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都是熟悉的熏香味,是他喜欢的那种能闻到但又不会太浓郁的淡香。
再闭着眼伸手摸了摸身下,是软软的薄毯。
睁开眼看了看,榻上铺着红狐皮毯,他身上则是盖着一件轻盈的被褥。
红狐皮一向珍惜,就连世家也很少能攒够这么大的一张毛毯,皇室倒是圈养了红狐。
【哇哦。】
时清赤脚下了地,这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妨碍,毕竟地上也铺满了软软毛毯。
现在是夏日,但整个大殿里十分清爽,他走过去看了看,见大殿四周都摆着镂空鼎,里面放着冰块。
【他终于忍不住开始抢人了吗?】
时清摇晃了一下脑袋,打了个哈欠:【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系统小心翼翼的提醒:【宿主喝醉的时候他直接闯进来的。】
时清倒是不怎么意外。
他转悠了一圈,发现这个大殿简直完全是按照自己喜好布置的,就知道郁辰年琢磨着把他抢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系统还是有点小担心,它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直接把人抱回窝的情况。
【宿主,不会有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没问题啊,这不是很好吗?】
时清美滋滋的坐回了红狐毯上,还在上面打了个滚。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统统,你快去看电视剧,上次你不是想看《回村的诱惑》吗?现在是你去看的时候了。】
系统犹犹豫豫的听话去看电视剧了。
时清起身,开始砸门。
外面伺候的人听到动静了,立刻禀告了郁辰年。
郁辰年也没想到时清能一觉睡到现在,他正被时丞相缠着不能脱身,听到时清醒了,立刻起了身。
“丞相放心,朕与时清情谊深厚,这次也只不过是接他入宫小住,朕如今还有要是,就不留丞相了。”
说完这句话,新皇脚步匆匆的就离开了大殿。
时丞相:“……陛下,陛下!!”
什么情谊深厚,他查到的分明是时清这小子把新皇当成奴仆来使唤。
要是郁辰年打他,骂他,或者是以时清做筏子贬斥自己倒也还好。
这直接将人抱进了宫算是怎么回事啊!!
时丞相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家儿子那张越长越妖孽的脸蛋。
这四年里,时清可没少拈花惹草,如果不是他是丞相独子,就他这个相貌和那轻浮的性格,恐怕早就已经被人给圈起来了。
他这么大了还没定下婚事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谁都知道时清喜好美色,流连青楼,他那副好相貌也不太符合当下长辈们看女婿的审美。
人家都是要相貌堂堂,要么温文尔雅,要么就高大健壮。
时清倒好,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这样的女婿,但凡是好一点的人家都不敢要。
能看上时清的人家,时丞相又看不上。
他就这么一个独子,当然要挑选一个家世好,接受过世家女教育的儿媳妇。
结果拖来拖去的,就到了现在。
时丞相悔啊!!
要是早知道会有今日这么一出,他当初就应该草草给时清定下一门婚事。
现在可好,儿子和新皇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
郁辰年如今也没心思去想时丞相是个什么想法了,他本就生的腿长,又有武功底子,现在心里记挂着时清脚步匆匆,身后跟着的太监小跑着都有点跟不上他。
一直等到赶到皇帝寝宫了,新皇才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外,听着里面时清中气十足又熟悉的骂人声,双拳紧张的握紧。
有些近乡情怯了。
这四年了,无数次从生死中挣扎走出,郁辰年心里记挂的都是时清的名字。
他是被人宠着长大的娇气性子,向来没心没肺的。
如果郁辰年死了,也许时清会伤心,也许不会伤心,但可以肯定的是,按照他那样绝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性子,过不了几年,就会将郁辰年抛之脑后了。
不能死,死了时清会忘记他。
无数个拼杀的日日夜夜,郁辰年都是念着这一句话熬过来的。
而如今,也终于到了他摘收果实的时候。
时清这朵开的艳丽,又娇里娇气的小花,到底还是被他圈在了自己的领地。
里面的小少爷还在骂着:
“哪个不长眼的敢绑架小爷我,怕不是没命活了,不知道我爹是丞相吗?!!知不知道我跟当今陛下也是有交情的。”
“有本事你出面啊,你敢出面我就能让你跪下叫爷爷!!”
外面伺候的宫人还从未在宫内见过如此嚣张的人,更何况这还是皇帝寝宫,一直带着满头的汗水听着。
直到看到郁辰年来了,才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匆匆行礼:“陛下……”
郁辰年挥挥手,没让她继续说。
征战四年,杀伐果断的男人有些紧张的滑动着喉结,伸出修长大手,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宫人站在侧面,只看到了自从入住寝宫后,便从来都是面无表情说话冷硬简洁的陛下柔了神色。
他的语气轻缓又小心,仿佛生怕惊吓了里面那位小公子一样,柔柔的,轻轻的,喊了一声:
“时清。”
宫人心底震惊,面上却立刻按照规矩低下了头,缓缓关上了门。
而屋中,小少爷在看到进来的人是郁辰年后就呆住了。
郁辰年却没去看他那副吓到的样子,有些迫不及待的上前拉着小少爷柔嫩的手,一路带着他到了大殿内侧。
时清仿佛还吓到了,就傻愣愣的顺着他的力道赤脚走在地毯上。
郁辰年目标明确的到了一扇暗门前。
这是先皇布置的,为的就是能在有突发情况时暂时躲避,但郁辰年登基后却将里面重新整修了一遍。
这样的暗门是皇室机密,只有历代皇帝才知晓,当初修建暗门的人也会被灭口。
但郁辰年却丝毫不在乎这些,他就好像是一个得了一百分就迫不及待要跟自己最在乎的人分享的小朋友,毫不避讳时清,推开了这扇门。
一推开暗门,一股子冷气就从里面袭来。
少年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的景象瞪大了泛圆的眸。
偌大的空间里,四面墙壁都堆满了冰块,以确保这个屋子温度能够始终保持低温。
而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在里面摆放好的各种花朵冰雕。
这些冰雕都栩栩如生,若不是剔透无色,看上去真的像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真花。
郁辰年就站在这些花中,眼睛亮亮的望着时清。
“你喜欢吗?”
时清:“……”
时清:“阿嚏!”
他被冷风吹得开始打喷嚏了。
郁辰年连忙出来关上暗门,一把抱起少年,一路到了榻上,将少年放在了软软红狐皮上。
“没事吧?吹到你了?”
帝王对于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十分紧张,一下一下的去摸少年的额头探测温度。
他有些懊恼。
怎么就忘了呢。
娇气的小少爷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他怕冷,也怕热。
帝王望着乖乖平躺在红狐皮上神情有些茫然的时清,一时间有些恍然。
四年过去,当年的小少年也出落得越发好了。
他曾抱怨过自己长不高,但如今身高也算是不错的高度。
匀称的四肢懒懒落在一片红色中,虽是夏日,时清身上依旧穿着长衫,只露出了纤细漂亮的颈部与锁骨。
没有一丝茧子,从小到大都未亲自做过事的白皙指尖落在了毛绒中。
修剪干净的指甲正因为手指的动作而微微向着掌心攥紧靠拢,这是紧张的表现。
少年仿佛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当初那个可以被他任意欺辱的青年,如今已然成长为了一个帝王。
而当初两人最后分别时,郁辰年还曾展露出了那不一般的心思。
现在,他坐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把他抢来了。
时清漂亮的眼眸里渐渐露出了害怕。
他小心的伸出手,轻轻拉了拉郁辰年的衣袖,脸上露出了一个讨好的,软软的笑:“我没事的,这几日有些着凉了。”
他像一只被人从母亲身边带走的幼猫,不敢反抗,只能软下声调,小声的咪咪叫着讨好。
这反应也在郁辰年的意料之中。
时清向来是能缩能伸的,对着地位高于他的人,他便乖的不得了。
只是显然,小少爷看郁辰年的眼神,有些过于害怕了,他正小小心心的往后缓慢移动着身子。
只可惜,帝王的全副心神都在他的身上,就算他移动的再慢,也逃不过郁辰年的眼。
郁辰年望向正撑着身子坐起来的小少年,他娇艳如花的漂亮脸蛋上满是小心与做贼心虚。
依旧还是如当初那样的可爱。
帝王缓缓逼近了他的奶猫。
他只想抱一抱他。
将他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四年,他实在是太累了。
字面意义上的睡觉。
在没有得到时清准许前,郁辰年绝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然而时清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
少年惊叫一声,猛地往后退去,却因为没有把控好力道,摔在了身下的红狐皮中。
他瞪圆了眼,白皙脸上满是怯意,也许是吓怕了,半响都忘记起身,只傻呆呆的保持着这个仰躺在红狐皮中的姿势,望着郁辰年。
他向来是肆意的,自然也不用学会如何在一个男人面前保护自己。
于是当他这样无辜又茫然的躺在一片红色里,因为郁辰年的视线而微微有些瑟缩,一向布满骄纵的漂亮脸蛋上显出几分怯意时。
那模样不光不会让人不想伤害他,反而还能引起男人的掠夺**。
看上去简直像是在欲擒故纵了。
郁辰年的眸子几乎是立刻的暗了下去。
当初那个骄纵又高高在上的奶猫,终于被他抱在了怀里。
他憋得快要爆炸了。
自从看到时清的第一眼起,他便一直在忍着。
而现在,他的小少爷正这样毫无防备的躺在他面前,好像一个被精心准备过的礼物,就等着他伸手拆开。
帝王咽了咽喉结。
他忍住了。
他可以忍的。
他俯下身,轻轻的,慢慢的将时清抱在了怀里。
像是四年前那样。
那个时候,他还是失宠的皇子,自动冬日来临,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寒冷。
唯有在午憩这段时间,才能抱着娇娇软软的小少爷,享受片刻的暖意。
郁辰年心中布满了柔意,他努力的忍住了不该出现吓到时清的**,哑着声音,像是他想过无数次那样,轻声哄着少年:
“别怕,我不对你做什么。”
刚刚被宿主惊叫声给吓出来的系统听了这句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安慰宿主:
【别怕宿主,他说他不会对你做什么。】
时清:【不应该啊,我感受到了啊。】
系统:【?】
时清:【软的反义词。】
系统:【???】
系统:【……】
时清继续念叨:【我等了他四年,结果他都这样了,居然还不对我做什么,统,这是不是不科学?】
系统:【……】
时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一定是他反义词的还不够厉害!】
【好!乖统,快去看电视剧吧,接下来不是你这种幼统能看的了。】
正忍着身体给出的感受,心满意足抱着软软少年的郁辰年听到了时清小声的问他:
“你真的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郁辰年低下头,能看到怀中的漂亮少年正小心翼翼的抬头望着自己。
那双澄澈的眼眸里,写满了胆怯。
帝王心中已然软成了一片。
即使当初他亲眼见证了小少爷是如何嚣张,又是如何倒打一耙,和那极快的变脸速度。
当他这样可可怜怜,又小心翼翼的眼巴巴望着自己时,他压根没办法去反驳小少年提出的任何要求。
“是。”
郁辰年用着仿佛怕吓到时清的低声,柔声哄劝着被自己抢来的小少爷:“只要你不想,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向来擅长蹬鼻子上脸的时清立刻提出:“我想回家。”
“先留在这陪我好吗?”
帝王哄着他:“只要你留下来,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也许是他的态度很好,小少爷一直僵硬着的身子也微微放软了一些,他软软糯糯着声调,撒娇一样的怯怯问着:“你不恨我吗?”
“他们都说我欺负你,你登基之后,那个和我一想不对付的赵五郎还笑我,说我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还说等到你腾出手,第一件事就是对付我。”
怪不得时清见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怕成了这样。
郁辰年暗地里给这个什么赵五郎记了一笔账。
面上,他更加努力的放柔了声音,小声的哄着神情怯怯的小少年:
“我怎么会恨你,当初满宫里只有你对我好,你还拦住其他人,不让他们欺辱我。”
说起当初,帝王的眼中更是柔的几乎要滴下水,他低下头,亲昵的一下一下亲着少年带有淡香的发。
“哪怕是对付全天下的人,我也不会对付你的。”
这声保证让少年的身子又软了一些。
他甚至还乖乖的主动往男人怀里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一下一下用着自己的脸蹭着郁辰年衣衫。
声音还是软软的,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起来,真的好害怕。”
这柔柔弱弱可可怜怜的样子,仿佛之前被关在寝宫里中气十足骂人的不是他一眼。
这副与之前判若两人的面孔却顺顺利利的让郁辰年心疼起来。
他愧疚的轻轻拍着少年后背:“是我的错,我应该在你身边守着你的。”
帝王这无比良好的态度让时清越发的顺杆往上爬了。
“我一觉醒来,肚子饿了也没有吃的,现在还在饿,你摸,都扁了。”
少年拉着郁辰年那结实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特别委屈的样子:“饿的我胃疼。”
帝王果然越发的愧疚了。
看他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时清面前赔罪。
“我马上让他们送吃的来。”
他一边小心又温柔的慢慢帮时清揉着肚子,一边扬声叫人进来,让他们去御膳房弄吃的来。
这下小少爷可以确定郁辰年的确是对他百依百顺了。
他还是有点不放心的,一下一下悄悄拿眼撇着将自己圈在怀中的帝王,试探道:
“我不想吃御膳房的东西,难吃死了,我要吃东大楼的大肘子。”
郁辰年果然一口应下,让宫人派人出去买。
小少爷高兴了。
发现郁辰年对他的态度的确是顺的不得了,他又得意起来,挺直腰,翘起小尾巴,娇里娇气的要求着:
“我还要那的连双鸡,还有红绿汤,还有四喜圆子!”
郁辰年揉他小肚子的手都没停,一口应下:“好,我让人去买。”
小少爷越发的昂首挺胸了。
“我还要吃西大街刘家的糖人,还有南大街的板栗,还有我一直想买的那个,金银楼里的一个玉雕的大蝈蝈,我一直想买的,但是爹爹不肯给我买。”
说完了,时清又软软的趴回了帝王身上,乖乖巧巧的,一下一下用脸蹭着他,声音嗲嗲的撒娇娇:“你给我买好不好?”
郁辰年此刻俨然一副被美色所迷的昏君模样。
“好,都给你买。”
小少爷更高兴了。
他甚至起身,mua重重亲在了郁辰年脸上。
帝王僵住了。
他心跳的极快,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唯有刚才被时清亲到的地方,在心理因素下仿佛烫的吓人。
“时清,时清……”
他紧紧的抱着小少年,某个反义词更加反义词了。
因为变换动作的缘故,时清此刻是坐在他身上的。
少年感受到了硌,疑惑地低下头,“什么东西?”
然后,时清一点都不故意的,挪动着换了换位置。
郁辰年:“……”
他真的快要爆炸了。
但他硬是忍住了,挤出了一个笑:“没什么,你先小睡一下,马上那些东西就买回来了。”
如今知道郁辰年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少年俨然一副不怕他的模样,见帝王起了身,他乖乖的靠在红狐皮上,扬起小脸软软问:
“你去哪里呀?”
“有些热了。”
郁辰年在凉爽的大殿内面不改色道:“我去用冷水洗一洗身子。”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少爷满脸兴奋的站了起来,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听闻宫中是有温泉的,只是之前我到底是臣子,也不好跟先皇提起,其实我早就想去了。”
他开开心心的赤脚下榻,也没忘记去讨好的抱住郁辰年手臂,软软乎乎的求着:“你带我一块去吧,听说那放水的地方都雕着龙头,龙嘴里还放着夜明珠,我也想见见。”
郁辰年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这样一个画面。
少年站在水中,迷蒙的白雾里背对着他站立,露出光滑洁白的后背……
郁辰年:“……”
他更加控制不住那股热意了。
帝王最终还是强撑着,以一种不会暴露什么的姿势,重新坐在了榻上。
“突然又觉得不热了,还是改日吧。”
时清脸上立刻显出了不高兴来。
也好在他还记得郁辰年如今是皇帝了,达不成愿望了,也没像是以前那样拿jiojio踢人,而是像是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靠在了郁辰年怀中,拖长了声调,一下下的撒着娇。
“你就带我去吧,之前还说我要什么都给我的,郁辰年,郁辰年……”
郁辰年险些顶不住。
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次“就这样把时清扑到榻上吧”的想法。
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
天下都是他的。
时清自然也是他的。
他可以将时清圈在殿中,可以给他他想要的一切,可以让他穿纱衣,让他就这么在他怀中……
“呀!”
少年的惊呼声打断了郁辰年的思绪。
时清满脸的惊慌,“你流鼻血了?”
帝王低下头,一滴鲜血滴在了衣衫上,很快融进了布料中。
时清抓住机会,从怀里掏出个手帕,上前用着白嫩手手一下一下攥着手帕努力的去擦鼻血掉的地方。
“我给你擦擦。”
他擦,若有若无的挨一下。
他再擦,又若有若无的挨一下。
擦了不到三次,旁边的衣服已经被擦的微微鼓起来了。
郁辰年:“……”
帝王猛地站起了身。
不行!
他绝不能强迫时清,也决不能让时清厌恶他。
郁辰年努力的平复着呼吸,“我、朕、朕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狼狈而又仓促的大步逃离了这所大殿。
努力了半天的时清:【……啧,男人。】
郁辰年一出去,就有太监小心的凑了过来:“陛下,时大人跪在前面不肯离开,说是……说是若见不到时少爷,他便不走了,您看……”
冷风一吹,郁辰年也冷静多了。
他当然不可能对时丞相做出什么强硬举动,这可是时清的爹。
跪久了也不行,时清是时丞相老来得子,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跪坏了怎么办。
反正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郁辰年:“让人带丞相到这来,与时清见一面让他安心。”
太监连忙应下:“是,奴婢这就去。”
前殿与寝宫还是有不小一段距离的,时丞相被带过来的这一路上心底这个忐忑啊。
他只在郁辰年登基后打听了一下,也没仔细打听当初时清到底是怎么欺负这位潜龙的。
只知道是当做奴仆来使唤了。
新皇这可不像是个心眼大的,一登基就把还活着的兄弟全部剥夺封号圈禁起来丝毫不顾及外面说什么,这明显是个小心眼啊。
对亲兄弟都这样了,对着一个臣子……
时丞相脑海里顿时满是自己的独生子被各种严刑拷打,或者是被囚禁起来,再或者满身伤的样子。
新皇还是上过战场的,若是用战场上的各种手段来对付时清,他那个被宠坏了的性子怎么受得住!
完蛋了……
就算这小子再怎么混账,那也是他的独苗苗啊。
旁边的太监见他满头大汗,连忙小心的问了一句:“大人,您还好吗?”
时丞相:“还好,还好。”
他在努力的安慰自己,他是老臣,又是世家的人,时清是他的独子,就算新皇再怎么记恨,也要给他留几分薄面的。
此刻他心底已然有了准备,无论儿子吃了多大的苦,保住性命就好。
时丞相这一路走的比跑的还快,可他再怎么快,也还是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大殿门口。
宫外伺候的宫人见他来了,连忙扬声喊着:“陛下,时大人来了。”
里面传来了郁辰年不咸不淡的声音:“让他进来。”
时丞相更加紧张了。
旁边的太监见他走路都在颤的样子:“……大人,您还好吧?”
时丞相:“还好,还好。”
他忐忑不安的,小心翼翼的,迈进了大殿。
入目所见,却是自家儿子正盘腿坐在桌前一点形象也没有的啃着肘子。
而旁边那位自从登基以来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向来冷面冷心的新皇,正亲自用着他拿奏折的手剥着一只虾子。
剥好了,又满脸宠溺的递到了时清嘴边。
吃的快乐的少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也没注意到自家亲爹那快要心肌梗塞的表情,张开红润润的唇就特别自然的吃了下去,还娇娇气气的挑毛病:
“你沾醋,没醋不好吃。”
一旁的太监看着摇摇欲坠的时丞相,连忙把人给扶住了:“大人,您、您真的还好吗??”
时丞相:“……”
“应该……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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