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有句老话,会叫的狗不咬人。
晏玉虚张声势这么久,荆觅玉免疫了,只差没把他当性无能。
上楼,进屋。
晏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嘴角又扬起了笑。
听到关门落锁声,她长长的反射弧才回来,心里咯噔一下。
晏玉把那束红玫瑰放入翡翠色花瓶,十一枝绽开的花瓣像在眯眼笑。
他捏一片花瓣,拈到鼻前嗅了嗅,“花送佳人香,红帐斗芬芳。”
“……”荆觅玉接不上话,径自坐沙发。
“还差了酒。”晏玉将已落的花瓣摆回玫瑰中间,走向酒柜。
她想用手机表情表达自己的黑线,“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我们各抿两口,意思下了。”他打开玻璃柜门,手指在最上层的玻璃瓶中跳动,选了一瓶红酒。
荆觅玉盖着裙子,缩起了腿。
选他当目标时,她本想着,和之前的九任一样,发展发展友谊,再分手。
眼下,友谊之路越走越歪了。
所以说,看人还是老周厉害。他挑的,均无后顾之忧。她自己选的这个,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走。
不过,想要重新开始,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她不想再生病了。
在医院的那三年,没几个人和她说话。走出去,路人总是指指点点,骂她:“疯子。”只有外婆、外公、老周才哄她没有疯,她只是病了,病好了就没事。
离开医院的那天,她告诉自己,宁愿死掉,也不回去。
摆在她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死,要么生。
从复祝医院回到芜阴的那两年,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她在那时自杀,觉得对不起外婆。但如果是被杀的,她就心安理得了。
她路见不平一声吼,险些死在歹徒的刀下。
巴智勇救她的那一刻,她没有感激,而是失望。
现在回想,幸好有巴警官出手相助,她才能在北秀认识这么多朋友,感受到生活的乐趣。
她不否认对晏玉有好感,但并不是深爱。
她本就慢热。大学和那人刚开始,平平乏味,连初吻都淡如凉水。日子久了,才成为永恒。
她无法猜测,和晏玉的感情能走多远。又或者,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那样深刻去爱一个男人。
但就像晏玉说的,这没得比较。
如果她殉情而死,于外人,是一段凄美的爱情。对真正关心她的亲人朋友,却是极大的伤痛。包括那人。
心态变了,世界就变了。她选择活下去。
“你想什么呢?”晏玉左右手各端酒杯,站在她的面前。
荆觅玉仰起头,静静看着他的脸。她真是想多了。她这样的姿色,对他来说,不过一段露水姻缘。将来他总要离开的。
晏玉见她不吭声,左手握着酒杯轻碰她的脸颊。
玻璃的透凉让她惊了一惊。
杯沿着她的脸转了一圈,他轻笑,“去卸妆,没事别擦那么多粉。”
她扭头到一边,闪开玻璃杯。
晏玉沉眸,把酒杯递在她的手上,“交欢酒,喝了我们就开始。”
她没有接,把腿越缩越上,“我不喜欢喝酒。”
他用杯沿划着她的唇。
她微张的唇瓣,被他拨得上下开合。渐渐的,透明玻璃染上了她的口红色。“当你喝过了。”另外那杯,他只抿了一口。
放下两杯酒,晏玉礼貌地问,“要先洗澡吗?现在不到四点,我们可以先做两轮,七点吃晚饭,吃完就能无休止地做到明天、后天了。”
“然后你就挂了。”她冷漠地泼他凉水。“我给你叫白车,医生问,怎么回事?我就直说你精尽人亡。”
晏玉弯下腰,双臂撑在她两侧,沉沉的黑眸向她压下来。“你老是说这些话,就不怕我把你弄死。”
她一手扶上他的手肘,劝说:“我喜欢细水长流的相处,滴水石穿,绳锯木断。”
“没关系,生活上我陪你细水长流。”他痞笑起来,“睡觉嘛,我不细,但是长。剩下的,就看你那水的流速了。”
“没个正经。”荆觅玉捏他的手,结实的肌肉只让她捏起了一层皮。
“好了,我再问一下,你要不要洗澡?”这是他最后的礼貌了。
“洗呀。”她忽然奸笑起来,“我泡个一小时热水澡,憋死你。”
“我只忍你十分钟。”晏玉撤了身,在她唇上亲一口,“我也想再给你一小时,不过——”他手指一指,“恐怕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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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觅玉洗完澡,吹了头。
花了二十分钟。
她披着纯白浴袍出来,见到晏玉站在窗边,手上拿着一罐可乐。
他在窗户见到她的倒影,他转过身来,“好了?”
她双手抱起,靠在电视柜上,平缓地说:“我要说不好,你会怎么办?”
“由不得你。”晏玉放下可乐罐子,“如果你没答应男女关系,我还能劝劝自己。现在身不由己了。”
她站着没有动。
他剑眉一扬,“你澡也洗了,想要临阵脱逃?”
“是有些后悔。”荆觅玉沮丧起来,“洗澡时想了很久,觉得还是要再谈谈的。可我想你不会放过我吧。”
“当然,我忍你够久了。”他拉上窗帘。“总之不是纵欲过度,就是自爆而亡。我选择前者。”
他语气平和,神情宁静。她心存侥幸,弯着笑,撒娇地说:“再让我考虑考虑?”
晏玉解着自己的上衣扣子,仁慈地看着她,“你赶紧跑。被我追上就逃不掉了。”
荆觅玉脚步要往门外移。
他哼笑了一秒。笑容消失,眸色瞬间阴郁成煞黑。
她怔住了,就这么被他一拽,撞进了他的怀里。
此刻他气息十分危险,可她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非常矛盾的心理。她想逃,又不想逃,想来想去,想到心都乱了。
晏玉食指轻抚她的唇瓣,“现在别和我讲道理,我听不进去。”
……
终于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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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觅玉错过了秦修玉的出狱时间。
她困到眼睛都不想睁,赖在床上起不来。
孙燃那通电话,她迷迷糊糊地接起,再迷迷糊糊地放下。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
她对这个长假的回忆,只有四个字:荒淫无度。她怕了,稍微清醒时,和晏玉提分手。
餍足的他轻飘飘地拒绝了,“你困糊涂了,休息吧。”
荆觅玉再睡过去。
饿醒在五月二日的半夜。她踢踢晏玉,嚷嚷着肚子饿。
他坐起开灯,被子滑下,雄健的肌肉饱满有力,线条像是刀刻一样。
她饿到差点把他手臂当成鸡腿咬上去。
晏玉套上裤子,“晚上叫你起来吃,你不起。”
“现在好饿。”她肚子咕噜噜叫。
“我给你煮点东西。”他下床往外走。
荆觅玉仰躺在床,向天花板伸出五指,喃喃地说:“他守我这一世,你安心吗?”
不知道晏玉能不能带她走出阴影。
不过,只能寄望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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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结束,碧鸦犀启动了如火如荼的宣传造势。
芜阴屠山的佛雕,祁玉峰打听清楚了。
玉雕是相邻村子的手艺人制作的。白发苍苍的年迈老人,头脸刻着岁月的皱纹。
在这个连选秀歌手都得背诵凄惨故事的时代,老雕刻师有相当高的宣传价值。祁玉峰把玉雕列入了藏品之中。
荆觅玉工作时,听到芜阴屠山四个字,仍然心神不宁。每当这时候,她就和晏玉微信聊天,不去听,不去想。
星期三,她推了晏玉的晚餐,约秦修玉出来吃饭。
晏玉没多说,留下一句,“晚饭过后的时间是我的,到明天早上。”
秦修玉比没进监狱前,瘦了不少。座位在角落,空调风梭梭地吹过来,让他周围的温度更低。
“在牢里过得怎么样?”荆觅玉倾身,压低音量,免得邻桌听见。
“还好。”他回得冷漠。
“现在住孙燃那儿吗?”
“嗯。”
“听孙燃说,他给你介绍了工作?过阵子上班吧?”她关心地问。
“嗯。”
“你先做着吧,不合适的话,让老周给你找。你有能力,我都不担心你的事业。”
“嗯。”秦修玉的寸头短短的,“我进去之后,你交了不少男朋友。”
“是呀,不过没引出何家的人。”
他眸子在她身后的万年青停留了两秒,再转至她的脸,“想不想和我一起过?”
“你说晚了。”她绽放笑容,“我前几天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又高又帅。”
“那些男人,几天就分。”
“我跟你也分得快啊。”荆觅玉品着碗中的蘑菇,“老周都怀疑,你是为了逃避我男朋友的头衔,才故意坐牢的。”
“你也认为?”
“当然啊,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我,处处给我摆臭脸。”
“想不想和我一起过?”
她敲下筷子,“不要。你穿开裆裤的样子,我都记得呢,那小丁点儿东西的。”
秦修玉目光如刀。
“你呀,高傲,好强,爱情在你眼里就是个——噢,你有一盏白月光。”荆觅玉神秘兮兮地问,“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是为了气她吧?”
“傻白的女人才可爱。”
“我傻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从傻白蜕变成长的过程比较突兀。”
讲到这事,她移开了视线。
秦修玉顺口问:“现在处的那个怎么样?”
她笑起来,“挺好啊,改天介绍你见见。”
“这一年有去看过外公外婆吗?”
“我现在还不能去。不过,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荆觅玉的手在餐巾上擦了擦,“要不——你帮我把家族使命完成?”
“不。”秦修玉这冰冷的定音说明,事情没有商量余地。“我十四岁离开外公外婆,就不属于你们家族了。”
“那就算了。老周查不出什么来,我也不找了。”
秦修玉没说话。他知道外婆的真正用意。
就算有线索,他也不会告诉荆觅玉。何况,对方是财大气粗的晏家。他不愿她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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