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一众平时高高在上,连皇帝都得礼让三分的国老,此时却犹如普通人一样,焦急的来回踱步,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安。
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生与死其实远没有普通人以为的那么重要,特别是其中一些上了年纪的,都半只脚踏入棺材,还会怕死吗?
死后也是入国老陵园,化作英灵继续守护瑞国,不算是消亡。
他们真正担心的,是瑞国,是突然发疯的武帝陛下。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都无法轻易收场了!”自知必死的韩傅,开口说道:“一会儿若是有人来盘问,还请各位把自己撇开,就说是被本官裹挟逼宫,并非有意与陛下为难!”
此话一出,其他人俱都变了脸色。
“开玩笑,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岂会为了项上之物,失却儒门风骨?”
“就算为了一世清名,也决然不可!”
众人纷纷拒绝。
抛开谢裕那个另类不说,朝中绝大部分国老,都是真正心怀天下之人:他们会为了阻止迁都,而牺牲漕帮众人,也会为了拖住长风真人,而引雪鬼来袭。
但绝对不会为了苟全性命,去出卖同僚。
更不会向一意孤行的瑞武帝妥协。
“你们的个人荣辱,有瑞国的存亡重要吗?”韩傅摇了摇头,道:“这一切来得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中力量也全无用武之地。但是,只要想办法争取到喘息的机会,就算圣上仍然一意孤行,我们也可以寻找机会,另立新天!”
最后四个字,他一字一顿说出来,下了很大的决心。
但深思熟虑之后,这已是唯一的可行之法。
否则一旦拖久了,导致丰国成为死地,且不说仁义道德,单单那数量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鬼怪,怕是就难以应对。
作为丞相的他,最近可是统计过。
人死之后化为鬼怪的概率,早已直线上升,从数年前的万中无一,到达了近乎一成,呈千百倍增长!
基本上只要心有遗憾或是怨念,死后都会变成鬼怪。
相当骇人!
“可是……”其他人还要说话,突然间,五只形态各异的“鬼”,穿过层层阻碍来到了牢房之中。
这五只鬼,有穿开裆裤的小童,有扎着辫子的小姑娘。
还有一个高大壮汉。
外加一个白胡子老者,和一个花甲老太婆。
他们无视牢房里镇压鬼怪的符咒和法器,甚至无视了韩傅等一众国老的文气,打量着众人,彼此交谈道:“哪个是韩傅,你们知道吗?”
“有浩然正气的那个就是。”
“好像都有。”
“那全带走!”
最终,这“五鬼”把一众国老全给抬出去,带回了望星山。
期间众人用文气,乃至浩然正气抵抗,但完全没效果,被“仙法”加持后的五鬼,几乎免疫一切力量,除非级别高于天松,否则根本伤害不到他们丝毫。
不过,在看到望星山之后,众人都停了手。
“不是恶鬼,是道长为了救我们,施法召唤的鬼怪。”韩傅说。
接着见到李诚,他先是感谢一番,然后开口询问:“道长这边有何打算?圣上倒行逆施,已是天怒人怨,怕不长久了!”
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大逆不道。
但此时在场的众人,不是已经失望透顶的国老,就是李诚、长风这些对皇权并无敬畏的修道之人,根本不会在意。
至于天松。
他认识瑞武帝是哪个?
“现在的瑞武帝,还是瑞武帝吗?”李诚摇了摇头,说:“修尸道,不顾百姓生死,又随意屠杀朝臣,还把自己祖宗硬生生给逼了走……贫道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这个天下,从来都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而是万民的天下!”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他赞同韩傅所言,也认为是时候,应当换个皇帝了!
“道长觉得,朝中几位皇子,哪个可以辅佐?”
“武帝十子,好像只有九皇子瑞庸一人未修炼‘黑水尸魔功’。”李诚说:“其人饱读诗书,在军中也有一些根底,贫道打算扶他上位!”
他跟瑞国皇室接触不多,所识,不过武帝、瑞庸、承帝三人而已。
其中武帝自然不用说了,反的就是他。
而承帝,他是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但已经成为“承天印”之灵,又认了自己为主,根本不适合再做瑞国皇帝。
也就只剩下瑞庸一个选择了。
“庸王?”韩傅一愣,接着点头道:“就他了!”
他知晓庸王跟屠万灵的关系,也知晓李诚的弟子瑞灵是庸王的女儿,加上庸王本身确实比其它皇子要出色,也算满意这个人选。
其他国老倒是不知,但既然韩傅有了决定,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
事实上,现在选什么人扶持上位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尽快扶持上去,以免夜长梦多。
庸王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似乎过于平庸。
可这不正意味着,扶持上去以后,不会再出现瑞武帝那样一意孤行的事情吗?
对于众人的决定,瑞庸似乎早有预料,过来之后给所有人都行了一礼,开口说:“本王可能也无法在皇权和道义,在利弊与仁善中,找到最合适的那个点。但今日立誓,此生绝不会枉顾任何一个百姓的性命,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心怀瑞国的臣子寒心!”
接着商讨如何举事。
“幽京镇守将军屠万灵是本王的人,皇宫禁卫副统领张彻也是本王的人,兵力上我们完全可以先让张彻打开城门,然后由屠万灵带兵直取皇城。”瑞庸说:“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国师‘赵千山’,以及众多修炼‘黑水尸魔功’的皇室子弟和勋贵。”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李诚。
这次“举事”,若单靠他自己,几乎没有机会成功,纵然是加上丞相和一众国老,胜算也不足五成。
不要看表面上,瑞武帝众叛亲离。
实际上,朝中很多将军和皇亲国戚,乃至王爷皇子,都修炼“黑水尸魔功”,早已成为跟瑞武帝一样的“活尸”。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允许“活人”登上皇位。
那种种巧合下诞生的“黑水尸魔功”,威力也极为不凡,单靠屠万灵孤军之力根本无法消灭,哪怕再加上一众国老帮忙,机会也不大。
真正能决定胜负的,还是李诚,准确的说,是以他为代表的一个个顶尖战力。
“赵千山那边不用担心,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天松真人’,贫道的同门师兄弟,合道境界。”李诚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天松。
合道,那已是传说中的“仙人”,寿命近乎无穷无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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