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人生大事。
这意味着少年到成人之间的转变,绝对不是婚前多睡几个姑娘那么简单。
一想到今晚可能一下子能睡两个,敬玄就忍不住引吭高歌。
身着一袭冕服,跨坐在一匹精挑细选的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的从任城王府走了出来。
外头长长的迎亲队伍早已经准备妥当,被敬玄叫来充当宾相的几个纨绔,立刻开始吹起了口哨,这些家伙打扮得一个比一个骚包,李崇义这厮甚至还在耳朵后面别了一朵大红花,女里女气的,看得让人直反胃。
“文起,今日一定要得体,咱们敬家得蒙陛下垂青,愿意将公主下嫁,你可千万不能得意忘形…”
追出来的敬菁已经把说烂了的话再次重复叮嘱着,敬玄也不厌其烦的点头称是。
“还有宇文小姐,这回算是咱们敬家亏欠人家的,没能给个像样的礼仪,好歹也是国公家的小姐,你今后一定要善待人家…”
因为要在一天之内迎娶两位夫人,而皇家的规矩又不能改,因此只能委屈一下宇文修多罗。
迎亲队伍会先去宇文士及的府中把人接上,然后一齐去皇宫迎接李真,但在这个期间,宇文修多罗是不能以新娘子的身份露面的,所以喜服也只能等到接亲队伍回到户县之后才能穿在身上。
本来起初皇家派人来讲这个规矩的时候,敬玄是不同意的,宇文修多罗好歹也是头一次嫁人,而且身份也不低,如何能让人家受这样的委屈,结果长孙不知施了什么妖法,总之是寿光县主主动找上门来,希望敬玄能这么做。
既然丈母娘都发话了,敬玄这个当女婿的自然是不敢不从,所以现在迎亲的队伍,会先去接宇文修多罗。
“催妆诗可准备了?”
李崇义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蒲扇,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若是没准备,待会儿就照着这上面念便是,其余的交给兄弟们,保管把人给你抢出来!”
这个时代还没有折扇,因此男子大多使用蒲扇,女子则是用团扇,团扇对于女子而言,不但可以扇风还能遮羞,至于蒲扇呢,因为比团扇大些,所以聪慧的古人们,又赋予了它记事本的功能。
上回在绛州,敬玄就曾经见过杜如晦手里的蒲扇,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起初自己还以为上面提了什么诗词,好奇的想要拿过来看看,结果杜如晦死活不肯,自己当时还在心里暗暗骂杜如晦小气来着,后来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李崇义递给自己的这面蒲扇,上面同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敬玄定睛望去,上头全是有关于“催妆”的诗句,看上面的字迹应该是刚刚才写的,墨痕都还未完全风干。
好兄弟就是好兄弟,怕自己丢脸,连这一份都想到了,不过诗词歌赋这玩意儿能难倒别人,又怎么可能难倒自己?无非就是催妆诗而已,对于自小背诵唐诗三百首的自己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长安城的百姓就好像有专门打听喜事的渠道,除了本坊的,甚至还有从其他坊市过来的百姓。
他们早早的就堵在街道的两边,口里大声说着吉祥话,就盼着今天的姑爷能看在他们这般懂事的情况下,待会儿往人堆里多洒些喜钱。
敬玄自然也不是一位小气的人,喜钱早就准备好了,散碎的铜板就堆在身后的那辆大马车上,由尉迟宝林和程处默两人一左一右负责往街边抛洒。
谁让这俩憨货力气大呢,要知道在连续几个时辰之内,要将几百斤的铜板散出去,也是个力气活。
接亲的队伍就这样喜气洋洋的一直来到了宇文士及的府上,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比起外头热闹的场面,堂堂国公府显得清冷无比,大门口也没有敬玄想像的那样张灯结彩,几乎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过已经被敬玄指定为嫁妆的马夫孙午,却是十分有觉悟的穿了一身朱色,平日里脏兮兮的脸似乎也特意收拾了一番,一见着敬玄这位姑爷,立马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
“姑爷好!”
敬玄坐在马头四处看了一眼,狐疑道:
“怎么就你一人?其余人呢?”
孙午连忙解释道:
“郢公他们都在里头等着呢,说是今日要避嫌,不宜大张旗鼓…”
敬玄闻言立刻翻身下马,这小老头,与长孙无忌争夺司空之位时,怎么没有这般觉悟?反倒是今日委屈起自家闺女来了?
“都跟本侯冲进去抢人喽!”
敬玄才不管宇文士及怎么想,结婚就该热闹热闹,哪有怕这怕那的,难道李世民会因为郢国公府也办了一场婚礼,就忽然反悔取消婚事不成?这时候取消,丢脸的可是他们皇家!
身后早就磨掌擦拳的一众宾相,闻言立刻嗷嗷叫得往里冲,尤其是程处默,路过敬玄时还不忘嬉皮笑脸的问一句:
“待会儿我能揍你大舅哥不?”
敬玄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记恨着宇文普照呢,就因为上次人家在平康坊点了单如意?
“下手轻点,好歹也是大喜的日子…”
敬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然后越过众人,当先往里头冲了进去。
不同与外头的清冷,府内早已经一片张灯结彩,连丫鬟下人个个都是一身喜庆打扮,大红的锦缎连树枝上挂着都有,前院两旁还摆满了铺着绸缎的桌子,上面全是精美的糕点瓜果,无论是侍女还是普通家丁,都可以随意食用。
没吃早饭的纨绔们自然也不会客气,一人端了一盘子拿在手里,边吃边警惕的四处张望寻找对手,既然都布置成这样了,那自然不可能没有挡路的混蛋。
果然,大厅斜面的拐角处乌泱泱的杀出一大堆人马,都是些少年,有几个脑袋上甚至还戴着郡王才能戴的金冠,看样子应该就是宇文修多罗的那些宗室表弟,李元嘉、李灵夔之流了。
而打头的,则是宇文普照与之前一直在老家看守祖坟的宇文普光,只见他们个个手拿竹杖,怪叫着冲了上来。
程处默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袍子往腰间一插,也咆哮着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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