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
唐欣看到了齐天佑眼中的一丝犹豫与不忍,没来得及想太多,趁这个唯一的时机,双手反扣在他的手腕上,运气一挣。
“好强的内功……”齐天佑眸中划过一丝惊叹,更多的是兴趣,被她偷袭,不怒反笑,“你不可能是她的下属,你的内力,比她稍高些。”
就是这笑容,冷得可怕。
唐欣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一提起真气,就立马往宫殿之中跑去。
自打来这皇宫中,她就没有忘记过自己的目的——系统面具,她一定要拿到手!至于传国玉玺,若是能争取一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里面是死路,你可想好了?”齐天佑冷冷一瞥,任由她进去。
唐欣还想为自己的脱身做打算,被他这么一提醒,眸中划过一道精光,顿时露出忧伤的神色,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哭着喊着跑向皇座上的人:“主子,你死得好惨……”
自己扯着自己的尸体嚎啕大哭,的确挺奇怪的,但她现在也顾不上了:“唐姐儿,我知道你们那儿的习俗,是入土为安,那齐狗贼把你晾在这儿,是对您的大不敬……今天,我就算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把你和你的遗物带出去!”
可不能让齐天佑抢先把这儿火化了。
系统:您老还真敢说……齐狗贼?就不怕人家一巴掌把你给拍扁了?!
唐欣:系统身体不重要,反正可降解的,重点是这些“遗物”,我今儿要是带不出去,就白来一趟了!
她作势拿起桌上那张系统面具就往尸体怀中塞,感受到齐天佑越来越近,动作也依然没有停下。
隔空,一道指风突然打了过来,正中她的膝盖。唐欣知道,齐天佑最喜欢攻击的就是人的薄弱部位,譬如膝盖关节处,上次也是这样,一打中,她整个腿想站都站不稳。
现在,她的内力增长了,本来可以躲过,那一瞬间却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脚一松,惊叫着摔在自己尸体的脚边。
齐天佑果然没计较她那一句狗贼。
冰冷纤长的身影伫立在殿门口,深邃的黑眸中,周遭的场景尽数虚化,唯一剩下的,可能就是皇座上的女人。
“她家乡的习俗,是土葬?”他只听到这一句,半掩着眼帘,在眼睑打下一片薄薄阴影。
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当真对她如此了解?除他和宁安之外,竟然也有人知道她的姓氏,知她的姓名。
齐天佑对她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
唐欣装模作样的赖在了金阶上,用宽大的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道:“唐姐儿生平最喜欢这些金银财宝,还有那传国玉玺,还有这张薄纸片,她都当宝贝似的带在身边……”
她对系统所说的,还持着怀疑态度。齐天佑对她,肯定是有一丝情谊的,不然也不会任由一具空空如也的躯壳占了至高无上的宝座,但,这份情,究竟多深,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反正她死都死了,残余的几个手下,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他若是想登位,肯定得表示一下他的宽宏大量,顺水推舟把她当做长公主,给厚葬了,一来对得起这份情,不会愧疚,二来也堵住了悠悠众口,怎么看怎么划算。
正好她现在手头上一毛钱都没有,等她说动了齐天佑把她厚葬,到时候一洛阳铲下去,系统道具、金银珠宝、传国玉玺,一样都不落下!
系统:你想得倒美。
齐天佑这时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她的尸体前,不看她一眼,伸出一根白净修长的指,在她尸体的脸上轻轻划了两道,喃喃自语,“是我怠慢了你……”
赖在台阶上准备表演的唐欣,愣在了当场!
这种温柔的语气,这样专注认真的眼神……这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黑暗boss吗?!
她十分震惊的看着他轻轻抚上她胸前那道剑痕,似乎从中见到了一丝冷清落寞,但,仅仅是一瞬间,他便松了手,眸中的情绪快得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冰冷的指尖,在她胸口处流连,在她脸上划拨……带起一阵阵颤栗般的电流,冰冷得沿着脊椎直达大脑。
这……
“来人……”齐天佑艰难的开口,从未觉得,分离是那样的难熬。
土葬之后,他想再见她,就只能靠画像上的那一丝□□,去回忆了。
很快便有人来,恭敬待命。
唐欣缩了缩脑袋,生怕他叫人把她抓了去严刑拷打。
“去准备……厚葬了她。”他艰难的吐出最后四个字,负着双手,冷冷伫立,面上毫无表情,只是,血液一点一滴,冷凝成冰。
唐欣轻轻敛目。
自己听到自己被厚葬的消息……应该高兴吗?
系统:废话……那些陪葬品都要进你的口袋,你不高兴才怪!
唐欣:那也要我有这个胆儿独闯皇陵!
齐天佑吩咐之后,下人散去,大殿内的凉风,似乎更让人感到冰寒刺骨了。唐欣循着冷气的源头望去,发现他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突然瞥了她一眼,“你,跟我走。”
唐欣吓得几乎心跳骤停。
……
齐天佑将她带去了一处空地,四处围着白玉雕砌的栏杆,上面纹着龙凤。而脚底下,是整个大□□的地图,踩上去还有凹凸感,不知是哪位能工巧匠雕出来的。唯一一个铁架子,上面放着的,是各种各样的兵器。
唐欣看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再加上那兵器架子,心里就哀叫了一声不好。
她大概知道他叫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齐天佑似乎看出了她打退堂鼓的心思,斜睨了她一眼,冰冷而矜贵的从栏杆旁的铁架子上拿下一柄雪亮的宝剑,丢给了她:“若能摸到我的一片衣角,便饶你不死。”
唐欣隐隐的知道,这时候的boss无比危险,但是,她不得不接过那柄宝剑,与他过招。
齐天佑双手空空,两掌平抬,掌心向上,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变,银绣白袍被周身劲风鼓动,抬手就朝她袭来。
一个原因,是泄愤,另一个原因,八成是想试探她的来处。
唐欣轻轻扯出一抹笑,脚尖轻点,使出了宁安的缥缈步,在他出招之前,以深厚的内功和极快的速度,向他的背后偷袭过去。
然而,还没打够三两招,唐欣还没来得及对敌人暗下杀手,就被对方拿捏住了命脉——齐天佑一掌微旋,带着万钧之力,以极快速度拍向她后背的空门。
唐欣一个踉跄,脸色大变,飞快说道:“我认输!我认输!”
齐天佑本意并非杀她,掌力见缓,最后只是轻轻在她后腰下空门处按住掌,意外地发现,入手的感觉,十分柔软。
唐欣的面色立刻变得十分古怪,脸红了红,但还是刻意保持着原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齐天佑原有的一腔杀戾之气,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消磨得几乎干净,顿时也没了大半练武的心思,双手一负:“你可以走了。”
“可……”她能不能申请加入皇陵守卫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担心你主人的后事?”他淡淡瞥了她一眼,“我会派人,厚葬。要挂尸体杀鸡儆猴,挂的也应该是邹无极。”
唐欣嘴角暗暗一抽。
这话,邹无极听了恐怕想打人。把人头悬起来挂城门什么的,那是真恐怖。
“其实……其实我只是想亲手掩埋了主人。”她垂眸,轻声细气地说道。
齐天佑轻轻阖目。
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的,就是她的身影,女装打扮的倒是少数,更多的是她一身黑色劲装,要么翘着一只脚,在他的房顶上倒酒喝,要么和青衣营的兄弟们嘻哈打闹。
影响最深的,是她一个人站在漆黑的夜里,手中只一柄长刀,别无他物,从朱门中徐徐走出。
只身退敌,以一敌百。那一夜,禁卫军溃散,她满身是血。
当时他就有过心慌,却想到她向来机灵,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她向来命大,也就没吸取上一次的教训。
但,她再怎么强,身上被下了一道软筋骨的药,只能用内力扛过青衣营的围攻,又着急护送她那帮没情没义的朋友,甚至不惜以命绊住他的脚步……第一下,他没取她性命,却碎了她的膝盖,让她再也不能站起。
齐天佑的身体,轻颤着,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在风中站了许久,终于对她说道:“准了。”
唐欣舒了口气,正要走,竟然见他嘴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
“我会给她一个盛大的葬礼……但在此之前,我要见她最后一面。”他像是下定了决心。
……
长公主的残党,无一例外的都被齐天佑放过,逃得无影无踪。皇宫里,进行了一场大清洗,每天都有人头落地。
唐欣用她不喜喧闹的理由,回绝了齐天佑举办葬礼的提议,让一切从简。这一举动,倒是让一些有心人停止了对她私下里的议论。
能让世子改变主意的人,他们这些下属,不敢招惹。
第二天,她正陪着齐天佑在书房,见这个除冰冷以外没有一丝缺点的男人,竟然在看书的时候出了神,墨点蘸在纸上,晕染开来,都没察觉。
她习惯性的向前一步,如二十一那样,轻轻唤了一声:“世子?”
齐天佑也像是习惯了二十一的存在,就如从前一样,轻轻抬了一下笔杆。
但,遂即,他便回过神来,手中不由自主的用力,“咔嚓”一声,毛笔的笔杆,竟然有了丝丝裂痕。
他逐渐回想起,二十一,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现在站在他身后的人,是……
是一个外人。
唐欣也发觉自己做得好像有点过于亲近了,生怕他有什么怀疑,提心吊胆了一整天,终于等到了夜里。
她提着灯,依照命令,提着酒坛子,跟着齐天佑,去向自己的尸体做最后的道别。
系统塑造的身体,不会腐坏,只会慢慢降解在空气中。现在时间还不长,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他还是命人处理过,在她口中含了一颗价值连城的玉,似乎是为了不腐。
几近透明的寒玉棺,入手带着微微的凉气。她碍于身份,只能远远的掌灯看着。皇陵里,齐天佑没带其他人,除她以外,他的脚步可以忽略不计。
四处,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轻轻拂在了冰凉的玉棺上,隔着那一层薄薄的棺材,描摹着她的容颜:“我真的不知拿你怎么办。”
掌灯的唐欣,嘴角冷冷一扯。
他的办法多得是,能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
“若是别人伤的你,我能立刻带人,踏平了他的府邸……但,偏偏,杀你的人是我,喊你不自量力的人,也是我。”他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和高傲的架子,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若我说我……后悔了,你听得到么?”
唐欣:……您还别说,我真能听到,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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