蔼的老婆婆。
“您有事吗?”
“有事。”
老婆婆把篮子里的小野花拿过来。
这是事先包好的花束,老人家手艺不似花店那般好,却很有别样的美感。
她将花递给宋温言,和蔼道:“这是某位年轻人让我送给你的。”
宋温言一愣:“婆婆知道是谁吗?”
老婆婆摇头:“我不知道,他买我的花,让我送给你。”
宋温言有些迷茫的接过花,老婆婆笑眯眯的低声说:“他啊在对面看了你很久,不敢过来。”
宋温言闻言,正要抬头去看,老婆婆忙拉住她:“别看别看,他不让我说,老婆子得走了。”
她笑着拍拍宋温言的手背:“祝你们幸福。”
宋温言说了谢谢,目送老婆婆走远。
她低头看怀中的花,上面还有清晨的露珠,什么野花是冬天开放的呢,竟这么顽强。而且,这是谁送的?
宋温言抬起头,看到了对街的肖燃。
穿越人群,一眼万年。
他勾起唇,对她笑了笑,隔这么远,宋温言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眼神有多柔和,她因为程阮而不安焦躁的心似被抚平,一瞬就安定下来。
绿灯了。
俩人同时迈开脚向对方走去。
人潮人海,人来人往。
肖燃加快脚步走过去,宋温言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弯起唇。
他牵起她的手,护着她穿行马路,站在路口,肖燃立即弯腰抱她,宋温言一怔:“肖燃?”
“嘘,抱一会儿呗。”
宋温言不说话了,乖乖给他抱。
他揉揉她的头发,低头看她怀中的花:“哪儿来的?”
宋温言忍不住翘起唇角:“不知道是哪个坏蛋送的。”
不用猜,这花一定是他买的,还装蒜。
肖燃被骂笑了,捏她鼻尖:“小没良心的,随便收别的男人的花,我可是会吃醋了。”
宋温言故作不知:“这是老婆婆送的,不是男人。”
肖燃低笑:“行。”
他问:“吃东西了吗?”
宋温言刚刚只顾着和私人侦探说事儿,点了两杯咖啡,还没来得及吃东西,遂摇摇头。
肖燃若有所思道:“去我家,我给你做。”
他拉着她便要走,宋温言摇头:“不,不去你家。”
“你怕我对你做什么?”肖燃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不怕才怪了,支支吾吾的嗯了声。
肖燃笑得不行:“在你心里我这么禽.兽啊?”
还真是。
肖燃一见她这表情也猜得**不离十,原本心疼她年纪小,被她这么一想,浑身都有些发热。
他逼近,低沉沉地笑:“你可别逼我。”
宋温言低着头,有点怂:“我们在附近餐厅随便吃点吧。”
小姑娘偷偷看他一眼,撞进男人深沉的眼神中,脸一红,迅速把头埋进他怀抱:“你别看了,我饿了。”
真快可爱死了。
肖燃笑出声,声线有些沙哑,宠得不行:“想吃什么啊宝贝?”
“随便。”
肖燃忽然把她抱起来,姑娘双脚离地,不得不抓紧他的衣裳。
大街上人多,许多人看过来,宋温言小声惊呼:“放我下来,肖燃。”
他重重地亲一口她的额头:“日料吃不吃?”
她立即点头,拉着他的衣服晃:“放我下来,好多人看。”
肖燃把她放下,手掌伸出去:“过来,牵着我。”
宋温言把手放进他掌心,肖燃顺手帮她把花拿过来,牵着她去附近的日料店。
两个人吃完东西已经是快一点,肖燃送宋温言回了家。
陆助理接到肖燃电话,很快开车过来接他。
肖燃上车后,陆助理立即道:“肖总,去见刘总吗?已经推了时间,再推恐怕……”
男人把玩着打火机,倦懒地道:“不用推,去见吧。”
陆助理大大松了一口气,早上看到老板去见了宋小姐,他提心吊胆一早上,就怕老板为了美色误事,毕竟这刘总长期与铭起合作,得罪了也不太好。
陆助理开着车,肖燃突然出声吩咐:“今晚你还是让人看着她,有什么事立即通知我,无论什么时间。”
“是,肖总放心。”
陆助理不禁有些好奇宋小姐给老板灌了什么**汤,怎么老板一天到晚都在想着她。
他们的车停在宣城洲际饭店外,侍应生恭敬的将他们迎进去。
最豪华包厢内,刘总等待已久,见到肖燃忙起身伸出手,肖燃与他握过手,松开西装纽扣坐下。
侍应生把门关上,屋内的人开始谈正事。
肖燃作为最年轻的宣城首富,想与其合作的老总比比皆是,不过能被他看上人还是非常有实力的,两方合作多次,交换了有利于双方的利益,这次合作也算谈成了。
肖燃出来抽烟,打火机的声音清脆,蓝红色的火苗摇摇晃晃,肖燃略偏头,点燃唇边的烟,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前面两个大男人喝醉了,低着头互相勾肩搭背,晃着身体走过来。
肖燃微微蹙眉,浓烈的酒味把他的思绪拉远。
还记得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他为了拉投资也是这么不要命的喝,那会儿宋温言已离开有一段时间,他每天活得痛苦,想证明自己,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又恨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抛弃自己,既想念又痛恨,千万种情绪支撑着他走过来。
校庆晚会那天再次看到她,肖燃其实想过报复,不过一瞬间之后,他想的却是如何留住她。
给她爱吧,费尽心思的宠着她吧。
只要她想要的,他都想满足。
肖燃自嘲的一笑,对她,他还真是越来越没底线了。
总觉得她要是想杀了他,他都能笑着递刀。
正走神,这两个男人身子一歪便要倒下,肖燃倒不是好心,只是在这两个人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伸出手扶了一把。
两个人连忙费力的站好:“谢谢,谢谢先生。”
俩人并不整齐的鞠着躬,肖燃看到他们的脸,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们的名字。
“秦展越,许赫?”
俩人皆是一愣,心想这么高档的地方还有人知道他们?
费力的睁开眼看过去,看到陌生而熟悉的脸时,秦展越和许赫惊了好半天:“燃……燃哥?”
肖燃勾了勾唇,不再是当初那个小混混肖燃了,成年人的成熟稳重显露,淡淡嗯了声。
秦展越和许赫见到故人,酒醒了一半:“真的是燃哥!”
“好久不见啊!”
“燃哥怎么在这儿?”
肖燃淡笑:“谈点生意。”
俩人一怔,秦展越不好意思的笑笑,偷偷看了几眼肖燃的名牌西装和手表,羞愧的低下头:“燃哥现在真牛逼。”
许赫也低着头,不好抬头,讪讪道:“是啊。”
一看肖燃这身行头就知道他如今身份不凡,和自己已经天差地别。
俩人无地自容,尴尬的想钻地洞,肖燃自然看得出来,随意的拍拍俩人的肩膀:“正巧遇见,叙叙旧吧。”
秦展越有些为难:“燃哥,改天吧,我们还得……还得陪老板喝酒。”
以前同样是混混,大家都过得差不多,没有感觉到地位和身份的差别,今天同样的地方,肖燃优雅矜贵的抽着他们没见过的高档香烟,而他们只能作为小喽啰陪老板喝酒。
自然是没什么面子。
肖燃不给俩人拒绝的机会,扬了扬手指,招呼不远处的侍应生过来:“安排一个包厢。”
洲际饭店的服务向来业界第一,肖燃这样的身份又怠慢不得,包厢很快安排好,肖燃在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扫了一眼俩人:“坐。”
秦展越和许赫都被他的气场震慑得有些手足无措,怎么敢坐下。
肖燃问:“你们老板姓什么?”
“姓陈,建材企业那个陈老板。”
肖燃点头:“我知道,坐吧,我让人去知会一声。”
秦展越和许赫对视一眼,酒醉着,站着也头晕,索性就坐下,只是不如以前那么随性,显得格外拘束。
肖燃这么多年忙着做生意,其实没什么朋友,工作上也就几个助理可以说说话,如今想想,当初最纯粹的友谊还是当混混时交的兄弟们。
只是后来他忙着创业,和秦展越他们渐渐没了联系,等公司建立起来,他彻底投入工作,到如今和他们已经几年不见了。
有时候想想,宋温言的到来改变了他的生活,宋温言的离去更是改变了他的生活。
肖燃有时候也会自嘲,他好像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当初为了不连累她而消失,为了她不想做混混,为了她想上进,更是为了她白手起家。
他总是追着她走,该说痛苦吗?
不,甘之如饴,他因为心口揣着一个人而觉得幸福。
好像自己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回过神,肖燃给俩人递烟,秦展越和许赫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烟,肖燃笑了一下:“客气什么。”
他坐得慵懒,大约是抽过烟,嗓音也懒懒的:“建材公司不适合你们,不如跟着我干?”
秦展越和许赫一怔,后知后觉的看向肖燃。
肖燃坦然道:“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吧。”
俩人点点头。
哪儿能不知道啊。
正因为知道,所以刚刚见面的时候,喜悦一下子被现实冲击得只剩羞愧。
燃哥成了宣城最年轻的首富,近二十年来最成功的企业家,商业杂志和娱乐新闻常常有他的消息,秦展越和许赫当然知道。
也正是因为有肖燃,所以激励了他们俩不想再继续混日子,一年前开始找工作,却因为没有学历和工作经验,只能作为小跟班给老板挡酒。
他们俩不想对肖燃说太多自己的事迹,一是给自己丢脸,二是给肖燃丢脸。
肖燃在商场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俩人为什么放不开,他从来也不是善于打感情牌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直接道:“没什么觉得丢脸的,跟我干前途一片光明,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学习的机会,拒绝的话就只能一辈子在这里为人挡酒,好好想想。”
这其实是一条通天的捷径了。
秦展越和许赫也不傻,想了想,咬牙:“燃哥不嫌弃兄弟蠢,我们死也跟你干。”
“对,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肖燃一直讲义气,秦展越和许赫也是记了他很多年。
肖燃点了点头,侍应生端来吃的,肖燃让他们吃点垫肚子,秦展越和许赫近一年来经常被羞辱,人憎狗恶,到哪里都被人嫌弃,如今被肖燃一关心,俩大男人都感动得险些落泪。
吃了东西,他们心里总算舒坦了许多,醉意逐渐散去,清醒了很多。
**
到约定的时间了。
宋温言换了身厚点的衣服,走之前特意告诉了贾柔君和宋在江,只说和苏眠小聚,有可能不会回来,父母知道她和苏眠感情好,没多想就同意。
她之后打车去见私人侦探。
到地点之后,宋温言从出租车下来,上了侦探小姐的车:“等很久了吗?”
侦探小姐笑道:“还好。”
她起了火,开车去今晚的目的地。
那是一家酒店,俩人应该是开房去了。
私人侦探瞧了一眼宋温言,淡笑:“宋小姐很紧张?”
“有点。”
虽然宋温言已经基本确信照片上的男人不是肖燃,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慌。
侦探小姐从兜里抓了一把糖果放进宋温言怀里,宋温言一怔:“谢谢。”
“我姓唐,叫唐婕人,叫我名字吧。”
按理来说,干侦探这行的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名字告诉陌生人,一般只会给一个代号,但唐婕人是真心喜欢宋温言,这姑娘比她小几岁,乖乖的,像个小仙女,说话温声细语的,她都想宠着了。
宋温言连忙说谢,把唐婕人给的糖揣进包里,唐婕人笑了一下:“放心,出不了什么事。”
宋温言点点头。
车是一小时后开到的,唐婕人直接带她去程阮的房门外。
宋温言深呼吸,上前敲门,里面很久才传来声音:“谁啊?”
是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十分像肖燃。
唐婕人在宋温言耳边提醒:“他们是故意出现在这里的,就为了拍照寄给你。”
宋温言点头,继续敲门。
没多久,门开了,看到男人的脸时,宋温言瞳孔微微扩张,脸色刷白。
**
秦展越和许赫陪肖燃一顿聊下来,也算清楚了他创业的不容易,酒也彻底醒了。
肖燃问他们:“你们呢,过得怎么样?”
“害,还能怎么样,凑合过呗。”秦展越不好意思的挠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哎,燃哥,你和嫂子怎么样了?”
肖燃一怔。
许赫笑着问:“就是宋温言小嫂子啊,你为了她找工作,现在是不是都快结婚了?”
他们并不知道四年前那个圣诞夜,宋温言一声不吭的离开,还以为俩人一直在一起。
当初的小混混们一直佩服肖燃,为爱上进拼搏,不让自己的女人吃苦,放他们身上可做不到这么努力,这也是大家一直佩服肖燃的一点。
闻言,肖燃弹了一下烟灰:“没结。”
秦展越没品出肖燃话语中淡淡的失落,笑道:“四年前最后一次见小嫂子还是在礼品店门口,她那会儿仿佛准备去帮你挑礼物,你约了我们喝酒,后来你还放我们鸽子了,肯定是跟嫂子甜蜜去了吧。”
肖燃抽烟的动作倏然一顿,眯起眼,音色瞬时凉了下来:“我四年前什么时候约你们喝过酒?”
秦展越和许赫都是一愣。
许赫说:“你真的约了啊,我们到酒吧却没看到你的人。”
肖燃把烟灭掉,嗓音冰冷:“我那段时间手机丢了。”
秦展越张大嘴:“不,不可能啊!你那段时间经常给我们打电话说话。”
他们俩那会儿还疑惑老大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还以为燃哥记挂他们,心里很高兴呢。
手机丢了?
怎么可能?
许赫立即问:“那一直给我们打电话的人是谁?”
肖燃隐约明白了什么,皱起眉:“你们说有人一直给你们打电话?”
“对!”秦展越保证道:“那人的声音跟你一模一样,圣诞夜那晚嫂子还问起你,我还说你约了我们喝酒……”
说到这儿秦展越突然意识到不对,那会儿宋温言已经知道肖燃的手机丢了,他们俩却一直表示肖燃的手机没丢,小嫂子一定误会了。
这么说,有人故意利用他们俩破坏燃哥和小嫂子的感情?
秦展越和许赫一拍大腿大骂卧槽。
他们能想明白的事肖燃当然也明白,不仅如此,短时间内已假设了很多种可能。
手机丢了,有人假扮他?
声音一样,也许那人用假声音也骗过她?
她一定误会了什么才离开自己。
肖燃慌忙摔门而去。
秦展越和许赫傻了眼,直觉自己闯大祸了,赶紧追上去。
肖燃接到陆助理的电话。
“肖总,出事了!”
肖燃冷声低吼:“快说!”
“打起来了!宋小姐和程阮打起来了!”
肖燃心里生出无限的恐慌,指尖微颤,声线也有些不平稳:“你听好,给我护住宋温言,别让她被伤着,否则你别干了!”
“是是是!肖总放心。我们在尚德酒店,您快来吧,我恐怕顶不住,这程小姐也挺厉害。”
程阮。
肖燃眼神冷戾,猛地摔了手机,暴戾的扯开领带,狠狠骂了几声操,飞快跑上车疾驰离开。
秦展越和许赫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也跟上去。
半小时前——
酒店房门开了。
宋温言看到男人的脸。
不是肖燃,只是某些角度很像,再加上画过妆微调的原因,所以正脸也有几分像肖燃。
但不是他。
不是他!
宋温言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是脑海中还是轰然一炸,一片空白。
后悔,痛恨,害怕。
无数中情绪如一捆绳子将她的心拧紧。
这算什么?
她到底有多蠢,竟然被这个假人骗了四年,就那么狠心的离开了真正的肖燃。
她把他推入火坑,让他痛苦,而自己却一直自怜自艾,认为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可真正痛苦的是肖燃啊。
他为她抛弃泥泞黑暗,投身光明,以为自己可以得到救赎,她却什么都不说,一消失就是四年。
泪迅速模糊了宋温言的视线,她死死地攥着拳头,已忘了疼。
程阮有些讶异她的到来,不过没多久便调整好表情:“还以为能再骗骗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么快?
四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分分秒秒。
宋温言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怒过。
从来没有这么像现在这样想拉着一个人同归于尽。
在那个假人没注意之时,眼前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突然扬起手打过来一巴掌。
这一巴掌十分响,饶是一个大男人也被打得后退一步,嘴角见了血,可见宋温言用了多少力气。
唐婕人也愣了。
小姑娘眼眶通红,不断的流泪,却执拗的不哭出声,因为太怒,胸口一直喘息起伏。
她像个濒临绝境的小兽,就在众人意料不及的时候,她小小的身体冲过去和程阮扭打起来。
先是狂甩了程阮几巴掌,程阮招架不住,想还手,可她到底拼不过宋温言一身戾气,很快被摁倒在地。
宋温言第一次打架,却凭着一股报复的气势死死压制住程阮,那男人想去帮忙,唐婕人眼疾手快踢中他胯部,摁着他后颈窝:“老实点。”
宋温言打得眼眶发红,程阮其实有些被吓到,她抓住宋温言的头发,宋温言也不怕疼,揍了她几拳。
陆助理在暗处看得心惊肉跳,让早就候命的保镖赶紧进去:“快快快!保护总裁夫人,夫人要是受伤了,咱们都别干了!”
保镖们很快进门,陆助理事先安排妥当,这会儿没有工作人员会过来。
保镖们帮忙摁住程阮,宋温言也顾不上询问他们都是哪里来的,这会儿她怒得无法思考,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殴打程阮,似乎要把这四年的委屈都发泄在她身上。
足足打了一个小时,程阮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宋温言累得坐在地上。
唐婕人要过去扶她,宋温言突然站起来,夺门而逃。
随后赶到的肖燃没看到宋温言,眼神一冷,陆助理哆哆嗦嗦道:“肖总,宋小姐跑……跑了……”
操。
肖燃伸手扶墙,总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快被宋温言三个字打散得一干二净了。
他呼吸有些乱,其余人大气也不敢出,肖燃看到那个有些像自己的男人,再看要死不活的程阮,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突然大步走过去,提起那个假人便狠揍,他揍得没有章法,浑然是宣泄着戾气,直把人往死里打,没一会儿那假人便气息奄奄。
肖燃将人扔在地上,脚下猛踹,一脚接一脚,屋里只有男人低低闷哼的声音。
陆助理第一次见肖燃这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不仅是他怕,在场所有人没有不怕的,肖燃就像个杀神附身一般,没有人敢上来拦。
秦展越和许赫赶到,也着实被吓得不敢进去,铁青着脸站在走廊。
幸好肖燃惦记着宋温言,喘息粗气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陆助理清楚的看到肖总手背带血,还微微的颤抖着。
肖燃打了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他越来越急,却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乱找,还得先知道她在哪里。
耐着性子继续打,终于在无数个无法接听后,那头传来宋温言低哑的声音。
“肖燃?”
肖燃眼神一亮,连忙道:“甜甜,你在哪里?”
他放柔了声音,哄道:“告诉我,我来找你。”
刚刚还满身戾气打人的男人这会儿温柔得不像话,其余人却觉得毛骨悚然。
宋温言好像在哭,肖燃心疼得不行,嗓音哑了,又舍不得说句重话,只能耐着性子轻声问:“在哪里?快说。”
“……我在以前的家。”
肖燃一怔,眼里突然温热。
她说:“肖燃,我在我们以前的家外面。”
肖燃往外跑:“别走,在那里等我。”
黑夜飘着雪,像那年的圣诞夜。
肖燃车速很快,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宣城高中,他以前租的那间小屋外。
远远的,他看见宋温言蹲在墙边,小小的一团,可怜兮兮的。
肖燃捏了一下眼角的湿润,开车下去,大步走向她。
宋温言看到他,慢慢站起身,她哭红了眼,因为打过架,浑身乱糟糟的,像个可怜的布娃娃。
肖燃的眼睛比她还红,气势汹汹的逼近,宋温言一句“肖燃”刚喊出口,便被男人砸紧腰肢,凶急的吻让她无法呼吸。
吻了很长时间,宋温言这次倒很温顺,没有挣扎。
肖燃放开她时,宋温言的泪再也止不住,兴许是太过委屈和悔恨,也不知道哪种情绪更多。
她紧紧抱着他,轻轻喊他名字:“肖燃。”
肖燃叹息,为她擦泪:“不是说了不准再跑了吗?”
她不敢看他:“你都知道了?”
“知道。”
“你怪我吧,恨我吧。”
宋温言鼓起勇气看他一眼,被肖燃捧住脸:“我不怪你,不恨你。”
他怎么舍得。
一点都不舍得她受伤害。
肖燃吻她眉心,低低道:“宋温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宋温言睫毛一颤,又挂上了水珠:“你这样,我就更恨自己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
肖燃揉她头发:“傻不傻啊你,怎么不问我?”
宋温言仰头看他,轻声说:“我曾想过要问你的,无数次想过,在国外的每一天,回国后每次看到你,都想问你当年的事。可是肖燃,我们常常说爱一个人应该勇敢一点,但是当一个人勇气用尽的时候,她是不敢前进的。八岁那年你消失在我生命里,我张惶失措,很长一段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后来我找了你八年,再遇见你的时候,你从谢奂变成了肖燃,是我记忆里熟悉的那个人,又好像不是了,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你,试图给你温暖,你浑身带刺,这些我都不怕。”
她轻轻的笑,有些自嘲:“可是八年太久了,既然时间能改变你的名字,身份,性格。我真的有些不确定你是不是还想跟我在一起,所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害怕,甚至失望,不敢面对,仓惶逃离。又一个四年过去,直到再遇见你,我还是害怕。肖燃,你可以认为我懦弱,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我怕那是真的怎么办,我怕你在我不知道岁月里,爱过别的女孩怎么办。我宁愿不问,不知道,那样还可以骗骗自己,你一直都是属于我的。只是我的肖燃而已。”
肖燃听完,眼眶已分外猩红,他指尖有些颤抖,小心地捧着她的脸,用最温柔的声音告诉她:“甜甜,没有别人,一直都是你。”
宋温言点头,抓着他衣裳轻声道:“对不起,肖燃,对不起。”
肖燃自然不怪她。
那时的他一心想闯出点名堂,忽略了她,也没有发觉她的不对劲。
再说程阮心机那么深,一次又一次的设计,总会让她怀疑,从而离开他。
解开了这个心结,肖燃其实已经如释重负,总算知道宋温言离开他不是因为不爱了。
他把她抱在屋檐下躲雪,用手给她梳理乱糟糟的头发,目光包容而温柔。
“甜甜,你爱我吗?”
她不再躲闪,双眼温柔,缓缓道:“我爱你,肖燃。”
肖燃心都要为她化了。
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做我女朋友吧,宋温言。”
光散了又聚,时间轮回一年年。
还是冬天,他成熟的眉眼与往昔比起来更温柔了一些。
宋温言在他怀抱,突然觉得很安心。
无与伦比的幸福。
她点头:“好啊。”
好像什么都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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