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海这才明白,原来马锦秀也清楚背后的利益链是什么,只是她装不知道罢了。当然了,她需要刘立海这样的人,站出来表达一种意见,一种方向。而且刘立海说出了林县的根本问题,是站在大多数人的利益上考虑问题,所以,就凭这一点,他的话虽然没有人响应,但是大家都会从内心去认可的。
“马县长,有你这些话,我的心里舒服多了。我以为又是我说错话呢。”刘立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马锦秀便说:“小刘,今天你的表现尽管让石书记很不高兴,但是我个人还是支持你的。你骨子里面还是一位很有上进心,而且很想为老百姓多做实事的年轻干部,目前林县就是缺少你这样的干部,今天,你也看到了,只有你才会当面向石书记提不同意见。即使是他不高兴了,甚至是批评了你,但是你还是会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你今天有一种豁出去的胆量,这胆量在你们年轻人身上才有,我感觉自己也老了,我很想站起来支持你,很想为你说句话,可是面对石志林的愤怒时,我还是胆怯了。你想想,我都能胆怯,其他人,怎么会为你这个年轻人去得罪石书记呢?县官不如现管啊,这是很多人的处事方式,顶头领导的话,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我现在为自己没帮你说一句公道话而道歉,所以,你也理解理解我们这些老同志,在机关泡久了,习惯是一把手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而且中国的官场其实是一把手官场,说是党政分开,可是什么时候都是党管一切,书记说了算。我这个县长能有自己的自主权吗?我能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吗?我指挥得动下面的人吗?因为我不能给他们提升,不能给他们官位,而这些,书记一句话就要以实现,所以,谁敢真正意义地和书记对着干呢?”
马锦秀此时说的全是实心话,她今天没站起来,就是不想把自己过早地暴露在石志林面前,但是她又必须安抚好刘立海,她发现这个小伙子的思维是清晰的,思路是可行的。
刘立海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马县长,我理解大家的苦衷。再说了,我和石书记已经撕破了脸,我想,与其让他压着玩我,还不如我行我素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吧。就算我不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也不会喜欢我的。再说了,我确实认为目前取缔麻木,成立出租公司不适合林县的县情,有的事情是急不得的。京江可以做的事情,林县不一定能够做。并不是说取缔麻木车有什么错,这一步是迟早要走的路,但是需要完善和解决以及抚慰好这些人,没有一个相对应的就业渠道,这么多人的生活怎么办呢?而且出租车行为,以前是鼓励私人自己掏钱买断路线的,而且却又要统一管理,这些交了线路钱的司机们,他们接受得了吗?这不是变着法子,侵占他们的利益吗?为什么有利益的地地方,他们都想沾边呢?房产这一块有他们的公司也就罢了,可是这些底层市民,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他们难道也不肯放过吗?他们懂不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呢?逼急了,会出大乱子的。”
刘立海的话一落,马锦秀笑了起来:“呵呵。小刘,你说得很对,所以,你今天的做法不用内疚什么。另外,这件事静观其变,你不要再说话,而是要让这件事按他们的想法去执行着,并且动静越大越好,到时候,你在宣传上面,在帮他们推波助澜,明白吗?”
马锦秀说这话时,眼睛直视着刘立海,她的目光此时似乎有很多话在说,又似乎什么也不是她想表达的内容。
马锦秀说完这些话后,端起了茶杯,这个动作,让刘立海意识到,他该离开了,因为马锦秀要表达的内容全在眼晴里,他要是看不明白,继续坐下去,会更加尴尬的。
于是,刘立海一边站了起来,一边说:“马县长,我懂了。”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马锦秀竟然一连说了两次。
“马县长,我走了。”刘立海说完,便一个转身,往外走去,可是他的心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猛然往下沉着。
刘立海回到办公室后,心还在跳个不停,他当然是明白马锦秀的想法,那就是趁着石志林在取缔麻木的事件中,把水搅浑,利用这次事件,逼石志林出局。
刘立海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极佳的机会,取缔麻木车和成立出租车统一管理公司想法上是很好的,只是石志林和秦洪过于急躁了一些,而且秦洪没有用他的名字注册出租车公司,估计也有防患于未然的打算,但是防患归防患,这么大一块蛋糕,他们肯定是舍不得让别人插手的。再说了,电麻木车不安全,事故不断,从一线城市到二线城市再到京江,都取缔了,他们当然急着想占领市场。
刘立海犹豫是因为要闹大事情的话,必定制造出流血事件出来,一如他们把小混混的死拿到网上去炒作一样,好在小混混确实不仅吸毒,而且从事毒品买买,才让他们的计划流产。但是,让刘立海去营造出重大的流血事件出来,他很有些于心不忍。
刘立海在办公室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思绪却是一片混乱。他便给冷鸿雁挂了一个电话,电话一通,刘立海便叫了一句:“姐。”
大约是刘立海的这一声姐叫得极有感情吧,冷鸿雁心里竟然又春心荡漾了一下,不过,很快她便让自己平静下来,毕竟纪老爷子最近心情不好,她不能在此时为刘立海分心,而误了她和纪老爷子的婚礼。
高层之间为了接班人选,拼尽身家性命都在争取着,纪老爷子自然也卷了这样的斗争之中,他就是在冷鸿雁面前说了一句:“太累了。”冷鸿雁便飞回了北京,她很清楚铁人一般的纪老爷子,如果不是真的累极了,是不会在她面前说出来的。对于她突然归来,纪老爷子是意外的惊喜和感动,这一点,冷鸿雁当然看在眼里。对于老男人,她认为她有足够的经验让他们满足于她的存在,可是对于刘立海这样的小男人,她却总有力不从心,又不甘放弃的纠结。当然了,冷鸿雁回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摸清楚孙小木在北京的动向。只是纪老爷子的心情不好,她这几天一直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心全意地守着纪老爷子,甚至拿出了看家本领拨得纪老爷子的欢心和放松。
现在,冷鸿雁突然听到了刘立海这么叫她,不由得笑着问了一句:“说吧,又有什么事需要姐做。”
刘立海便把会议上的情形,还有马锦秀的暗示全部在电话告诉了冷鸿雁,冷鸿雁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没有打断刘立海的任何话,直到刘立海讲完,冷鸿雁便说:“小刘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伦敦闻名世界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地下室的墓碑林中,有一块名扬世界的墓碑。其实这只是一块很普通的墓碑,粗糙的花岗石质地,造型也很一般,同周围那些质地上乘做工优良的亨利三世到乔治二世等二十多位英国前国王墓碑,以及牛顿达尔文狄更斯等名人的墓碑比较起来,它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并且它没有姓名,没有生卒年月,甚至上面连墓主的介绍文字也没有。但是,就是这样一块无名氏墓碑,却成为名扬全球的著名墓碑。每一个到过威斯特敏斯特大教堂的人,他们可以不去拜谒那些曾经显赫一世的英国前国王们,可以不去拜谒那诸如狄更斯达尔文等世界名人们,但他们却没有人不来拜谒这一块普通的墓碑,他们都被这块墓碑深深地震撼着,准确地说,他们被这块墓碑上的碑文深深地震撼着。在这块墓碑上,刻着这样的一段话:
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
当我进入暮年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
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据说,许多世界政要和名人看到这块碑文时都感慨不已。有人说这是一篇人生的教义,有人说这是灵魂的一种自省。
当年轻的曼德拉看到这篇碑文时,顿然有醍醐灌顶之感,声称自己从中找到了改变南非甚至整个世界的金钥匙。回到南非后,这个志向远大原本赞同以暴治暴填平种族歧视鸿沟的黑人青年,一下子改变的自己的思想和处世风格,他从改变自己改变自己的家庭和亲朋好友着手,经历了几十年,终于改变了他的国家。所以,要想撬起世界,它的最佳支点不是地球,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也不是别人,而只能是自己的心灵。要想改变世界,一个人必须从改变自己开始;要想撬起世界,就必须把支点选在自己的心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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