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孙们的故意丢弃,心里说不失望,不无助,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家里那两个可爱的曾孙孙,他也就勉强原谅了那两不孝子跟四个不孝孙。
毕竟,都是为了老李家的根啊!
罢罢罢,反正自己也是两条脚都踏进了棺材里去的人,即便跟着去逃荒,也指不定是半路就埋的货,留在就留下吧,唯一遗憾的是,他怕是连死都不能当个饱死鬼啊!
都说做饿死鬼可怜着呢,不仅永永远远的得饿肚子,怎么吃都吃不饱,据说到了那头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啊……
别的他都不怕,也没什么念想了,唯一遗憾跟害怕的是,自己临死都是腹中空空,要是可以,哪怕是一顿树根烂叶子熬的糊糊,他也想吃饱了再去死。
了无生趣的依靠着家里的院墙坐着,有气无力的看着天边即将垂落的夕阳,就在老头儿幻想着各色美味的食物,期盼着自己死前能吃一顿,临了死了死了也不至于当饿死鬼的时候,忽然,他发现,庄西头的天边有一抹炊烟直上云霄。
“我这是要死了,所以回光返照眼花了吗?”,老头儿呢喃,下意识的抬手擦了擦眼睛,再擦了擦眼睛。
可是当他擦了许久的眼,再望过去时,那袅袅的炊烟还在!居然真的还在!
老头儿心里立马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欣喜来。
有烟代表了什么?别的不说,最起码的它代表了,有人在烧水甚至是在做饭呀!
许是不想当饿死鬼的决心战胜了死亡,明明早已经没有了力气的老头儿,在看到那一抹炊烟后,身体瞬间涌起了一股子劲儿来。
老头儿拄着根临时捡来的破木头拐杖,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在炊烟散尽之前,眼神越来越亮表情越来越喜的,找到了庄西头的多余家门口。
望着院子里还在徐徐冒着的炊烟,老头儿越是敲门,心里便越是急迫,人也越是期待起来。
三狗蛋子可是大厨子,自己也曾吃过他办的席,那还是三狗蛋子刚回来时给他婆娘儿女立坟,顺便给自己修屋的时候办的一场席面的说。
就他那手艺可是顶顶的好,那样的本事,自然是不愁找不到生计活路。
也是,老天饿不死家雀,有本事的人又何惧这饥荒干旱?
如今家家户户都到了逃荒的份上了,三狗蛋子居然还能开火做饭,可见是很有家底子的!
既然三狗蛋子这么有家底,自己又是他的族叔,他要求的也不多,就求一顿饱饭,哪怕是合着泥水的草根叶子烂糊糊,只要让他喝饱,不至于死了都是饿死鬼就成了!
带着满心的期待,老头不断的敲着门。
只可惜,面前紧闭的大门任凭他怎么敲,却都始终敲不开,院子里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老头很绝望。
难道他注定要当个饿死鬼了吗?
“唉!”,敲门无果的老头儿长长叹息一声,失望的拄着简陋的拐杖,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身后久久敲不开的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了一条缝。
“咦?”,老头儿迟缓的转头,看着被打开的那一丝缝隙,心下疑惑,歪头眯眼的正观察呢,门缝处突然探出个小脑袋来,嘴里还发出迟疑的声音。
“二,二祖爷?”。
老头闻声,低头一看。
哦,原来是多余。
“是多妮儿啊,你爷爷呢?”。
多余被问到爷爷,当即皱了皱小眉头,随即忙答话,“我爷爷不在家。”。
“你爷爷不在家?”,老头儿听了多余的回答,听到李三何不在家的时候,他下意识疑惑的愣了一下,随即又了然的点点头,嘴里嘀咕着,“哦,那就难怪了!”。
难怪得三狗蛋子家里的烟囱,在眼下这个时候都敢冒烟,原来的三狗蛋子人不在家呀,他就说嘛,三狗蛋子也不至于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人呀。
老头儿慢吞吞的点着头,一副他明悟了真相的模样,不待开口再说,多余却又问道:“二祖爷,您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吗?是来找我爷爷来的?”。
多余的问题,让老头子瞬间忘却了刚才心里所想,老头忙急急摆手,“不不不,不是的,我不……”。
不是来找她爷爷的?那他来干嘛?
多余心里疑惑,嘴上却还是继续问,“二祖爷真不是来找我爷爷的?”。
“额……不,咳咳咳,是,是!”。
所以,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多余懵逼了。
其实不仅她懵逼,老头也懵逼着呢!
实在是上门要吃的这个问题问,让他一个一辈子都没低过头的糟老头子太难以启齿了呀!
他很想要说不是,不过随即想到眼下自己的境遇,为了不当饿死鬼,老头儿也是豁出去了,犹犹豫豫的,尴尬的,试探性的开口道。
“多,多妮儿啊,你是不是在家做吃的呀?嗯,咳咳咳……那个,额,要是,嗯,多妮儿你有吃的,能不能?额,能不能?额……”。
看着面前这位自己并不怎么熟悉的老头儿,一副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话的模样,多余着急,忙就追问,“二祖爷,您到底想说什么?”,看把他急的!
望着孩子询问的脸,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终于,老头儿一狠心,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
“那个多妮儿啊,你要是有吃的,能不能给二祖爷一口吃啊?二爷爷也不要多,一点点就行,你看?”。
哦!原来是来要吃的的!多余恍然大悟。
只是吧,怪只怪老头儿来的时机,选的实在是不大巧。
小家伙刚刚就因为穷大方的给出了食物,才引来了大毛带着凶残的舅舅上门抢吃的,这个刚刚遭到了现实的残酷打击,家里放外头的粮食基本被洗劫一空的节骨眼上,在前一个抢劫的惊心动魄都还没有过去,糟心经历还历历在目的情况下,小多余哪里敢轻易的,现在就放下了戒心?
一听到对方说是来要吃的的,虽然她心里也很同情这位长辈,她锅子里也有食物,可问题是,她不敢了呀!
多余心里挣扎啊,犹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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