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拓实在忍不住,用手按住童隽的脑袋,将他转过去,搂住固定好,说道:“好好的,别乱动。”
“……这什么姿势。”
童隽被原拓箍的一下都动不了:“要是有人突然推门进来,会觉得你是把我给绑架了吧。”
他刚说完,就听见门缝里飘进裴洋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点醉了:“……今天我是主家,就有义务让客人们玩的尽兴,达文兄,你没玩过男人吧?相中哪个,尽管挑,别客气。”
两侧墙壁上的光影在地上拖出人影,裴洋和另一个有点发胖的男人都被人搀扶着,正经过他们往里走。
他口中的“达文兄”应该是此次到来一位叫做“张达文”的宾客,这人各方面能力都挺平庸,但是家里往上三代都有从政的背景,所以到哪里都很有几分面子。
童隽知道裴洋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起码在原着中,作为给原拓身心都带来一定伤害的较大反派,他还是有点个人能力的。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拓的打压,裴洋又被裴老约束着,几次都没能翻身,索性自暴自弃,行为越发出格。
在这种场合,他不好好陪着客人,反倒和狐朋狗友跑到这里来找男招待。
李欣丽想方设法嫁进来,但看样子,裴洋也同样没怎么把她当成一回事啊。
只听张达文笑着说:“那敢情好,就不知道……是不是场合有点不太合适?裴老今天倒是没来,但我听说老裴你那个大儿子可是在的。现在裴家不少的事务是他负责的吧?”
原拓就是裴洋的死穴,他被爹管着也就算了,被儿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传出去都得丢死人。
裴洋有点恼火了,大着舌头道:“他算什么东西,自个的老子想干什么干什么,管得着么。”
原拓在房间里听着,撇了撇嘴。
张达文笑道:“哈哈哈,那就成,那我就谢谢你的盛情款待了。”
张达文的房间就在原拓和童隽这一间的对面,裴洋喝的不少,似乎诚心要放飞自我,玩上一场大的,被剩下的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也在找自己的房间。
他转来转去找不到,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原拓鄙视道:“恶心。”
童隽忽然道:“等下,李欣丽好像来了。”
原拓一怔,随即便也听见李欣丽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看见裴总了吗?”
这下可热闹了,他们本来是为了找李欣丽才上楼的,阴差阳错碰上了裴洋,结果现在,李欣丽又为了找裴洋过来了。
李欣丽问的那个人说不知道裴洋在那,但这么一打岔,裴洋也听见了她的声音。
他皱起眉,一脸嫌弃之色,说道:“真麻烦。”
裴洋倒不是特别害怕自己的妻子,但是他正在兴头上,要是被李欣丽碰见,肯定什么都玩不成了,难免扫兴。
耳听着李欣丽往这边走,裴洋一时也有点情急,顺手放旁边的房门上一推,推的正是童隽和原拓所在的这一间。
两人差点傻眼,谁也料不到裴洋竟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招。
眼看就要被门板拍在墙上,原拓急中生智,将另一侧的卫生间打开,搂着童隽就躲了进去。
他刚把卫生间的门关上,裴洋和两位男招待也已经进来了。
他们三个人应该也都没想到,情急之下随便一推,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也都很惊讶。
其中一个男招待小心翼翼地问道:“裴总,这房间,应该是别人的吧?”
裴洋皱了皱眉道:“现在不是没人吗,在这里等会,她走了再出去。”
另两个人过去把门关上,陪着裴洋等,都看出来了他心情不好,也就不敢说话了,房间里一时极静。
童隽一开始还松了口气,觉得这样挺好。
他可真怕裴洋醉糊涂了,在这个房间里面就开展他放飞自我的多人运动,这怎么也是原拓他亲爹,那可就太尴尬了。
不过庆幸直持续了几秒钟,他就发现这种情况也不怎么样。
两人仓促之下躲进了卫生间里,原拓连灯都没开,里面漆黑一片,简直比做贼还要狼狈。
他们谁也不敢大声说话,连对方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只能通过体温和呼吸感受到彼此。
因为害怕裴洋会突然兴起上厕所这样的邪恶念头,原拓用手机屏幕照着一点点亮光,和童隽躲进了卫生间最内侧浴缸和墙壁之间的夹缝当中。
将中间的隔水帘拉开,这样似乎就要隐蔽一些了。
静静地等了片刻,外面的人也没什么动静,童隽凑过去,在原拓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他们怎么都不说话?”
他的呼吸掠过原拓耳畔。
眼前看不见东西,触觉便分外鲜明,两人挤在这片小小的空间当中,原拓的手扶在童隽的腰上,感受到柔韧又清瘦的曲线,贴近的心跳,温热的气息。
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完全没听明白童隽在讲什么。
原拓无意识地呢喃道:“隽隽……”
他过去也曾想象着自己可以叫出这个名字,但又不敢叫他听见,不指望他的回答,今天终于可以当着童隽的面光明正大的出口了,内心充满了满足感。
童隽:“嗯?”
“我……”
原拓被蛊惑一样说道:“我能……亲你一下吗?”
眼前漆黑一片,但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目光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虚空,仿佛能够感觉到,童隽也正在这样注视着自己。
片刻之后,他没有得到回答,却感到一双手摸索着按住了自己的肩膀,然后童隽的气息逼近,他的唇上也贴住了对方柔软的嘴唇,两人的鼻尖轻轻一碰。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在此之前有过两回,都只能说是原拓主动在童隽的嘴唇上蹭了蹭。
童隽这一下的主动,几乎是瞬间在原拓的心里激起一把火,让他忍不住搂紧对方,生涩地吻了回去。
原书中的设定,说他冷峻、淡漠、生人勿进,从来不会被欲望所驱使,但很明显,那只是他没有遇到过那个能够让自己狂热的人。
原拓一开始不知道怎么接吻,过了一会却无师自通。
他亲吻的是自己最最喜欢的那个人,唇齿纠缠间,觉得心脏跳得飞快,连头皮都是酥酥麻麻的,情不自禁地就想要更多,更亲密。
少年人血气方刚,他听到童隽急促的呼吸,几乎是本能的将扶在童隽腰间的手上移,毫无章法地抚摸着。
无意中,原拓冰凉的手指碰到了童隽的皮肤,这下接触让两人都是一震,这才从刚才的沉迷与混乱中回过神来。
他们本来就紧紧贴在一起,初秋衣服单薄,童隽能够清晰地感到原拓的身体变化。
他微微气喘,觉得舌头都有点发麻了,思绪也有些混乱,原拓却主动结束了这个亲吻,紧紧将童隽搂在怀里,下巴靠在他的肩上。
他缓了片刻,侧头在童隽面颊上落下一个温柔和克制的亲吻,就把他给放开了。
原拓低声道:“对不起。”
童隽确实没做好这样亲密的准备,稍有些别扭,但原拓这么一说,他又觉得好像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现在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童隽道:“没什么……你不用跟我这么小心。”
原拓道:“我不是小心,我就是很喜欢你啊,我不想勉强你做不愿意的事。”
他慢慢开口,好像也在说给自己心中的欲/望听:“我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你却刚刚才接受我,感情总是要一步步培养的,一下子太亲密,我知道对你来说会不舒服。”
因为外面有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反倒有种异样的温柔:“只要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急,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真是很美好的四个字,让人仿佛听着,就感觉心中充满了希望。
童隽没说话,但原拓觉得,他应该是在黑暗中静静地微笑。
他忍不住伸过手去,重新把童隽搂进了怀里,两人相拥着静静站了好一会,童隽才小声道:“外面没声音了,你说你爸是不是走了?”
两人刚才动情,虽然都记得轻声说话,但却没有特别注意外面的动静。
童隽觉得自己好像没听见裴洋他们离开,但是房间里的三个人又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拓道:“嗯,是应该看看怎么回事。”
但他这样说着,脚下却没动,舍不得把童隽放开。
又过了片刻,裴洋忽然又在外面说话了:“你是让他来报复我的吧?”
童隽被他吓了一跳:“他跟谁说话呢?”
原拓淡定道:“梦话。”
童隽仔细听,裴洋的口齿确实是有一点含糊,但大概的话能听清楚。
怪不得刚才房间里没有声音,裴洋喝多了睡觉,也没人敢吵他啊。
“你故意的,找那个男人,让你儿子回来兴风作浪,都是为了报复我,你故意的……”
裴洋含含糊糊地说:“你恨我,你嫌我在外面玩……教那个小兔崽子骑到我头上来……你从来就没有真的喜欢过我。”
原拓的手猛然一紧,童隽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两人都想听到更多,可惜裴洋却什么都不再说了,他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裴洋的脾气不好,虽然明知道他在别人的房间里睡着了,房间里另外两个男招待也一直没敢吭声。
直到这个时候见他醒了,才有人道:“裴总,您醒了。”
裴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过来好半天,他才“嗯”了一声,问道:“我睡了多久,她走了吗?”
“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外面应该已经没人了。”
裴洋这一睡,时间虽然不算太久,但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想起来这也不知道是谁的房间,没锁门就被自己闯进来了,还眯了一小觉,也觉得尴尬,更没有再寻欢作乐的兴致了。
他起身道:“那快走吧。”
等到裴洋出去,童隽和原拓一时都没敢动,直到确定他不会再因为碰见李欣丽而折回来了,这才从卫生间出来。
童隽也是没想到,自己来原拓这边吃顿饭,还给吃到厕所里面去了——这都叫什么事!
他一下坐在床上,跟原拓说道:“我腿都站麻了。”
原拓道:“我帮你揉揉。”
他说着,真的把童隽的腿挪过来,慢慢给他捏着,表情却是若有所思的。
童隽知道原拓在想什么:“现在应该是已经确定了,高晴没撒谎,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原拓道:“我妈不会出轨。”
童隽说:“我绝对信,所以咱们就要想想,如果她是被栽赃的,那是被谁栽赃,为什么栽赃,又怎么栽赃。”
前两个问题的答案简直连想都用不着多想,这件事当中的获益人是谁,自然谁的嫌疑就最大。
童隽一开始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裴洋和李欣丽联手设计,但刚才听裴洋的语气,他却像是根本就不知情的,而且还对原笑娟这件事耿耿于怀。
仔细想想倒也有理,裴洋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好歹是出身富贵,从小心高气傲惯了。
他绝对不屑为了少分出去一些钱这样设计,倒是更像小家子气的李欣丽办出来的事。
这样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应该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裴洋和李欣丽混在了一起,但他原本没想离婚再娶,打算玩玩就罢,但李欣丽又怀了孕,所以才着急算计。
对于裴洋来说,一来是他出轨在先,底气不足,而来这种事宣扬出去也丢人,所以原拓都这么大了,才无意中从高晴那里听说了这个消息。
只不过童隽的最后一个问题,李欣丽是如何栽赃的,就很难想了。更不知道原拓母亲的精神状况出现问题,会不会也跟被这件事刺激到了有关。
童隽凑过去抱了抱原拓,拍拍他的后背。
原拓揽着他轻吻一下,说道:“我没有关系,遇到的事多了,总不能每件都一惊一乍的。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一样恨他们,而他们做过的事情,也迟早得付出代价。
他要讨这份公道,不光为了死去的母亲,还有怀中的爱人。
对于童隽遇上抢劫和大火的事原拓始终心有余悸,不管背后的人是不是李欣丽,他都不想留下任何一个有可能威胁对方安全的隐患。
现在的他已经不像曾经那样弱小无力,可以保护住想珍惜的一切。
童隽问原拓:“想什么呢?腰都被你勒断了。”
原拓失笑,放开他道:“我是突然被裴洋给点醒了,想干一件坏事。你会不会嫌弃?”
童隽逗他:“哎哟,不都说男人不坏,男人不爱吗?你想干什么坏事,那可得说给我听听。”
他坐在床上,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领口处露出两道深刻的锁骨,原拓本来想了一个缺德主意,但看他这样,倒是真的想干点别的坏事了。
他把头偏到旁边,咳了一声,道:“咱们刚刚上楼不久,李欣丽就找过来了,虽然不知道她见的那个男的是什么人,但我觉得她在盯着我或裴洋是真的。”
童隽道:“她当年好不容易把你妈妈挤走,现在你混成这样,李欣丽心里估计都着火了,巴不得看你出丑或者闯祸吧。”
原拓笑了笑:“那就让她看。”
不久之前,由于裴洋的“盛情邀请”,张达文带着两个男招待进了他们对面的房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显然玩的挺happy。
原拓将那个房间的副卡找出来,冲童隽笑了笑,开门出去了。
他先在底下转了一圈,四下看看,好像很怕别人注意到自己的样子,然后才小心翼翼上了楼,用房卡打开张达文那间房的门。
原拓推门的时候非常小心,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很快,他就听到从房间里面最里面传来身体的撞击与喘息声,确定里面的人大概没精力注意到有人进入。
原拓无声地关上门,故技重施,直接躲进卫生间。
刚才裴洋进去的那个房间,窗户朝向西侧,下面是几栋楼之间的夹角,这边的卫生间窗户下对着的则是酒店后花园,原拓进去之后没再停留,顺着窗户轻而易举地从护栏处爬了下去。
童隽已经绕到底下等他了,见原拓从窗台上往下跳,伸手接了他一把,竖了竖拇指道:“以后我也得管你叫拓哥了,你是真的牛。”
原拓笑道:“上钩了?”
童隽道:“嗯哼,我刚才看李欣丽急匆匆地走了,表情有点兴奋,应该是注意到了你,准备揭穿你这个父亲寿宴上乱搞的坏蛋。”
原拓道:“特意晃悠了好几圈,她要是连这点关注度都不给我,简直不配当后妈。”
两人都忍不住乐,像是在学校里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找了个枝叶掩映的长椅坐下,静等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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