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能没人相信,楚秋的性向其实是大白兔原味奶糖。
……开玩笑的。
从来没有人当面问过楚秋他的性向问题,楚秋也从来没有特意去考虑过。
但别人问了,他通常都是会回答的。
楚秋想了想,不太确定道:“是……吧,大概。”
提及性向,就不得不联想到喜欢的人。
楚秋有喜欢的人吗?
他自认为是没有的。
楚秋阅读过许多书籍,看过许多影视作品,也仔细看过情感类的节目,他习惯从中归纳总结出“喜欢”和“爱情”这种特殊情愫的情感表现和生理反应,以此作为他拍戏时的参考。
但除却他能感同身受的亲情类作品和节目能让他产生共鸣之外,关于爱情的故事,他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进去。
大概是因为未曾感受过,所以无法理解,就如夏虫不可语冰。
楚秋虽然无法了解这样的情感,但对于这种胜似亲情又不是亲情的情感始终都抱着敬畏之心。
他努力归纳总结了许多,同一个场景私下练习无数次,一直依靠技巧来演感情戏,容纳了许许多多的参考,虽然没有情感的代入,在镜头下却依旧表现得十分完美。
很多大导都夸他入戏快,感情充沛。
可实际上,楚秋一直以来都对爱情这档子事没有什么实感。
他没有喜欢的人,也未曾拥有那份心情,自然也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直是弯。
在不确定自己是弯的情况下,通常就默认是个直的。
但楚秋这答复充满了犹疑和不确定。
因为在联想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同以往一样脑袋空空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祁天瑞。
大概是因为祁天瑞是最先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明确的对他表达出爱情意向的人。
楚秋:“……”
要命了。
他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脑子里的祁先生晃出去。
周熠月和张大力看着犹疑不定的楚秋,对视一眼,觉得祁天瑞还是有戏的。
张大力心里有了底,就开始赶人:“行了行了,周熠月你赶紧回去,我们先走了。”
周熠月撇撇嘴,收好手机,拿着楚秋给他的那个大苹果走进了电梯。
自己开车的话,福利院跟楚秋现在所居住的公寓还是有些距离。
张大力开着导航,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坐在后座垂着眼沉思的楚秋。
又是一个红绿灯路口,张大力踩下了刹车,问楚秋:“想什么呢?”
楚秋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冲张大力摇了摇头。
总不能跟张大力说他在想祁天瑞。
在之前察觉到自己想法的时候,楚秋就感觉有些尴尬。
要说祁天瑞对楚秋的好,楚秋有没有发觉,有没有感动,那肯定都是有的。
可正因为有这份感激在,面对对他抱着异样好感的祁天瑞,楚秋就愈发的感觉不知所措。
在知道祁天瑞的心思之后,楚秋非常明白祁天瑞只是单纯的想要对他好,想把自己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用以表达自己的好感与诚意。
可楚秋对此只觉得压力有点大。
大概是因为他对祁天瑞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而论报答,加上他上辈子的资产,都不够祁天瑞给他砸的一个零头。
意识到自己无法回应感情,又没办法报答这份好感,楚秋就感觉自己愁得头大。
以祁天瑞的地位和身份,大概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就比如他觉得甩手给楚秋砸个几千万让他直接空降剧组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又比如他觉得给楚秋控舆论垒资源推楚秋,大大方方的把楚秋拉进他的朋友圈里,也不算什么事。
他的身份和地位,注定了无法明白被他施以如此程度的重视和好感的人内心的不安。
楚秋并不讨厌祁天瑞,对于他的表白也并未曾升起过什么厌恶。
当时他只是平静的听完了祁天瑞的心意,平静的拒绝,然后平静的道歉。直到重生回来细细思索,才猛然意识到在自己没有察觉的地方,祁天瑞偷偷的为他做了多少事情。
祁天瑞对楚秋的好,楚秋都一笔一划记得很清楚。
可对于没办法回应他的好感,却又希望能够报答祁天瑞的楚秋而言,这一笔一划的债务就越堆越高,越堆越高,高得楚秋拼命仰起了头,都望不到顶峰。
人情债最是难还,楚秋感到十分苦恼。
他寄希望于重生一次,事情能够有所改变。
不论是他改变,还是祁天瑞改变,都是好的。
楚秋抬眼看着前方的红绿灯,红色的秒钟闪烁跳跃着归了零,灯光从黄转绿。
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到了福利院所在的街道了。
张大力找了个树荫停好车,跟楚秋从后备箱里分着拎完了大包小包出来,往福利院门口走。
正是下午,初秋的阳光还有些炽烈。
楚秋走了没两步,转头看了一眼停在张大力前边的面包车。
张大力正瞅着福利院的牌牌,上边写着“B市福兴儿童福利院”。
见楚秋停下,问道:“怎么了?”
楚秋看了那车一会儿,走到传达室窗户外边想问问还负责守大门的海爷爷,结果发现老爷爷在开着空调的传达室里,躺在椅子上,美滋滋的睡得正香。
“没事。”楚秋摇了摇头,又瞅了那车一眼。
福利院附近的车楚秋差不多认了个遍,这块小小的郊外老城区里,就像独立于繁忙大都市之外的小城镇,哪家出了事娶了媳妇买了房车有了什么工作,基本上都门儿清的。
楚秋记性很好,这辆车楚秋没见过,车牌号也没见过。
停在福利院门口,可能是办好了手续来领养小孩儿的夫妻吧,楚秋想着,带着张大力直接进了院门。
楚秋一边走,一边短促的介绍。
“操场。”
“宿舍。”
“教室。”
“……”
张大力听着楚秋毫无解说的介绍,无奈的配合着点点头。
福利院不大,经济也并不算宽裕,建筑看起来已经很老了,墙面上爬着翠绿的爬山虎,围墙里侧的角落里有几块土地,搭着架子爬着藤,藤下的菜畦苍翠的长着一些青菜。
院落不大,进入院子迎面就是个操场,正对面是教室和活动楼,左边是宿舍,右边看起来像是办公的地方。
加起来也就这三栋楼,最高不过三层,最低的是作为办公场所的平房,横排数过去,每栋楼一排约莫六个窗户。
几栋楼楼门都还是颇古早的铁艺门,里边一扇木门关着,用以阻风挡雨。
楚秋直奔正对面的活动楼,在楼门前停下了步子。
这栋楼楼门开着,有着锈蚀痕迹的铁门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边用粉笔写着教学楼三个字。
“你们这里……学什么?”张大力跟着楚秋走进门,好奇的问道。
楚秋答道:“小学。”
找不到领养家庭的孩子,福利院会负责小学六年的教育,师资力量不强,大都是市里准备去支教的老师来这里锻炼一下,经常是一个月就要换一次新老师。
之后能自己考上好初中的,就会去考上的初中念,国家免学杂费再加上贫困扶助和奖学金,省着点日子还是能过。
考不上初中的,也会因为义务教育的缘故被分到其他地方去。
再之后的,就看孩子个人的造化了。
张大力跟在楚秋背后,隐隐约约能听到小朋友的读书声。
很多教室都是空的,里边被改成了小食堂和午休室,甚至还有给婴儿的玩具房。
张大力路过婴儿玩具房的时候,看到里边两个穿着志愿者T恤的小年轻,正照顾着两个刚会爬的小婴儿。
其中一个小婴儿生来就缺了手掌,爬得一瘸一拐的,还总是跌跟头。
张大力停下了脚步,站在窗户旁边看着。
楚秋回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停了下来。
张大力和他媳妇准备要孩子了,夫妻俩关于育儿胎教的书看了不少,对拥有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如今看到这两个小孩儿,张大力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他盯了那个残疾的小婴儿好一会儿,转头问楚秋:“他们是被扔掉的?”
“嗯,很多。”楚秋点了点头,沉默了两秒,又说道,“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楚秋是幸运的活下来的婴儿之一。
很多孩子因为身体残疾或者生下来就带着疾病而被抛弃,被人发现并且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更别提因为耽误了治疗而不得不被福利院放弃的孩子。
治病救人都是钱,养孩子也是钱,每年送来福利院的孩子那么多,来领养的人那么少,经费和人工就那么点,院里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大力也能从楚秋的话语里联想到些许情况,他又看了婴儿室里爬两步就咕噜咕噜滚两圈的小婴儿,轻叹了口气,“走吧。”
楚秋点点头,带着张大力去了正在上课的教室里。
福兴福利院很小,占地小经费少固定人员两个巴掌数得过来,绝大部分资金都依靠政府资助和社会捐助,以及偶尔来社会实践的学生们以及志愿者。
能接纳的小孩子也不多,院长咬死了最多接收五十个,不然根本看不过来。
现在院内的孩子,除却刚刚那两个才学会爬的婴儿,总共加起来三十六个小朋友,其中二十二个是适龄儿童,可以就学。
楚秋和张大力拎着大包小包爬上了楼,刚一拐弯,就看到了两台摄像机架在走廊上,还有两三个扛着摄影机的男人,蹲在教室里边拍摄。
教室里挺热闹,好几个年轻的志愿者正带着这些小朋友玩游戏。
小朋友们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十分开心。
楚姨站在走廊上,正笑眯眯的跟站在一台摄像机旁边的人说话。
迎面对上了正在拍摄的镜头,楚秋懵了一下,赶忙让开了身子,蹭到一边小小声的喊了声姨。
“小秋?”楚姨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又笑皱了脸,像楚秋招了招手,“回来啦,快过来让姨看看。”
楚秋满腔疑惑走过去,张大力瞅了瞅那个背对着他们跟楚姨讲话的人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张大力时也是一愣。
“张大力?”
张大力轻咦一声:“李导演?”
楚秋站在楚姨身边,放下了手里拎着的水果吃食和零零碎碎的的东西,抬眼看了李导演好一阵,然后恍然大悟,想起了这人是谁。
这个导演他是知道的。
在八年后,李导演被称为广告怪才,拿过不少奖,风格跳脱,脑洞极大,天马行空,他的广告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
楚秋不知道这位如今还有些青涩的导演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见张大力跟李导演攀谈起来了,便转头小声的问楚姨的身体状况。
张大力走上来,瞅了瞅摄影机,又瞅了瞅教室里边,问:“您在这儿干嘛呢?”
“有个公益广告。”李导演答道,“你们祁总给我推荐了这里。”
正跟楚姨讲话的楚秋霎时一静。
作者有话要说:楚秋:这个人简直无处不在。
祁天瑞:你有没有爱上我!
本章划重点。
【他寄希望于重生一次,事情能够有所改变。
不论是他改变,还是祁天瑞改变,都是好的。】
阅读理解:请分析,这两段话表明了主人公楚秋怎样的心情变化?[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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