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试着在不触到齐天佑的前提下,挪开身子。
她刚才撑着床板,俯身倾得太下,几乎要磕上那对方的鼻尖,就算她现在垂着眼帘不去看他,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浓浓冷意。
“方才情况紧急,无意间冒犯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还好学过几年轻功,能直接用腰身的力量抬起身子。
齐天佑回味过来那道感触,嘴角冷冷一掠,眸光带了几许侵略性。
唐欣正想抬起原本弯折在他身边的脚,翻身下床,冷不丁察觉到事情有变,第一反应便出了手。
内力催出的破空之声就响在耳畔!
床的空间太小,容不下两人施展开拳脚来,她只能保持着原本的跪坐姿势,顺带压住了他的双腿,手上使劲儿。
这样双手对双手,才不算吃亏。唐欣暗暗想着。
齐天佑肯定是恼羞成怒了,三两次被她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轻薄,像他那样的人,估计是受不了的。
他出招的速度迅如疾风,就算只用一只手,她招架起来也十分困难。更别说那竣猛的力道,她刚才不过是抬手那么一挡,他一掌拍在了她的前臂上,震得发麻的疼。
唐欣挡了他两招,速度有些跟不上了。这时,忽然一道残影,他修长的指,已趁她不察,扯了她高高的领口。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是要她的性命?
唐欣猛地想到刚才两人的暧昧姿势,这才回味过来,她无意间靠得太近,让他怀疑了她的性别不成!
她心里大惊,“世子等等!”
齐天佑动作一顿,深邃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的脸。
这次的急切,以及担惊受怕的样子,才是真的。
不知为何,他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
他一句话也没说,缓缓松开了拽着她领子的手,目光从未移开过。
唐欣被他盯得心尖儿打颤,眸子一垂,“方才……您是不是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儿?我在御膳房偷了两个馒头点心,还放在衣服里,在加上这妃嫔的衣服染的香料,就成了这股味道……”
说罢,便作势从胸口掏东西。
齐天佑眸子冷冷一抬,毫不客气:“下去。”
唐欣如释重负。溜到门口,又听他补了一句:“今后,你换下初二的位置。”
这句话,就像一道炸雷响在唐欣耳边。
……
皇宫上下,人人都知道,近日里,不喜女色、淡漠出尘如神仙的襄王世子,竟然收了一名绝色宠姬。
而事实上——
唐欣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他的老妈子。
但世子有令,不敢不从。比如,早上起来伺候他穿衣,晚上准备香料伺候他沐浴。
“二哥,你以前真的都是这么干的?”唐欣听初二交代工作时,依然不相信,“这不是丫鬟做的事儿么?”
“小声点儿!”初二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招招手让她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原来王爷是给世子配了几个丫鬟的,可世子向来不喜与人接触,喜欢清静不喜欢人多,那些丫鬟被王爷授意,个个儿都怀着接近世子的心思,世子小惩大诫,把所有犯他的丫鬟腿脚打折,赶了出去。自此以后,除了王爷,再也没人敢塞女人给他了。”
唐欣想到之前的冒犯举动,不由得冒了冷汗。
还好她会点武功,他就算想把她打骨折,也没那么容易……
以齐天佑的美貌的皮相,遭来乱七八糟的桃花也不奇怪,看无双的反应就知道了,她明知齐天佑是个不好惹的狠角,每次见到了还移不开眼。这世上,还真有为了盛世美颜敢于牺牲生命的勇士,就算知道前面是陷阱,还奋不顾身的往下跳!
唐欣摇了摇头,运起真气,提起水桶快步往浴池走去。
成为他的近侍,也不算太坏,因为可以趁他换衣服的时候,搜搜解药是不是在他衣服里。
氤氲的水汽从浴池蒸腾而上,露天的宫殿朦胧着一层烛火的颜色,唐欣提着热水走进的时候,齐天佑已经站在不远处。
他散开了墨黑的发,一身月光披洒的白,孑然而安静的站在池水旁,没有平常那冰冷得疏离的气势。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齐天佑淡淡道:“放着。”
唐欣这才看到浴池的水已经满了,心里暗暗疑惑了一句,难道之前已经有人帮她干了打水的活儿?
“过来。”齐天佑似乎知道她进来之后就呆立在原地,又是一句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初二没教你么?”
唐欣硬着头皮走到了他的身后,见他展开了手,呼吸一紧。
这……她还得伺候他换衣服?
“还愣着?”声音冷了一分,显然是有点不高兴了。
唐欣没等他第三次催促,后退一步,干笑道:“这个……不妥吧,听初二说,世子不喜与人接触,属下怎能冒犯?”
“先前冒犯的时候,对此视而不见。如今却拿话堵我。”齐天佑一动不动,无表情的俊颜泛起了一层寒霜,“不做本分之事,还不想我怪罪?”
唐欣认命,摸上了他的腰带。
奇怪,他不是不喜欢与人接触的么?初二也是这么伺候他沐浴的?之前怎么没和她说!
为了不被拍飞,她很小心的不碰到他的身体,但古代贵族的腰带构造她还不怎么熟悉,摸索了好久,还没能解开。
唐欣越是心急,就越是解不开,鼻尖淡淡全是他身上宫廷御制的熏香,越是靠近他,就越是能感受到那股强烈得不可忽视的气势,扰乱她心神。
齐天佑的目光落在腰上那双白皙的手上,沉默了一刻,突然问道:“你右手有伤?”
唐欣动作猛地一僵。
不用她说,齐天佑便已知道答案了。纯黑深沉的瞳中逐渐蔓延出墨汁般的浓雾,隐藏极深的心思,让人看不透。
“传闻你被刺了一剑……原来如此。”他冷冷扯起一抹笑。
他之前就怀疑,以二十一的武功,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现在想来,或许是借着夜色,借位假死,剑刺的部位,应是肋下和右臂,这样剑上依然能布满血迹。
这样,伤口虽然不深,用水一泡,却也够疼,他还真是能隐忍,到现在一声不吭,甚至,若不是他仔细,决看不出她受伤之事。
敢动他的人?
唐欣心惊他的推理能力,往后退了一步:“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更不敢在世子面前说……这绝非属下刻意隐瞒!”
齐天佑见她下意识拉开了距离,眸子轻轻一眯。
“你在躲我?”
“没……没有的事!”唐欣立即否认,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心虚了,小声道,“属下刚与初二调换岗位,还不习惯……再说都是大男人,又没有断袖之癖,若是让无双……”
“出去。”齐天佑似乎恼羞成怒,冷声喝道。
唐欣弯腰低头,无比恭顺的退下,心里还奇怪他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留了齐天佑一人,脑中回旋着她方才说的话。
断袖之癖?
他是何等人物,怎会喜欢上一个男人?笑话。
再说,感情这种东西,他向来没有,也从不需要。七情六欲,受他控制,由他主导,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一切谨遵理智,不受任何情绪的影响,这才是他。
至于对二十一的青睐么……
该是因为他欣赏他的才干,起了惜才之心,才见不得他的死。让他成为近侍,也只是为将他培养成下一个归一。
……
作为一个宠姬,做的却是丫鬟的活儿,唐欣在外人面前,受尽了艳羡的目光,回到宫殿,就立马打回了原型。
知情的所有人都没把她当女人。
因为系统休眠,加上情况紧急的缘故,她只是在脸上化了妆,再用了点易容的药泥,改变了一下肤色,效果便大不相同。
通俗的说,原本就是个美女,这么一画,真变成宫中人人相传的蛊惑世子的妖精了。就连归一都夸她精湛的易容手艺:“若不是你出声,我根本认不得你。”
“世子去了哪儿?”唐欣再三确认自己不会被齐泽认出,冷不丁记起了这茬儿。
好像自打睡醒之后就没见到齐天佑,他今天没叫她帮穿衣了?
初二连忙扯了她,小声道:“太子不是指责你偷了夜明珠吗?昨天世子为此还与他打了一场,结果太子碎了一根肋骨,跑去皇上那儿告了一状,还诬陷到世子头上,现在皇宫上上下下传的,都不好听!”
“哦?”
“刚才,正好有探子回了消息,说找到真正偷窃夜明珠的消息了,世子前脚才出了门,准备出宫查明情况。”
唐欣点点头。
如果抓住了那个真正的贼,倒是可以减许多麻烦。比如说太子故意放出世子包庇偷盗消息的事,等真相水落石出,就轮到众人怀疑太子的人品了,难怪齐天佑亲自去抓了。
她也能趁此沾到一点好处,不管是宁安的身份还是雨湘的身份,锅都不用她背了,甚至,等人证物证俱在的时候,还能扮成神棍雨湘再给太子抹黑一把,趁机再在老皇帝面前说他两句坏话,以解心头只恨……
等等!
唐欣身子一震,突然回想起来邹无极和她说过的话。
偷夜明珠的那个,好像是她师父,盗圣!
她现在去追齐天佑,还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任性,等会儿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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