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你说师尊和师兄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淬剑峰上,璇音坐在树下新扎的秋千架上,一边慢悠悠地荡秋千一边无精打采地问道。
时陵光盘膝在旁边的蒲团上运转琞灵心法,闻言也没精神继续修炼了:“我总觉得师尊和大师兄好像有事情瞒着我们。”
不仅是师尊和大师兄,就连血魔都不见了。
“会是什么事啊?”璇音双脚用力蹬了一下地面,让秋千把自己荡得更高,“师尊生辰?还没到时间啊。大师兄生辰,已经过了大半年了。陵光,你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时陵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正月初一。”
璇音用手背拖着腮:“那也还早啊。”
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能让师尊他们一起玩神秘消失。
“陵光,要不咱们去找找大师兄?”璇音眼睛一亮,停下来看着时陵光提议道。
时陵光瞟了一眼自己这位不靠谱的师姐一眼提醒她:“师姐,师尊要你罚抄的门规你抄完了吗?”
璇音咧嘴:“没事的,师尊肯定都忘了。咱们就偷偷地溜去看看,然后立刻回来,绝对不会让师尊他们发现。”
时陵光无语:“你觉得你能瞒得过一位化神期修士?”
璇音从秋千直接跳下来落在时陵光前面,笑眯眯地看着他:“第一,陪师姐去找大师兄,第二,帮师姐试吃新菜,你选一样。”
“师姐我们去找大师兄吧?好几个时辰没见到他我还怪想他的。”时陵光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同时在心底默默安慰自己:小命要紧。
随后他又提出自己的疑问:“你知道大师兄在哪儿吗?”
璇音得意一笑,蹲下来在地面上画了个召唤阵:“这还不简单?焰雪。”
一头漂亮的雪狼从她画出的召唤阵里出现,傲慢地蹭了蹭璇音的腿。
“咱们去找折镜吧。”璇音笑眯眯地揉了揉焰雪的头顶。
折镜是师兄的灵宠,只要她找到折镜自然就找到了师兄。
焰雪用湛蓝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院子外的密林叫了一声。
同样高大俊美的雪狼一阵风似的从林子里冲了进来。
“师兄居然没有带着你一起?”璇音惊讶地看着折镜。
时陵光看着两头依偎在一起的雪狼:“或许大师兄知道师姐会用这种方法去找他,所以才让折镜留在山上的?”
果然师兄就是师兄,真有先见之明!
“算了,师姐。”时陵光忍住嘴角的笑意,一脸沉痛地安慰她,“既然师兄他们不愿意让我们去,那我们就不要去给他们添麻烦吧。”
璇音有些不甘心,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见璇音闷闷不乐地回房间了,时陵光偷偷地从厨房端来两盆新鲜的肉,笑容谄媚:“来来来,折镜,焰雪,来吃呀。”
两头雪狼斜睨了他一眼,对于面前这个满脸堆笑的小崽崽并不放在眼里,上前叼起好肉便吃。
“那个啥,你们能不能教教我,怎么追喜欢的人啊?”时陵光搓着手问道。
折镜一张嘴,叼在嘴边的肉啪嗒一声落回盆里。
它又上下打量了时陵光几眼,口吐人言:“你才五岁,作为人类幼崽,考虑这个问题未免太早了吧?”
时陵光嘿嘿一笑:“我们人类有句话,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哥们,支两招呗?”
折镜蹲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个头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类幼崽,片刻后困扰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伴侣:“这个么,对你们人类不一定适用。”
焰雪大大咧咧地用爪子扒着盆,一边吃肉一边道:“这有什么难的?看上了就打一架,打赢了就在上面,打输了就在下面。”
时陵光一口水喷出来:“咳咳咳......”
让他为这事儿去找师尊打架?
师尊要是不把他脑浆子打出来算他没长脑子。
“那你们打架,谁输谁赢了?”时陵光猥琐地看着俩狼,有些八卦的追问。
焰雪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吃肉。
时陵光立刻就懂了,他揉揉鼻子嘿嘿一下,然后继续追问:“还有别的招吗?合适人类一点的?”
折镜用大脑袋蹭了蹭焰雪,把自己面前的肉也给它叼过去:“投其所好吧,焰雪喜欢吃灵鹿肉,我就天天给它抓灵鹿。”
时陵光懵了,师尊喜欢吃什么,他还真的不知道。
“对了,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折镜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
时陵光立刻竖起耳朵认真听。“一定要驱赶走它身边所有心怀不轨的狼。”折镜说着,又补充一句,“包括但不限于同类,你知道的,有的时候其他种类的生物也存在着危险性。”
“你特么说啥呢?”焰雪回头就是一口咬在折镜的前爪上。
折镜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又有些委屈:“我说错了吗?之前那头妖丹期的白虎精,还有那只快化形的金爪鹰......”
时陵光听得忍俊不禁,但是在想到之前师尊曾跟‘夜岚’说过他不喜欢人类的话以后,他也笑不出来了。
师尊若说的是真话,那么他就机会渺茫,师尊若说的是假话,他也前途堪忧。
他偷偷地瞟了一眼璇音的房间,发现里头没什么动静,便拎着夜岚偷偷溜出院子。
“你又想干什么坏事?”夜岚优雅地用喙梳理着自己已经长出不少的金红色绒毛。
“我要去找师尊在哪里,借点儿凤凰真元给我。”
夜岚的动作一顿:“你真把我当移动充灵宝了?”
时陵光坦然点点头:“不然我为什么要养着你这个吃白饭的家伙?把你卖给血魔说不定还能换个神器什么的。”
夜岚:“当初选择你作为灵契对象的我一定是脑子坏!”
须臾,变大的时陵光换上了剑门弟子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下山去。
凭借着对送给左曜那串手链的感应,他很快就锁定了左曜的位置。
“师尊来这里做什么?”时陵光屏息敛气,运转着天元诀心法偷偷躲在不远处的石壁后面打量着左曜。
天元诀最大的特点就是万物归元,顺应天时,只要他不主动跳出来,就算对方是化神期的修士也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左曜独自站在玉虚峰后山的山洞前,抬头看了看天色。
月朗星稀,晴空万里,是个适合喝酒的好天气。
他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把镂空花纹的翠玉酒壶,玩味地把玩了片刻后放在了身后的岩石上。
一缕细如发丝的剑气从他掌中发出,蕴含着庞大力量的剑气被他凝为一线,在逐渐逼近洞口的过程中,甚至因为极限的挤压力量而出现了细小的空间裂缝。
当那缕剑气触动了洞口的阵法以后,猛然加速带着呼啸声重重地刺入阵法结界之中。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一道刺目的蓝光与一片清亮如月的剑光相撞,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洞口的阵法撞得四分五裂,就连山洞前的绝壁也被这股力量削去了三分之一。
左曜这才拎起放在旁边的酒壶,不紧不慢地踩着碎裂一地的山石往山洞中走去。
时陵光震惊地瞪大了眼,师尊这是......在干什么?
为了不惊动左曜,他只能偷偷分出一缕神念附着在左曜手腕上的手串上,那上面本来就有他的气息,又充满了灵气,能让他不被左曜察觉。
洞中曲折昏暗,外头的月光落在洞口竟像是落在一团凝固的黑暗中,分毫光芒也透不进来。
这山洞中颇为古怪。
左曜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团凝而不散的白光便出现在他头顶前方,为他照亮前方的路。
山洞的入口极为狭窄且悠长,而且似乎一直在往下延伸。左曜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眼前便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现在眼前,洞里充斥着浓郁的灵气。
这里的灵气浓郁到已经雾化的程度,原本无形无色的天地灵气在洞中呈现出五彩缤纷的水雾效果。
无数颗价值连城的明珠被镶嵌在石壁上,将山洞照得纤毫毕现。
难怪剑门会将这里当做是历任掌门修炼之所,这里堪称是洞天福地,就算是资质平庸之辈在这里修炼个一年半载的,也能够进步神速。
洞中有一张巨大的天然青玉床,上面躺着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袍中的男人。
他上前看了一眼那人,发现这黑衣人竟然已经呼吸全无,生机断绝,应该是死了很久了。
只是这人的模样却叫人简直难忘。
他的模样英俊到了极点而显得有些阴柔,皮肤比雪还白,两道剑眉又浓又黑,挺直的鼻梁像是西域人,薄薄的嘴唇也是乌紫色。
而且他的脸上身上都布满了奇怪的黑色符咒印记,看上去分外诡谲。
只一眼,左曜就确定了死者的身份,绝对是修为不低的高等魔修。
虽然魔修已经死去,然而他的体内却依旧保存着一股庞然精纯的魔修真元。
左曜心中一动,或许这便是温熙华一直十分紧张这个山洞的缘故了吧?
他召出朱雀剑,试探着运起五成功力对准魔修的脖颈处斩去。
只见手中削金断玉的灵剑在接触到魔修的皮肤之际,竟然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而左曜更是被这股巨大的反弹之力震得虎口生疼。
再仔细一看那魔修,白得诡异的皮肤上竟然连一丝油皮都没有划破。
左曜又试着驱使灵火烧灼那魔修的身体,灵火烧了小半天,魔修的皮肤也没有变黑的痕迹。
他不免开始怀疑,这魔修生前究竟是何等修为,才能在死后依旧保持肉.身不腐不说,还拥有刀劈不坏、火烧不伤的强大防御力?
左曜斜倚在冰冷的山壁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具来历不明的古怪魔尸,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何人竟敢擅闯我剑门秘地?”突然,一声暴跳如雷的喝骂从山洞外传出,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
左曜微微勾起嘴角,来了。
当温熙华挟裹着雷霆之怒进入山洞后,却看到左曜把青玉床上的魔尸扔在旁边的地面上,自己悠闲地坐在上面,而且还在旁边摆放了一壶白玉酒壶和两只酒杯。
“师弟,你?”温熙华没有撤去手中长剑,他戒备地看着左曜,却未曾往地上的魔尸多扫一眼。
左曜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酒壶:“白日里师兄说起许久未曾与我共饮,我也觉得这些时日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淡薄了许多。或许是我渡过元婴雷劫以后,我们师兄弟二人便没有再坐下来好好地喝一杯了,这不就来找师兄喝酒了。”
温熙华闻言,收起了手中长剑,忍住心底狂怒,做出一副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师弟你怎么行事之间越发地没有分寸了门派重地,没有掌门允许你也敢破了阵法擅闯进来?这要是换了旁人,我必然要治罪的。”
左曜淡淡的笑着:“那就要请师兄海涵了。”
他现在明知温熙华恐怕都快气炸了但是却不得不摆出一副好师兄的模样,心里就有些想笑。不过对面这人越是忍得难受,左曜便觉得自己越是畅快。
“这次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得师兄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温熙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还不快些离去,别叫旁人瞧见了,否则我也难给你圆回去。”
左曜却懒洋洋地用手撑着下颌,把着白玉酒壶给两只酒杯都倒满了酒,端起其中一杯递给温熙华:“反正都这样了,还着什么急呀。来,师兄尝尝这酒。”
温熙华无奈接过酒杯喝了一口,砸砸嘴后忽然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抬头看着左曜追问:“这是什么酒?”
“师兄你自己竟尝不出来么?千鼎阁五百年份的玉露酒啊,还是你送给我的呢!”左曜微微侧头,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赧然的笑意,“师弟我借花献佛了。”
温熙华的心中飘过无数句脏话。
他又不喜欢喝酒,再加上左曜又把酒壶换了,他怎么知道这酒便是自己加了料送出去给左曜的那壶?
看着左曜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边的酒壶,温熙华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地看着他。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他还看不出异样来,这双眼睛也别要了。
“小曜,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温熙华沉声问道。
左曜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如果是误会的话,我想我们之间的误会很多,师兄想听什么?”
“很多?”温熙华面无表情地反问。
左曜用修长纤细的食指勾起白玉酒壶的把手轻轻晃着:“比如说,我猜这玉露酒里头加了陨仙散?比如说,我猜师兄你一直筹谋着想夺舍我的身体?又比如说,我再猜师兄你的修为只有元婴后期大圆满境界?”
温熙华脸色狂变。
他以为左曜最多也就是看到了山洞里的魔尸以为自己与魔修有勾结而已,多解释几句也能把心思单纯的师弟糊弄过去,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连自己隐藏得最深的秘密都挖掘得一干二净!
藏在手串里的时陵光更是震惊无比。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夺舍了师尊灵体、犯下滔天罪行的人,竟然会是温熙华!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116:47:58~2020-07-1222:44: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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