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被齐强这么一说,脸又红起来。小静快言快语地说:“若兰今天似乎特别害羞。”刘立海没接小静的话,打了几个呵呵,就对齐强说:“若兰是你表妹,今后也是我表妹,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打我电话。”
刘立海这么一说,小静又要闹酒,而且要若兰给刘立海敬酒,说若兰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哥哥,她都羡慕死了。若兰被小静闹得没办法,抬眼去看齐强。齐强在一旁笑而不语,她只好举杯给刘立海敬酒。刘立海想拒绝,可小静不干。这个女孩估计闹酒闹习惯了,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夸强,说什么也不肯让刘立海不喝酒,而齐强的架式就是要让刘立海喝醉一样。
醉就醉吧,大不了不回京江去了。刘立海这么想,就拿着杯子准备喝,没想到若兰抢过杯子说是要和刘立海喝交杯酒。小静带头鼓掌,刘立海只好和若兰换了杯子,有模有样地喝起了交杯酒。一喝,刘立海才发现,若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杯里的酒换在了白开水,而她替刘立海喝下了那杯真实的酒。
喝了酒的若兰,面若桃花,美得让刘立海都有些心动。他越来越感觉陪着自己喝酒的若兰,肯定不是他昨晚听到的那个若兰。可昨晚听到的若兰又是哪个若兰呢?
喝了酒的刘立海晕乎了。
刘立海是齐强送到宿舍去的。尽管他认为自己很清醒,可若兰坚持让齐强送,其实齐强也喝了不少,当然跟着齐强一起的还有小静。齐强和小静之间的默契,倒让刘立海生出这两人是天生一对的错觉。其实齐强有老婆,只是电视台这个地方盛产美女,血气方刚的齐强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不过齐强为什么要介绍若兰给自己认识呢?仅仅是若兰需要关照吗?刘立海不得不想这些问题。
刘立海躺在宿舍里并没有睡着。今天是周末,下午上不上班并没有人管。在林县政府大楼,一到下午,每个办公室基本也就一两个人守大本营。其他的人打麻将的最多,林县人似乎特别迷打麻将,办公室里说得最多的话题就是打麻将。
这一点,刘立海也不知道刘守望怎么想,来了这么久,办公室的风气丝毫没有改变过来。这不像刘守望的做法,他在林河县的时候,别说打麻将,就是在网上玩玩斗地主,被抓住,一律降职使用。
林河县在刘守望的铁腕治理下,不到一年的功夫,机关作风大变,而且被他管理得服服帖帖。他在林河县启动的项目,都是顺风顺趟地进行着。正因为他在林河县管理有方,才被吴浩天书记赏识调到了林县,并承诺林县管理顺趟后,就让他进入京江领导班子提拔为常委。现在看来,刘守望怕也是要在林县栽一个大跟头。
刘立海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时想刘守望,一时又想若兰,再想冷鸿雁,又想孙小木,乱得一团麻似的。让刘立海难过的是孙小木一直没有回他的电话,他才知道,孙小木其实是有意不接他的电话。只是孙小木为什么要这样做,刘立海不得而知。他在想,下午回京江,他去找孙小木吗?
手机信息提示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有两条信息。一条是冷鸿雁的,大约是在吃饭的时候发过来的,让他回京江后直接去老地方。那是他们经常约会的宾馆,京江每个常委都有自己的一个老地方,休息也好谈工作也好,是他们自己认为的根据地。
另一条信息是龚玥的,只有一句话:今天是潮子生日,哥哥想办法带我去。
刘立海看着信息,叹了一口气。拉起被子蒙住脸,他想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秦洪的电话让刚刚有些睡意的刘立海烦躁起来,他没好气地“喂”了一下,秦洪在另一头笑了起来,“我的县长,满报纸都是你的杰作,还不开心?”
刘立海一听是秦洪,语气缓了缓说:“我喝了酒,胃里不舒服。报纸夸你多,这一回露脸了吧?”
秦洪便大笑,笑过之后说:“等你做了林县的县长,也弄个政协委员给我玩玩?听说方大庆就是政协委员呢。”
秦洪提到了方大庆,刘立海便不说话。毕竟这一场交易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尽管刘立海不是利益的即得者。可这样的交易让他赢来了民声和人气,这一点正是他目前所需要的。
秦洪可能意识到刘立海不高兴,赶紧转了话题说:“怕你今天要回京江,我把你的车取出来了,现在送给你。”秦洪这么说的时候,刘立海才想起来,他一直用的是秦洪借的车。他赶紧给小周打电话,让他把车开到招待所来,他下午自己开车回京江去。
车子换过来后,刘立海没办法睡觉了。他去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又上了。只是孙小木不在线。他怕孙小木隐身,发了一个问号,就坐在电脑前等,可孙小木哪一边头像一直暗着。他又有失望感,便拿起手机,想给孙小木拨电话。拨了两个数字,他便停下来,还是调出了冷鸿雁的号码。孙小木的手机号,他一直记在大脑里,他的手机联系人一栏里,根本没写孙小木。
刘立海给冷鸿雁发了一条信息:晚上和龚书记一起陪北京的客人,明天才能回京江,想你,吻你。
信息发出去后,刘立海又有恶心自己的感觉。只是他没有再责怪自己,而是苦笑了一下,给龚玥打电话,龚玥一接电话就笑嘻嘻地问他:“当哥的准备给你妹夫送点什么?”
刘立海一听,更是苦笑不已。他问龚玥:“你觉得送点什么好?”龚玥在电话另一头说:“放学的时候,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买。你那笨样,肯定想的礼物,潮子不喜欢的。不过,你得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请我过周末。”
刘立海拿龚玥没办法,谁让自己利用过她呢?现在只好充当她的掩护人了。他挂掉龚玥的电话后,用办公室里的电话给龚玥家里挂了一个电话。方叶紫一听刘立海的声音,马上热情得不得了。她要刘立海上家里去吃饭,还要刘立海把衣服带给她洗。弄得刘立海好一阵感动,又为自己这么欺骗方叶紫而内疚。他倒很想带着龚玥回她的家里吃饭,方叶紫一个人在家盼的不就是她和龚道进都回家吃饭吗?
刘立海最终还是狠心地按照龚玥告诉他的话,对方叶紫说了一遍。方叶紫一阵失望后,还是同意了刘立海的要求。她其实知道,这些肯定是龚玥的主意。龚玥恨不得天天都不落屋,天天在外胡吃海喝。
方叶紫和龚道进都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可她和龚道进又一直觉得欠这个女儿很多。儿子淹死后,方叶紫的心像被人掏走了一样。那些日子,是龚玥一声又一声喊妈妈,妈妈,才让她坚强地活了下来。可是那些日子,她忽略了龚玥的内在需要,她给女儿的爱远远不及儿子。
儿子出事后,她把所有的希望和爱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可龚玥偏偏要去爱一个不该爱的人,这让她和龚道进结成了统一战线,一直要把女儿拉回到他们所希望的路上来。可龚玥偏偏谁都看不上,直到刘立海来到林县后,龚玥在家里夸个不停,这才让方叶紫揪起来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只要龚玥和刘立海在一起,方叶紫就会放心,也会开心。她越来越喜欢刘立海,这个男孩懂事,大方,人也长得帅。只是她又要一个人过周末,偌大的房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守着家了。
刘立海从一个网站转悠到另一个网站,每次看到官员被双规的新闻,他总要停下来仔细看看,不仅看官员落马的原因,还会看网民们的评论,这是他做记者就养成的习惯。现在再看官员落马的新闻时,他总有丝丝恐惧的感觉,似乎下一个人当中,就有他一样。这种恐惧会越来越强烈,他曾经采访一个官员,这个官员就说过,做官如同司机上道一样,越老练的司机,胆子会越小。同样在官场呆得越久的官员,顾虑也会越来越多,放开手脚干事的胆量也就越来越小。
刘立海现在就有被捆住手脚的体会,随着进入官场的时间越久,这样的感觉他想可能会更强烈。官场不是某一个人的江湖,背后的盘根错节,他现在都有些吃不消了。他不想当龚玥的掩护人,他也不想去见冷鸿雁,他更不想去讨好刘守望,去巴结龚道进,去猜测石志林。他现在最想做的是牵着孙小木的手,去绘制属于他和她的蓝图。可是他和她有未来吗?一想到未来,他的心就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一样。一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架空感,让坐在电脑前的刘立海空虚到了极点。
冷鸿雁的电话来了,刘立海按下了接听键。冷美人劈头就问他:“翅膀硬了?想飞了?要不要我助你起飞?”
刘立海的心情也不好,他冲冷鸿雁说:“我真的要陪客人。你也知道踏入官场就身不由己,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一下呢?”
“我已经问过了,北京来的是位首长,刘守望都没有资格去陪,你骗得了哪个呢?”冷鸿雁在电话里很恼火,她不是不支持刘立海的工作,只是不明白刘立海才离开她几天时间,居然就开始骗她,她受不了刘立海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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