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的凶戾虽然跟生前修为没有直接关系,但修为高深者,心念一定比寻常人要强,化作鬼怪之后,执念也绝非寻常人可比,那‘迷途僧’怕是不容易对付。”珍士候说。
修行者化作鬼怪,不一定能继承生前修为,但生前强大的人,化作鬼怪却一定不会弱。
因为强者的意识,远比弱者要坚定得多。
一旦化作执念,强度还要更胜生前,实力也不会比生前弱。
“最麻烦的还是他身上沾染的‘怨佛’戾气。”李诚说:“你们有所不知,那怨佛是神洲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鬼怪之一,绝世凶神,曾经跟其它鬼怪一同覆灭了辉煌十万载的天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唐,那可是传说中的修行圣地,天庭一般的地方,因此才被称作是“天唐”。
可怨佛竟然把天唐给覆灭了?
就算是跟其它鬼怪联手,那也骇人听闻!
“若是怨佛戾气无法消除,瑞雪丰三国鬼怪,会呈十倍增长,到时候就算你我等人忙到累死,怕也难以镇压!”李诚又说。
这句话不是危言耸听。
最近这段时间,三国鬼怪本就直线上升,已经有些难以镇压。若是再增长十倍,怕是三国联起手来,人手也远远不够。
更不用说,有些鬼怪单凭一己之力,就足以让一国为之头疼,乃至恐惧。
“既然这样,那你们祖师‘苦桥圣僧’为何不出手?”长风真人说:“他是第四境‘正果’阿罗汉,如果出手的话,想必区区迷途僧,翻手就能镇压吧?”
道、佛两家本就克制鬼怪,同阶都是碾压,越阶甚至也可一战。
对付比自己等级低的鬼怪,简直易如反掌。
“阿弥陀佛,师祖他根本不能出手。”金刚僧说:“迷途僧身上的‘怨念’来自一位活佛,对佛门修行者有着极大的侵蚀力,只要心境不是圆满无缺,就有可能被其侵蚀成鬼怪。而师祖他,心境并非圆满,纵然隐修千年之久,依旧还有一道解不开的心结。”
闻言,长风真人和珍士候俱都皱眉。
如果那“怨佛戾气”可以侵蚀佛门修行者,苦桥圣僧还真不能出手。
不然的话,万一他也变成了鬼怪,那后果就严重了。
“这样啊?”李诚转头看了皇都方向一眼,没有多说。
赵千山会怕怨佛戾气侵蚀?
开什么玩笑!
他又不是单纯的佛修,作为一个主修“妖力”的妖人,面对怨佛戾气的时候跟其他修行者根本不会有什么两样,反而抗性还会高一些。
再者,他的力量源自“古树妖神”,区区怨气侵蚀得了吗?
怨佛虽然是神洲最凶的鬼怪之一,可古树妖神,是神洲古往今来最大的禁忌,没有之一!
说白了,还是那赵千山不想出手。
“他这是想要试探我吧?甚至有可能,那‘迷途僧’都是他释放出来的。”李诚摇摇头,在心里道:“但是无论你怎么折腾,都在贫道的掌握之中,结局早已注定!”
赵千山是个善类吗?
显然不是。
光是他亲手杀死自己妻子炼药的恶行,就够下十八层地狱了,李诚对他可没有丝毫同情,也没有什么救赎度化的想法。
之所以跟雪轻语打那个赌,不过是形势所迫,不赌不行罢了。
而且赌的,也不是人性,不是赵千山从善,而单纯只是赌他对妖儿还有感情,所形成执念可以让他牺牲自我。
当然,平白无故没人会愿意牺牲,在那之前,还得想办法先让赵千山感受到“绝望”才行。
但无论怎么样,赵千山的结局,其实都已注定。
他没有“活”路。
“江护法,给贫道备一条船。”李诚跟江神通传音说。
用的是“道尊令”。
那玩意儿解封之后,别的功效他没发现,就发现可以跟别人“连线”,然后像手机一样实现千里传音,而且无论天涯海角,任何地方都有信号。
江神通准备好船后,李诚带着阴十九、长风、珍士候一起,前往了石桥。
红河石桥,应该是整个幽京,乃至瑞雪丰三国,历史最悠久的建筑了,没有之一。它比奉天国都“易城”还要古老,甚至早在琅琊古国都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存在。
往上可以追溯到“虚祖时期”,当年他跟古树妖神斗法要走石桥村一半土地的时候,石桥便已经存在。
石桥村原本,就是因为那座“石桥”而得名。
“这‘石桥’有一百零八洞,暗含天罡、地煞之数,据说乃是天地自然生成,因此万载岁月,任由河水冲刷,过往车马碾压,都无损丝毫。”珍士候说。
闻言,李诚用“破虚之眼”扫视一圈,轻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传言有误?”长风真人问。
他也知道“石桥一百零八洞”的传说,年少时候还曾专门过来,想要从中领悟一些道法,后来发现自己想多了。
“上面有土行法术的痕迹,还有施法者残留的气息。”李诚说。
那石桥的材质,跟石桥村里的“妖神碑”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上面也留了一丝力量保护桥体。
那种力量浑然天成,万年不散,他只在古树妖神那里见到过。
很显然这“石桥”,是妖神闲暇之余,留下的杰作。
“人为的?”珍士候等人都是一愣。
“妖为的,一个极端可怕的古老妖神,不提也罢!”李诚摇头道。
其实要说可怕,也谈不上,无论是前世的古树妖神,还是今生的雪轻语,都不是嗜杀之辈,反而还是神洲北部苍林边缘地带的保护神。
有她在,这儿就没有任何凶神、妖神敢大肆屠杀生灵。
但对李诚来说,就有些头疼了。
老陈乱点鸳鸯谱,硬生生把一个“金大腿”给变成了催命符!
“你们看桥上。”阴十九突然说。
其他人闻言看去,发现桥上有一大群人,像是着了魔一样,在那里来回打转。而桥体,也不正常的拉长,从原本的十余里,变为了数十里。
还在不断增大。
下方桥洞,也仿佛成了无底的深渊,让过往船只有进无出。
而李诚用“破虚之眼”,则看到那一百零八洞,每一个之中都有一名僧人盘坐,有慈眉善目,有面容扭曲,有悲苦,有欢喜,有沧桑,有纯真,形形色色。
年龄也有大有小,最小的只是个婴儿,而最大的,已经白须满面气息若有若无。
“这是,佛家‘众生相’?”李诚不由得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赵千山也许做梦都想不到,那“禅心”老和尚虽然被怨佛戾气侵蚀,化作了鬼怪,但自封于石桥之后,却仍然苦修佛法。
且一生行善,纵然煞气冲天,却掩盖不了身上的功德正气。
无半点恶业。
他一生唯一的错,就是带来怨佛戾气,害死了同门一百多位师兄弟,然而那些人都是修行有道的高僧,舍身成仁没有留下业力。
以至于,禅心老和尚竟然在死后,成了正果。
“别出心裁,竟然引动桥中古树妖神力量压制身上怨佛戾气,只可惜,妖神力量高高在上岂会为你所用?”李诚不由得摇头。
那禅心和尚真的是个有大智慧、大毅力的高僧。
且不说去天唐取经有多难,单单被怨佛戾气侵蚀之后,自封于石桥之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反正赵千山就没那份觉悟。
另外,最难得的是,他明明都已经死了,却还苦修“地藏”之道,并且在无人传法的情况下,自发领悟“众生相”,成就了正果。
实在难能可贵。
就是运气不太好,沾染了怨佛戾气,纵然成就正果也无法摆脱,来自石桥的力量也不会为他所用,稍稍压制已是极限,根本无法祛除。
另外,因为引动了石桥的力量,他好像还被强行镇压了。
化“众生”之后无法合一。
也难怪任务提示里,放任不管只有“石桥拉长”和“怨佛戾气爆发”,并无禅心本身什么事,他压根就没法出来。
“任务难度是低,应该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化解怨佛戾气吧?”李诚心里想着,拿出了自己身上最厉害的“功德金榜”。
结果发现它根本不感兴趣。
除了九灵之一的“心灵深渊”,它好像还没被其它东西引动过。
接着想了想,又拿出“妖神杏花”,结果一样无用,反而差点引动石桥力量,把自己也给镇压进去。
“到底是什么呢?”李诚把袖里乾坤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结果立刻,一封空白书信,将怨佛戾气牵引吸附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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